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很少经历从昏迷到苏醒，他是个起床气严重的人，但现在的感觉更像是宿醉，而且醉的不是脑袋而是整个胸腔。消毒水的气味，他希望这次麦格不会太失望。
有温热柔软的织物抚过他的脖子然后移到手心，尼克思考也许自己不喜欢医院但护士永远美好而且值得尊重。
“水？”
陌生男人的声音，尼克试图伸手去摸枕头下的匕首。但什么也没有。
“我会马上让医生再过来检查一次。”
依旧是那个声音，手心织物离开，椅子移动的声音。尼克悄悄睁开了眼睛。
纯白色的墙和宽大的病号服，窗户外面天空依旧阴沉，小雨淅沥。同样的天气，除了头痛没有戏剧性的逆行性遗忘，尼克记得全部。
海伦！尼克立即坐了起来。
吸血鬼案件，巴迪的介绍，萨拉，剧烈的腹痛和不恰当的昏迷。见鬼的他到底晕了多久？
挣扎着想要行走，尼克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双腿配合良好，很好，他能站着离开，趁海伦还没回来。
“想去洗手间？不错的反应。”
穿白大褂的医生跟在海伦后面只简单看了尼克一眼便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手中的病历上，医生很忙但至少他能等尼克完成上帝的召唤。
“事实上我刚从那儿回来。”
挤出标准的良好公民的笑容，这也是尼克为什么讨厌医院的原因之一，永远不缺没完没了的检查和信息核对。
“很好。”
完美的专业技术和职业素养使医生很快完成了对尼克的专业检查，从头到尾海伦并未插话，检查最后医生对海伦点了点头并在病历上新写了些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感觉怎么样？”
重新递水给尼克，海伦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不确定自己该说些什么。尼克的话从来不多，但海伦知道尼克介意她把他送到了医院。
“不糟糕。“
头微微向左边偏了偏，尼克冷漠的看着海伦。见鬼的，他不是让她离开么？该死的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将海伦拉进这种超自然事件，而且尼克从来没有真的把尼克布鲁克的保险双手递给医院，他不确定海伦究竟会被卷进什么样的麻烦。
“喝水？”
递了吸管到尼克面前，海伦思考了两秒决定不给尼克讲吸管发明的故事，明显尼克并不高兴自己的行动，希望巴迪能尽快赶过来。
“萨拉呢？”
皱了皱眉，尼克到底喝了点。他确实有点渴，而且海伦还端着杯子，像极了大雨中耷拉着耳朵的大狗。
“在朋友家里，巴迪说等詹姆斯回来之后也许我们能有一场谈判。”
耸了耸肩，海伦惊喜尼克还愿意和自己说话，得寸进尺没有立即移开杯子，然而当她看到尼克的表情时本能的后退了一点。
“见鬼的海伦我以为你智商会稍微高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如果萨拉突然能够活动怎么办？如果詹姆斯找到你朋友家怎么办？你觉得往屋子里扔□□会管用？”
突然再次坐起来，尼克几乎吼了出来。海伦什么都不懂，他不是猎人，更不该参合进来。
“可是……。”
“可是我们得立即把这个处理掉，没时间等巴迪了，见鬼的绷带……。”
尼克动作急躁试着找到自己的衣服随便往身上套，无论是手上的吊针、疼痛的肋骨还有厚厚的绷带都不利于他的行动，从一开始听巴迪的话联系海伦就是错的，错的！
“尼克！”
“不是尼克！该死，希望你没真的拿我的名字去登记。所以你是怎么回答刚才那位医生的疑问的，哈？那么多伤疤，暴力侵向？家庭虐待，噢，别那副表情，别试图拿我的指纹去数据库比较，没什么结果，而且……。”
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尼克试着套上他墨绿色的夹克。他不该怪海伦，但他忍不住，他不能让海伦陷入任何危险。
“尼克！”
“别跟过来，别再跟这个案子，巴迪和我会解决一切，所有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你什么也不记得，” 抬手打断海伦的反驳，尼克急速走到门前，手搭上把手，他叹了口气，“海伦，停下来，好吗？就留在这儿，忘记这些。”
也许是从一开始尼克就没把海伦当成敌人，或者从开始尼克就只是把她当成了温顺的女孩，尼克忽略了海伦是个非常优秀的惊叹，而且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那种，整个人突然被往后拉扯促使尼克本能的伸胳膊格挡同时用拳头攻击袭击者的脸，但那是海伦，即使她的眼睛已经因为愤怒而由褐色转绿的，但那依然是海伦，所以他停了下来，彼此瞪着对方。
