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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个故事:《芬尼根,不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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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个故事:《芬尼根,不那么清晰》 作者:云天明

“像螺在美丽的海边下蛋吗?”

……

竹筏重新靠近到了树的附近,流水潺潺地在筏下淌过,恢复了平静。拉比说:“要不我们上岸去吧。”

奥林用竹撑固定住了筏子。彩蛋重新打上了魅伞,它有些失望地说:“可是并不比以前精彩啊!”奥林就责备:“你就爱看交战之类的,可王子殿下是绝对的和平意见者!”

小鸡拉比说:“嗯,可以有解释的道理——它是战地文学家。”彩蛋嘟囔着说:“我看上次岩石球被龙穿腾得千疮百孔,那个挺好看。”小鸡蹙着眉:“可那次透明石有点不靠谱,植入的东西有点多。”

奥林努力回想“那次”是“哪次”,可是他回忆越努力,所历经过的一切反而越来越离他远去,使他逐渐模糊、逐次遗忘——反倒一切在今后随将发生的事情开始在脑海中慢慢生成轮廓,像一艘刚穿出海雾却驶近遥远大陆的航船。

小鸡看着他,清楚他的感受。它知道奥林伴随忒修斯号曾经渡过仅余黑与白的岁月,那是广袤寒凉的边塞里的艰辛年月,直到后次才重归色彩。它也清楚王子接下来所有的经历将围绕着这位监护官进行。

回归现实的王子把透明石递还了拉比,一声不响地跟随到了树下。

“要不这样吧,”拉比罕见地表示出为难,“让你看到鏖战,但是你得帮助王子。”它对着彩蛋说。

“监护官,我帮助你找到部分回忆的线索,但只能抽取20张牌组合,观看时候注意不要闭眼…另外,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还是对着奥林说着:“类似金鱼对渔夫的承诺。”奥林想想答应了,对于诱惑他总是抵抗力偏弱。

“安静王子,你可以改变一些结局,嗯…但是清晰度不会那么高。”拉比对安静王子安静地说:“你可以在所有过程中改变部分,也可以在部分过程中改变所有,但是却没办法在所有过程中改变所有。因为牌不允许!而要想实现改变,首先要成为合格的牌局观测者。”

三位以自己的方式都表示出同意。拉比到树下的水边拖出一个被乱石半掩埋的高椅子,用水流冲干净了搬到树下。陆陆续续又找到同样的三张椅子,一丝不苟地冲洗好、安放好,接着从枯树上吊下一面气派的大桌子摆在四张椅子中间,一套宫廷式亮闪闪的牌桌行头就备齐了。

“这是奥林的建筑老师主人家的私藏。”拉比让大家在椅子上端坐好,看着桌面雕画着的王国地图说:“大家先找点感觉。”

“感觉像大…大富翁。”彩蛋说。

“我想着避开诱惑走另一道路的奥林。”奥林说。

“搜集台风的建筑师亦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王子思索着每一个问题。拉比默默地从透明石中取出小沙漏,交到王子手中,说:“你母亲留给你的,我转呈。”

大家发出的对话音从空荡荡的螺殿中发散去,衔接不畅又显得干干巴巴。大家都各有心事,那感觉既现实又不真实。彩蛋嘟囔:“没劲。”

桌面下响起八音盒的奏曲声,开始大家以为叮叮车又来了,但很快发现是既慢且安静的卡农。乐曲的每一次簧片震动都让桌面抖出一片水晶泡,在每个泡里都有叠放整齐的一副牌。随着乐曲声,慢慢地,大大小小的水晶泡在桌面上堆挤成像小山一样,每个泡泡的空余空间又折射着无数各式各样的牌。大家不约而同想起用魔泡收集成的香皂水中溶解后的样子。但拉比却仔细地一边数着泡泡,一边又拍灭掉数过的整个泡泡。

小鸡掐指算着,还同时自言自语:“赫尔辛根默斯肯人擅长这种推演,可我们要从哪里开始呢。”王子发现,在它的专心致志中总能体现数学的优美。“…关于优美…她拿一块香皂在水中只蘸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吱啦声后,盆面立刻堆满了雪白的泡沫,鼓出圆圆的一团,还不断地从盆沿溢出来…”,王子又把史书中各种记录作为细节印证继续联系着、想着,“ …长帆突然停止了讲述,若有所思地盯着海面。那里,在雪白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的泡沫中,那几条饕餮鱼仍然懒散地躺浮着,在它们前,是完好无损的木盆…”他似有所悟,“…魔泡…”

