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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个故事:《看幕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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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个故事:《看幕剧》 作者:云天明

回归牌桌前,王子恰好在脑海中叠加出了湿漉漉的月球全貌,应该要向下淌雨了,像个流着泪的孩子画面,那该是多么的一种无助!

最后,沙漏还是努力把最后的记忆叠加尽数退去,以免干扰叙述。而奥林看着水晶球光滑表面反射出的自己那张脸,十分感慨自己越来越向中年的自己靠近。但他毫无办法为自己刚刚(刚刚?)错过的举动进行弥补。他开口仔细说道:“王子殿下,如果可以实现,我想AB两个方向都去探个究竟,但终究分身乏术。现在的我在思考,如果当时的我选择以另一处方向看去,很大机会已经得出了明确的故事答案…甚至知晓结局…嗯,我指的是那个方向上都有你、拉比与彩蛋之路。”

王子那边十分沉着没有回应,奥林只能推想出王子点头的样子,于是继续字斟句酌地说:“既然选择了另一处方向,时间对我就有了苛刻,毕竟是具有两处人生的跨度。因而我只能从处于旁观者的角度去筛出重点予以判断。收获就是,从让我震惊的观测中一定能包含有你所疑问的答案。代价就是,更多的疑问出现了。”

“王子殿下,在我返回无故事王国以后,做到的最大贡献是建立起围绕国土的庞大地宫以及通过对鬼魅的研究改变异兽和饕餮鱼。但若严格区分,提出和发起漫长地宫建设的无疑应是奥林A,那个未受诱惑而明显稳重于我的那个奥林监护官。”

“至今为止,无论知晓或毫不知晓内情的人都把功绩并合为一个奥林。但我却自认为我只是延续了奥林A的建设思路而已,并且启发出对鬼魅的撞击完全是依据拍瓦大臣存留了他的作业日志而给我的提示。我常想,这件事上我也只是走岔了时间小径的执行者而已,既无可奈何又相当遗憾。”

“虽然我有一些工匠的技能与天赋,并且能够琢磨出带有一定灵性与活度的物件,但都局限于个体范围内的小作小弄。并不能让我在如此宏观场面上事无巨细地、由无到有地把握起目下这错落纵横的地宫格局。因而我逐渐产生疑惑,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奥林A,即在前的我,迸发与维持住这般智慧灵感——难道真应验了深水国王所预设的‘人们把信念传给了我’?”

“或者当我这种浑浑噩噩的人一旦被赋予国家力量的支持后,做了重大的根源性改变?”在疑问发出之后监护官却立刻下出了否定结论:“必然不是!因为对我来说那是需要具有无比坚强的信仰传递才或许可能做到的一定程度的扭转!世俗所称的鹫鸟择高、等身荣耀之类的对我的诱惑着实有限——对我了解得透透彻彻的暗林胞兄是完全清楚此一点,因此在那时他极力反对国王对我的征用。但从现今事实看来,我与暗林都错了,我与奥林A都被堪以大用,并且做出相当成绩。”

“然而现奥林,即现在的我,叙述中姑且称我奥林B吧,确确实实已是被赋予了调配王国力量的权利。但我却十分清醒并且肯定:现在的我仍然是个畏缩裹足、寻求安逸的自我之人。我的内心并没有如奥林A那样坚忍不拔、彧然不群!那结论就只有一个——在面临王国危机的大背景下,另有人用强大的信念支援了那个前我,使之产生出了不可思议潜力——那种即便目睹到长帆卫队长自我牺牲在于眼前,那般强烈震撼我心之后都仍未能产生起的持续力量。”奥林轻摇头说:“我的坚强就表现在这样方面。”

“因此于潜意识中,监护官最想寻求导致带给你改变的那个人与所发生的故事,让信仰重新充满现我。”王子用绝没有起伏的平声询问:“在A方向那里。”

“不仅仅于此,还有我,奥林B的后半生也被改变了,一度成为贡献己力、邀居上位之人。但是却又从何时起、由何人做出的协助?而那力量又在何处被轻易丧失笑忘?这都让现在的我一头雾水。我是个迷失于时间岔路的人,我甚至因此怀疑:难不成就在前刻间刚刚又被自我所再次遗落了?”