“听着，尼克，我不知道吸血鬼怎么对付，我不会画恶魔陷阱，没制作过银子弹也不知道哪段拉丁文会最有用，但我不会看见那些东西就吓得屁滚尿流也不会哭着喊妈妈，我没学过那些东西，而且见鬼的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想要学习，但你得信任我，尼克，如果你稍微信任我一点点，就只要一点点，如果你去萨拉家之前能先联系我事情可能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没留意到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声音去吼，事实上海伦也并非真的在意，生气的不止尼克一个，海伦也很生气，她气尼克不信任她，同时气自己不信任尼克。如果尼克能在行动前联系她，或者她能不那么认命主动更早打电话给尼克，一切都会不同。但见鬼的她从来没有干扰过自己的预示，她从前也看见过一些东西，但她从未试着去改变，而且这次也一样，但现在她后悔了，后悔的要死，她赔不起任何人，而尼克排在前三。
惊讶于海伦突然的爆发，尼克愣了几秒，但也只是几秒，布鲁克家的人从来擅长处理瞬息万变的情形。
“说得好像你值得我那么做似的，海伦温森，你不会任何事。”
翻了翻白眼，尼克打算直接走掉。站得越久说错的话越多，海伦值得更多的认可而非谩骂。
“你不试怎么知道？如果你打算像之前一样，故事的开头和结尾都在你脑袋里自动放映，而我只能看见中间那么一小节，这次恐怕不行。”
海伦加重了握紧尼克手臂的力量，她的眼睛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与恶魔的纯黑色不同，绿色偏褐的眼睛里燃起来浅蓝色的火焰，那让尼克着迷，而后来想起来，尼克猜那大概是因为光线变化和特殊观察的视角，毕竟无论如何最后他都得到了公平的回应。
说公平是因为，见鬼的，尼克从未想过海伦会吻他，就像他从未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吻海伦一样。而且尼克现在的表现大概也像海伦之前一样，只是任海伦用薄而冰凉的唇抵着自己的，两个人不说话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仿佛简单的接触就能传递所有的情感。
简短的脚步声响起，停止，然后之前的医生突然抱着尼克的病历头也不抬的走了进来。
“我猜有点滴不小心自己掉地上了，护士会很快过来重新连接，而且，”抬头表情奇怪的看了海伦一眼，医生继续说话“如果温森警官尽快在病历亲属栏签字我们将不甚感激。”
医生最终叹气嘀咕着离开了，海伦没听到全部的，但开头却是清晰的。“这是医院，所有医生都背过希波克拉底誓言……。”
“我很抱歉，”没勇气抬起头看尼克，海伦迅速放开了抓紧尼克手臂的手并持续抵着头。“我朋友的房子在湖边，而最近他和他哥哥住一起，所以如果萨拉出了意外也不会立即有人员伤亡。我按巴迪说的将她放在了盛有死人血的浴缸里，而詹姆斯的飞机晚点会在巴迪抵达后再到达。所以……。”
海伦不确定自己还要说什么，她做错了事，她也道过歉了，而且她还交代完了整个事件，如果尼克不希望他参与，也许他可以去警察局继续喝大杯的咖啡然后耐心看完那些卷宗。BAU的人明天就到，而他显然并不值得尼克的信任。
“我想我应该去一趟警察局，明天弗吉尼亚会有更多的专业人员过来参与此案。”
收拾起自己的外套，海伦打算去找安迪，她需要整理自己的思绪希望明天还能继续说英语，而且千万不能告诉安迪他家浴缸曾经非常勇敢。走到门口，海伦突然回过头，“还有名字，我指病历本上的名字，威尔汉克斯，很抱歉没征得你的同意，但目前是现金支付。”
匆匆忙忙走向电梯，海伦在给巴迪打电话之前先接到了巴迪的电话。
“海伦，我的飞机大概四小时后到，受够了给你们两个蠢蛋收拾愚蠢的麻烦，在我达到之前别让尼克离开医院，该死的他会那么做，还有，暂时别给尼克咖啡和汉堡，见鬼的，轮到我了，到了再联系你们，再见。”
迅速挂了电话，巴迪立即拨通了尼克的电话。
“想还钱就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别指望我会帮你把钱递到海伦手上，银行卡转账也别想，艾斯会被海伦吃掉的。”
以念驱魔咒的速度挂掉了尼克的电话，巴迪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步子去登机口，他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尼克那么在乎一个人过，毕竟能让尼克真正抓狂的人从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