泡泡里的牌有的会发出奇异的光芒,有的则暗淡无光,但都随着泡泡的拍灭而消失。彩蛋说一个泡泡一个小世界,真乃是暴殄天物。它也伸入桌台下一阵乱摸,没找到那音源,不过还是摸到个骰子赶紧捏手中私藏。在八音盒乐曲消失的几分钟后,泡泡就留下了最后一个,包裹于水晶的那副牌毫不起眼,但拉比说那代表无故事王国。接着它拉开桌下的一个大抽屉,取出一个洗牌器放在水晶的里面。

“要喝点酒吗,这里有历史很悠久的酒。”拉比问。

“无醉不欢。”彩蛋说:“但酒…酒能让我口…口齿更伶俐。”

“有大事要发生吗?”奥林忧心忡忡。

王子仍然在消化另外的问题:“那些躲藏酒窖的人夜晚经历了什么?”

于是拉比解开个绳子,从树上吊下一个小酒桶,酒桶上还嵌有高脚的酒杯,“不限量供应。”

“精…精致的人儿。”彩蛋咋舌不已,随即弄出好酒一饮而尽,继而懊恼,“拉比魔法师,我酒精过敏。”

“那可是会持续全程。”拉比提醒它,又想了下说:“我知道大家毫无倦意,但还是要有点集中注意的办法,滴上这个。”小鸡给大家每位一粒水晶胶囊,并做了个示范:在眼前把水晶壁挤破,于是一滴水晶液滑入它的眼内,它随之闭上双眼。

王子滴上了液体,立刻觉得双眼又干又涩,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那是只有极度疲劳时才会有的体验。但他马上透过下垂的双睑看到那叠笼罩着水晶泡的牌和洗牌器,其它什么也看不见。

眼皮仍然无力抬起,耳边只听到彩蛋的赞美:“时间拉比,这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巫师作弊药水吗!”

“是用于窥牌的甘油。不要分心,这里没有什么时间。所谓当下、过往、先后、未来、因果,都只是彼此相互交错重叠的一张张牌。”拉比说:“不管愿不愿意,这里不会凭空创造新的牌,也不会销毁已有的牌。牌就在那边,洗一洗就错开了,有序近于无序、无序变成有序。只是洗完的牌与牌之间还能重新建立起某种联系,完全脱离干系的牌在此一副牌中并不存在。”

王子看到,牌是透明的,但牌上的画面是活动的,看上去像是沙粒子在牌面中穿梭旋动,在每一面牌中留下各色轨迹。有的运行到一半就消失了,有的则灵活地出现在多个牌面中。但那被称为所谓“一叠牌”,换个角度看过却又实际上是平整的一张,根本看不到厚度。而那所谓平整,也可以被形容为像起伏的波浪一样平整地在水晶泡中充满荡动,是一种同时带着卷曲、穿绕与舒展开的平整。

“产生各种关系的沙粒子实际组成了牌的世界。各有各性格的沙粒,在不同牌中又会穿出不同颜色与味道,从而在不同角度看到不同图案。与芬尼根那种以确定好的路线顺势而为是有区别的,牌势是可以受外界作用变化的,但大多数的变化不会从根本上对牌局产生影响,或只能称作成为波纹式的扰动。”

“真正的改变是找出关键点,再施以正确作用。但何谓正确其实并没有准确的方向给予定论,还是要多看多想少动,否则必然积重难返。话说到底,牌再怎样反复洗着恐怕也并不会从本质上改变什么,因为洗牌的行为本身也是可以追溯还原的——这方面说来连同干预本身都是具有极其精准的守恒原则的。”

“拉比,那个洗牌器必定有重要作用,我该怎么用?”彩蛋问,时间产生的错节感被美酒所驱散。

“那倒是并没有什么作用,算大富翁的感觉吧。”拉比回答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醒酒盅我一直没找到。”