“另外就是我的胞兄暗林,我想看到他最终改变对我看法时表露出的样子。”奥林平静说着并没有露出年轻气盛的那种不甘,反而似在寻找某种佐证。

“但也存在那个人正是暗林监护官的可能。”王子提醒。

“那绝无可能,出于对我之失望彻底,他连做尝试改变我的念头都不会有。”奥林摇头:“他是王国中最执拗不可动摇的存在。二十余载的墓岛艰难生存都没让他有丝毫改变,恰与我相反。”

“兄弟几个中,暗林是个刻板中最刻板的。现在我还常想着用一根又硬又老的木头刻一个那样的偶人来纪念他,一定百分百的相像——那时的王国需要这样一个恪守信条的人才能安稳运行。然而结局却是:他心底存有对我的那般深厚的亲情却最终害死了他。于是我狠狠发誓一定要找到害他的那个人替兄报仇。”

“怀着这般心思,我开始不断向A处翻牌寻找答案,并随时做着准备在合适机会掷出底牌。”奥林掌心中仍能感觉在紧张中不自觉沁出的手汗:“与我那个时代人们一样,我钟情于观看活灵活现的幕剧,因此牌局对我展现起一幕幕既往演出场。而我是那个时刻做着揭幕而入的台下人。”

王子看着眼前的监护官,终于知道在他的故事脉络中存有着头绪万千,并且谜团被掩盖得十分彻底,所有搜集来的故事砂总是要被先铸成故事砖,层层铺垫好之后才有所展开。

“正剧之前往往是个与剧情无关的滑稽幕,以博取人们的宣泄嬉闹来烘出气氛。当段子讲完,人们扔了许多荒诞的弃物之后,丑角们在各样狼狈中慌滚着退场,有的连裤子都被踩脱。最后离开者即便畏缩着也仍不忘把幕布紧紧闭上,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剧场旋即缓缓奏出《伏尔塔瓦河》以安静观众,在接近尾声时两个木偶人庄重地把幕布从两侧拉开,一个像弧形螺室的房间展现出来。不久后,两个身着官员制服的人从内室的房间隔门中一先一后出来,那意味着他们是从一个类似暗道的幽长玄关中穿过来的。我定睛一看,前面的人是广田老师,后面来的人是另一个我,奥林监护官A。”

“奥林A带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对于我那是最熟悉但却也是他人眼中最刺目的表情。他进屋后一直打量着螺室,当广田开口说:‘这里是赫尔辛根默斯肯人的墓穴,保证不会受到异兽的打扰,您可以尽情说话。’时,奥林A显然被吓了一跳并不敢接茬。因此广田有意提高了声音做着强调重复:‘在这里我们可以任意谈话,而不会有任何异兽窥听。’接着他详细向奥林A介绍了螺室的原理,并告诉他除了现有赫尔辛根默斯肯人的墓室,深水国王还要在地下秘密建造5000间螺室,并利用通道连接起来筑成一座地宫,成为王国应对山海国的重要防御。”

监护官一边说一边不自主地做否定式的摇头:“奥林A接下了这个使命但并未进一步探问完成地宫后的具体用途,真是十分符合那时我得过且过的性格——我的好奇只对具有现实性且密不透气的眼前状况产生出兴趣,过于含蓄且遥远模糊的事物则一概激不起我的好奇。”

“第一幕退去,伴随着短暂的木偶进行曲慢慢切开新的帷幕,露珠公主和宽姨出现了,是两人在王宫螺殿依依惜别的场景。露珠对宽姨和盘托出深水与她的隐秘约定:经过兄妹俩商量,露珠公主和长帆携带塔罗牌离开王国,但新国王深水坚持要求保留相当的权柄予以露珠,如果露珠或她所嘱托的后代一旦回来可随时取回权柄接管王国——这个王国的秘密表像是在显示兄妹间对王位的相互谦让,实则是应对王国在面临危机时存下了一份王权副本,或者叫信念火种吧。”

“王子殿下,相信您是首次听说这个秘密,我想这正是您母亲要求我与拉比转告您的最核心秘密。”奥林听到了王子难以抑制的深长呼吸,他明白王后将这个秘密带给王子所引出的震惊。“副本用于防止王国在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时权柄旁落他人或被赋予任何不坚定的人。毕竟没有经历长期隐秘的培植训练,在连续的诅咒发出后王国覆灭的可能性极大,王国随时需要具有人民可信赖的、知晓内情而隐忍的、意志坚强的人挑起这份重责。”

“最为巧妙的安排是将由每人带出一份故事容器在未来进行发展培育。一旦回归,两处权柄拥有者将把两份容器进行互撞融合,生出更为强大的故事聚合体,重新创生新的王国故事对抗诅咒牌局。”

奥林继续说:“这个约定除了要求露珠在异乡培养起合格的后人与故事外,在王国内这部分权柄还赋予了由露珠指定可信赖的人选来秘密建立地下防御体制。而深水国王负责打理好一个安宁的无故事王国用于松懈邪灵。两项并行使命都确立下长期的传承目标,而且两处分支各自独立运行。”