“你们直接瞧着牌就好啦,慢慢就能看出门道。”拉比说:“领悟这种东西真不好说,只是突然开窍就怎么都随心所欲了。”

过了许久,彩蛋忍不住说:“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什么?”听不到拉比的回答,转而对奥林说:“监护官,要不你编个段子吧,你搜集的故事够多,总结个道理出来。”彩蛋说。

监护官想了想,说:“彩蛋刚到赫尔辛根默斯肯的时候,一个暴发户的漂亮女儿看到彩蛋从她眼前经过却视而不见十分生气,于是对众人说:‘即使最瞎眼的看到我,都会惊叹于我的美丽,为何这个家伙却这般地做作?!’于是彩蛋被一群身强力健者拦住要说法。其中一个和尚模样的对彩蛋说:‘老衲法号空心,曾经云游多国,第一次见到这位女施主却动了凡心,于是献上多年香火钱,以求得今日促膝谈心。而汝何以隐忍不发却让吾等情何以堪?是何道理?’”

“相由心生,故色相为空。”彩蛋朗朗答道:“空心大师矫情了。”

牌桌上没有了声息。许久之后,王子那边深叹了口气,接着是奥林十分懊恼地发出唉的一声。

彩蛋茫然地出声:“你们出牌了么?”但没人回答它。“我这边牌打和了!“

“王子殿下,我想要汇报一些情况,但对另一些情况,我尚不能确定…”过了几秒后奥林嗫嗫地说:“…难道我们都被人利用了?”

过了好一会儿,从来反应上快得出奇的王子才发出声:“我们交换情报吧。由我先说!”一向都是先听、多听的王子罕见地这么说。

大家眼睛仍然睁不开,但眼前可活灵活现地看到看到水晶里的那副牌和洗牌器。没有听见小鸡拉比的声音,彩蛋则一声不吭连大气也不出。

王子开口了,他尽量以一种置于事外而不带偏颇的方式讲述,从这叠牌中他所抵达奇异历程。

当王子发现自己被烈酒冲鼻的气味所包绕,他立刻明白自己到了那夜里的酒窖中。周围安静得出奇,除了人的酣睡声。等他逐渐适应窖内微弱的光线,他发现身边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但都在呼呼大睡,从吞吐的浓重的酒味可以判断,这些人全都喝了烈酒而酩酊大醉。也许是黑暗、也许是被酒汽所熏,他发现自己无法分辨他们的年龄性别,但却很容易得出结论:这个夜晚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了,连好奇都不行。

王子仔细隔着酒窖的橡木门聆听,并无动静。他小心试探性推开了个门缝儿,一些积水淋了进来混入了地上残留的酒泥,同时还伴随着清冽的空气透入。他又观察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半开出密闭的窖门,当他随着潮湿温热的酒汽猫腰钻出,他发现他到了一个方块世界。不但周围眼看见的一切,还有他自己本身全都变成由方块组成,于是他明白拉比告诉他“但是清晰度不会那么高”的真正含义了。接着他又发现存在有变清晰的办法——只要他凝神不动,眼前的一切就能逐渐变清晰起来,而一旦他目光移动,眼前又变成了方块世界,如同王宫中被贴上瓷方格的浴具。

如果世界皆由方块组成,那真是个节省细节的好方法。但王子尝试用静观法查看周遭,却又很快发现有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变得清晰,他渐渐判断出那些是死去人的躯体和遭受破坏而被损毁的物体。这大大减轻了对王子的情绪干扰,沙漏开始有意忽略这些方块部分,同时从内心感谢拉比对他的认真爱护。

他在直起身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向天上看去,但几乎不用抬头他就看到了巨大的月球。从王子屏息定神到能看清巨岩足足用去了一顿饭功夫,月球脱离陆地而裸露出的“伤口”湿漉而黝黑,看上去几乎就位于头顶正上方,这是球体过于庞大所造成的错觉。‘伤口’处似乎有水流正在从球内渗出聚集,一旦盈满就要哗哗哗洒落下来。

从方块转为细节清晰的过程同样减轻了目睹巨岩可能产生的压迫与震撼感。王子极力保持镇静开始向月的四围看去,于是发现其实天早已泛白,应该是从海那边升出了太阳,只是被巨大的月球阻挡住了,因此只能从远处海面反射回的光亮中作出判断。王子努力把每一个方位看出的画面在脑海中叠加、拼合,于是他看到一共有六条巨大的梯索分别在六个遥远地方拴住了月球。那梯索应该是由极为粗大的金属铸成,从六处均匀地分布锁定,紧紧绷直着牵住悬浮欲脱的岩石球体。

正当沙漏王子开始估算如果以所见的月球体成为无故事王国的空中城市所能容纳的建筑与人口时,发现在他所面对方位的梯索突然从月球端断开并向下抛落。无暇多想王子迅速环顾四围,从不高的清晰度中可以看见所有六处梯索都已断开正在向下抛落——从速度判断,梯索的断开几乎为同时,那是经过指挥而被人为操作的步调一致的断开。

时机切入的刚好,正是王子想要亲历目睹的穹罩撞击时刻。但是根据已成为透明石的芬尼根中自己父亲的传述内容判断,六根绳索完全不应该被断开。而应如同即将停靠的船只中迅速梭出的锚绳一般,配合风洞的开启,有节律地把握月球腾飞的速度,以此实现对穹罩的撞击。如若不然极易出现因力量泄放过快而失速,导致不可预料的结局。

看到此景,王子紧张判断着应该在什么时候作出干预。虽然他眼盯着的月球快速向高处飞升,但他却看的能越发清楚,说明同方位处并不存在方块效应。但当月球在升到半空中王子视野能容纳下它的全貌时候,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在月球面东偏上的一侧,同时有多个风洞口被打开,蓄积的台风猛烈地从岩体内部冲泄出来,导致月球偏转了个方向,快速向西面冲去。

一瞬间眼中的月球变成了以方块拼合成的斑驳之球偏出了视线。王子知道,月球有将近一半的表面上存在许多可供开闭的风口,是玻璃匠根据建筑师的规划在平原上设置的风刀伸出口,以及经切割后的龙卷风导流入口。月球膨大后,由于平原处所在的岩土较其基底处松软弹性许多,因此平原部位所形成的球面部分将占据大部分,并且岩上表面的弯曲就会有相当部分都趋向上方。因此当岩球在近吃水线上方的门一旦开启,冲出的台风力量会呈一定的偏下方四围较为均匀地推起月球向上快升。经过精心计算,驻留人员将安排在接近穹罩时尽可能快地释出台风力量来加速,在作用的后程就能集中力量撞破龙罩。

“完美的设计!在大度而谦虚的玻璃匠力邀下,建筑师倾尽了毕生学识与智慧协助玻璃匠完成了这个无懈可击的办法,他甚至夜夜不眠观测了数百颗流星的运行进行反复精算验证。玻璃匠及其后代都积极洋溢地四处称颂建筑师,真诚地指出自身在建筑与结构学方面的欠缺,并热情佩服地说:‘没有建筑师的丰富知识与实践的指导,这个伟大的跨越世纪工程是绝无可能完成的’。这种合作堪称人格典范。建筑师的后代也迸发出了积极热忱,认真参加到几百年间漫长的岩球改造之中。”这是沙漏在国王的螺殿中翻看到的在几处文学作品中都引用的关于人们合作月球修建的描述。

但眼前的月球在偏转之间,月面朝向东的部分初始时并没有稳定的处所,始终反复不断在做着修正调整。王子死死盯着月球的运行,同时快速在脑中贴叠上月球细节印象,尽可能保证清晰度。他发现凡移动到东面方向的开口都必然按照一定序列十分精确地开闭着,极其明显地遵循某种意图推动着月球始终向着西面飞驰而去,并不断加速。

王子感到了非常剧烈的风的力量,直吹到他不得不终于闭上眼睛。那是数百年间积存的风力在泄放时朝着国土剩余之地的卷积所产生。风力越来越大,开始夹杂上凌厉的雨点劈头盖脸向他砸来,同时拍出阵阵惊涛骇浪。经过昨夜的多次阵列性浪涌冲击后,国土上已经一片瓦砾,根本无法再接受如此猛烈的风与巨浪的持续侵袭。同时王子还看到,六付硕大的绳索已经完全跌没入海中,激起的瞬间巨型啸浪一并裹挟在来袭的浪雨之间,竟然形成合围的浪潮夹击。刹那间,沙漏脑海中涌出千般念头,拉比的话脱颖而出,“你可以在所有过程中改变部分,也可以在部分过程中改变所有,但是没办法在所有过程中改变所有。因为这种牌不允许,而要想实现改变,首先要成为合格的牌局观测者。”