“在接下来的场景中显示露珠和宽姨确立了可信任人选应为历任国王的妻子或女性后人,将由宽姨负责为深水筛选出合适的首个王后人选并秘密训练。出于安全考虑宽姨还严格规定择选要避免赫尔辛根默斯肯族裔,并使任务成为制度交由历任王后传承,并一代代执行下去。”

“而接下来的一幕演绎是我也曾亲历的,即前往沙冰黑暗地堡从长帆牺牲直至异兽、鬼魅飞出的场景。由于那带给我痛楚十足的回忆,我只好紧紧闭上眼睛,用耳朵静听着这里的奏乐以极其高超的技巧从幻想式穿扎到安魂一直到最后闭幕,那种漫长真切让我难以自持,但我只能咬牙坚持。以上两幕不知是我把牌序抽错了还是一种有意安排的反演手法,我在想原本这不是应该排于上一幕之前吗?”

“但我想,如果是作为一种情绪的调动无疑似相当成功。那之后幕布紧闭、灯光一团昏暗,长时间奏起The Mass都无人起身。”

“总之,鬼魅出现以后伤心的露珠仍不得不带上木头卫兵出海了,而我的命运在墓岛上被分裂为二。回国后的奥林A被委以建造地宫重任,表现得极为努力用心。而王国则极为小心翼翼地执行隐秘的防御工程:宽姨仔细地挑选出合适的后位人选加以培植,奥林A直接听命于宽姨与广田,直至二人去世由王后接管。而我的哥哥暗林协助深水国王打理朝事成为了王国政务官。在幕剧中,我看到他时不时忧心忡忡看着他的弟弟并想着什么。看起来他对我仍持否定态度,不过我想我的表现他可挑不出刺儿。”

“剧景的配乐可谓天衣无缝,完全专为故事发展量身定做。果然音乐就是好故事的强力胶,但我尝试着四下观察,却并未见到有乐队,而观众也都影影绰绰的,如同亮烛下的投影。”

“看着幕剧,我油然产生出王国的一切都像在牌中已被被事先安排好之感,成为有人随时可以观看的‘活动剧本书’,‘它就在那里,您随意可以观看’,‘如果有需要,您还可以改变故事,换种写法来重新演绎’。诸如此类的想法在观看时从我的脑中不断涌现出来、层出不穷。让我心中自语:莫不是我们都已成为针眼画师笔下的物什,仅仅区别于我们仍有感知、仍在徒劳地在局限处所里四下活动当中。”

“似在回应我的这种想法,并试图扭转我的此番‘确定性感’,就在剧演进展到第八幕的时候,暗林政务官决定亲自排除对弟弟的疑虑,下定主意亲自质问奥林A,此刻故事发生了极大转折,‘确定性感’一扫而光,令我颤栗不已。看过那场景后,直到现在我的心底仍在寒飕飕地发抖。”

“暗林邀了广田一起在一处施建中的螺殿的内间找到弟弟,直截了当地道出他的疑虑——看得出他真的是被奥林A的改变困扰已久。他首先询问在墓岛上我是否做了逗留,并逛了不该驻足的风景。接着暗林哥哥的做法真的让我大吃了一惊,在难以得到让他释怀的答案之后(或者说无论确定与否,他早就做了某种不释怀的决定了),他从腰间取出两把很精致的匕首。那匕首寒光闪闪正是当年用于露珠公主与深水王子进行滴血认亲的那两把绝不生锈的陨石刀,他也要求奥林A与他滴血认亲。”

“暗林政务官用匕首在自己的食指上轻轻划了一下,用刀尖从破口取了一滴血。广田老师也从奥林A的手指上取了血样,政务官从老师手中拿过匕首,小心翼翼地把刀尖上的两滴血混合在一起,血立刻变成了纯蓝色。于是大家,包括幕外的我,全都舒了一口气,说实在当时的我紧张得几乎窒息晕厥。”

“紧张之余我也生出拷问:为何哥哥竟然会有这样想法怀疑于我?难道我实在已无可救药到如此地步,需要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来验证我本身存在的正确性。如若得出相反结果,是否说明真实的我在时间之后被包装于额外的躯体行走额外的人生中?然而说实在,我对那若果出现的否定结果反而更加紧张害怕的是胞兄被人所替换。”