王子四下观看,此时阳光已摆脱月球的遮蔽,照耀在来袭的六道巨浪上,像六条气势汹汹顶天立地的巨龙,尤以东面袭来的两条最为张牙舞爪。彩蛋说:“相由心生,故色相为空。”王子看着眼前无数的方块掀起的狂涛骇浪,他拿出母亲的小沙漏看着,想到拉比说的牌势对波纹的扰动,他不由得想要试试。于是他一边在脑中塑成所有浪卷的全局,一边仔细找到浪墙边缘一个弯曲的小角,在观测之后扭动沙漏,那个边缘方块随之向上卷起露出一个窗口,无数的透明的方块随之涌入并立刻围绕着浪壁顺势旋转起来。随着王子对细节的辨识度增高,他看到透明方块沿着海浪形成了一股强力的水龙卷,把水浪不断积卷入风势内成为带水的风墙。然而王子感受不到一丝风的作用,身边的一切都平静得纹丝不动,那是中央风眼处的平静,范围作用在王子曾经足迹留遍的国土处。他闭上眼再次回忆这份类似的安宁时刻,并越来越剧烈晃起脑袋。在螺室中,太王后说:“…相信是‘意外’终于出现了…”、父亲轻声说:“创造更多的子嗣”…耳边听到叮叮叮叮的声音,先是像宽姨手中快速旋转的渊龙骨伞,又像是叮叮车在浪墙中左摇右摆,在引导着风势使其不要向上下前后偏移了…

等王子重新睁开眼,风墙已经变成环绕在王国周围的一小层细浪,仔细瞧着等待看清晰后还颇有风景。天上的月球已不见踪影,有人陆续步出酒窖,宿醉消失后开始有人发现月球消失了,王国不少人已失去亲人。王国陷入一片哀嚎中,王子游目四望,开始有人联想到玻璃匠家族的种种异常,意识到他们在月球建设包藏的祸心:现在他们终于把月球炸毁了,碎片沉入到了海底。

一个中年男人对围住他的人们讲述着自己的另一番分析,在他眼前聚拢过来的越来越多方块人让他更加激愤与专心,他大声讲述自己的看法:“从玻璃匠家族对岩石作业的把控、发表极具煽动的演说、显露出的奇异癫狂以及后期才冒出的具有争议的爆炸方案施行,此中一切都表明这都是有预谋的破坏。”

“此前他们家族极力把建筑家推在前台让人称颂他的胸怀,实际上就为了骗取信任以套取月球的设计进行私下修改。实际上,在操控爆炸与月球的控制上,他们完全摒除了建筑师的参与,在月球内安排了自己人呐,现在…”男子停顿了一下,用极为高亢悲愤的声音说:“…月球被他们劫持到山-海-国去啦!!!…呜...呜…呜”,所有人都立刻泪流满面,满场一片悲哀,许多人瘫倒在地。

听到最后的话,王子立刻转过头去注意此人:原来竟还有人也看到了昨夜的诡异一幕,而这番话也确实证实了他相当的部分猜疑。然而随着中年人相貌的逐步清晰,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震撼,一个他无比熟悉而亲近的脸庞被勾勒出来,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在数千年前的此时能再(再?)遇见。

“原来我并非孤身在作改变的尝试。”王子心头一热,但那个人无暇把他看清楚,周围的人也不能。在方块世界里的此时,无人有空暇去留意身边毫不相干的人——家园尽毁尽损,亲人遭难,国土丧失,王国陷在从未有过的危机之中!

无暇多想,王子想要迎上前与那男人相逢,但恍惚间觉察身体轻盈起来,飘荡在空中。向下定睛俯望去,王国如同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凌乱褴褛、放眼苍夷。阳光下的沙漏觉得自己已毫无生力,仿佛在高空中扇舞着用蜡制成的翅膀,当阳光给予的力量越多,他反而跌落的越快。终于他明白是牌局限定的时间到了,于是他重新坐在了水晶球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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