“当然事实也完全证明了不可能有我所担忧的结果存在。广田老师笑着给兄弟俩打圆场化解尴尬,同时大大肯定了奥林A回国之后不可或缺的功绩。不久后广田老师先离开了,留给兄弟两人敞开心扉彼此畅谈的空间。于是我终于看到了我的哥哥最终改变对我看法时表露的样子,那是一种失望父亲对浪子回归后毫无保留地袒露出包含着欣喜、自责、歉疚、勉励与希望而杂陈的情感,确实让我忆起了我俩已然早逝的父亲——我真难以想到刻板至此的哥哥竟然对我这个毫不争气的弟弟隐藏有如此巨大深厚的感情。”

“哥哥热切拥抱了弟弟,饱含着热泪,无意间碰落了监护官的绶印。接着哥哥帮助弟弟捡起跌落的绶印,但在那一瞬间哥哥脸变了面色。他拿着绶印递在奥林A面前,质问弟弟:‘为什么这个蓝黄色陨铁所制成的印章在我的手里不再发出莹光!?’弟弟在错愕中闪过一个我永远也不可能展现出的残忍表情,但他看着哥哥吃惊的样子,很快镇静下来。弟弟对哥哥说:‘能响应主人心弦印记的绶印在这里。’他说着轻描淡写的背转过身形,以极快速度抄起搁在桌面上的那两把匕首…”

“第一下,匕首扎进了哥哥的左胸,我瞬间感觉自己半个心都被紧紧捏住了,心脏只有博出却无法内缩。血流一下冲上头脸,胀得我面红眼赤但却又难受地无法说出一个字来;第二下,另一把匕首切断了哥哥的大半个脖颈。刹那间,伴随脖间的一阵清凉,温热的血液随一口气喷勃而出,胀满感立刻一扫而空,但随之而来的虚弱却抽取了我全身的气力。哥哥的头颅随脖颈向后仰去,苍白的脸面和突起的双眼兀自带着疑虑与惊诧,但他抓紧奥林A衣领的手虽慢慢松下但充满不舍与不甘,像是他的万分无奈。随着脑袋的血液流尽,我的躯壳也逐渐变得空明,耳旁嗡嗡作响,声音遥远而模糊。”

奥林A推开胞兄暗林,******,时间停在了我张大眼睛的那个瞬间,再也无法闭眼,只能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继续:他仔细******,并在起身前扶正了分离。他开始洗手和擦拭绶印,******两把匕首,一边在水盆旁思考。我看着他安静地做好这一切,感觉毫无力气了,于是逐渐陷入黑暗之中。”

(文字中星号的这部分涉及地球人类特有的暗□□描述,此种蛇蝎之写达到人类残忍的极限了,请恕我在贵世界中的发表予以屏障去)

“我痛哭得透不过气,时间仿佛都逃离我般地痛哭着:‘那是沙冰,根本不是什么奥林A。在去墓岛的路上,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模仿我、掌握我,撺掇起我的好奇,终于轻易把我诱骗入时间之塔,使他借用了我的身心得以返回无故事王国,在等待着最佳时机一冲而出重谋王位、再次篡取王权…’”

“隐忍、恶毒和极度伪装根本就是沙冰所天然拥有的。哪里有什么诱发因素,对他来说根本无需任何外在的鼓舞、激励就可以热情地从事地宫工程建设,他完全在积极地在为自己的篡国复位做着谋划与精心准备——我追悔不迭:沙冰利用诈死瞒过了包括鬼王在内的所有人。他在临死前实施的诡计除开与魔鬼商议的诅咒部分又插入了自己的私计,而我奉命带上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宝贝之物让他从墓岛中复活。回国后他参与主导建设的地宫工程恰正好可以在未来对抗魔鬼与重夺王国,必要时所有改造的灵兽与饕餮鱼都会听命于他;在地宫和我们现今所有努力的一切都将成为日后他发起反攻战的坚实助力。”

“他一清二楚地宫建筑的目的以及对他意义,他继续不露声色地僵李代桃,直到被我亲爱执拗的哥哥所撞破。这么说,我们从近千年前直到现在,所在做的一切都正为沙冰所利用——多重鸠鸟计!我一时间根本无法缓过神来,眼前看到的一切就像一座大山紧紧压住了我,根本没有容我上台扑救的时间。哥哥的死与长帆的牺牲场景重叠在一起,加倍伤痛我的心,那是即便我把前世今生的力气都倾尽也永难平复的刺痛。于是我也明白,拉比正是用这种毫不隐瞒的真实感受以真相重新唤醒了我内在的潜能,让奥林B从中年到老年都始终以魇为驱、孜孜不倦地产生起工作热情,这真是一种太残酷的办法!”

奥林深深陷入情境回想中,王子感受到了那根酸楚的弦,但他们同时也看到了洗牌器开始流淌出舒缓一切的乐章。小鸡拉比以细密入微的方式在做着抚慰——它可从来不会把无用、无关的东西摆上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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