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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罗刹鬼与鬼狩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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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神降祭即将到来。为了感谢两位女主人的照顾,源治这几天上午出门打听父亲的下落,下午便回来帮忙准备祭典,基本摸清了神社的布局。

神社依山而建,被郁郁葱葱的“镇守之森”包围着,正门是一道直挺挺的“円”字型鸟居(神明鸟居),旁边的石制社标上用沉稳庄重的字体写着“蝉隐神社”。

穿过鸟居,跨过石阶,便是长长的参道。灯笼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参道两侧,像虔诚的侍者一样恭候神明的降临。

有位“巫女”在手水舍附近打扫,如果不仔细观察她颈后的接口,根本不知道这是仿真机器人。

再穿过一道“开”字型鸟居(明神鸟居),就到了神社的主体部分,内有拜殿、本殿、币殿、神乐殿,以及摄末社、绘马挂、社务所、纳礼所等设施。

其中,安置神体的本殿被瑞垣环绕着,不允许普通人随便进入。殿前的狛犬不怒自威,无声地警告着源治。

与社务所相连的社家住宅,甚至还拥有后花园。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源治饶有兴致地欣赏周围的景物。

四面绿树环合,茂密成荫,微风吹过时就发出沙沙的声音,很是动听。

“庭师”机器人正在咔嚓咔嚓地修剪树枝,对源治的到来毫不在意。

花园的设计者对植物盛衰荣枯的规律深有研究,根据季相变化,细心地将花期不同的花草树木搭配种植。那么,无论什么时候,园内都会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另外,这里十分重视草木的群体美,将乔木、灌木、小花小草合理安排,形成错落有致、层次分明的布局。

园内的池塘里布置有假山,并从山上引来清澈的泉水,形成了小小的瀑布,叮咚叮咚地击打着水面,如鸣佩环。

锦鲤惬意游动,见有人走过,便聚到水边浮起头来,仿佛在和来者打招呼。

难怪流歌说,单凭她们两个人管理不了这么大的神社,需要借助机器人的力量。

蝉隐神社规模不小,似乎不太应该出现在叶岛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岛上,可它又的的确确是叶岛的一部分。

可以看出,世代掌管神社事务的染崎家曾经盛极一时。不知为何,如今却人丁稀薄。

“这里供奉的主祭神是何方神明?”源治有点好奇。

“鬼狩武命。”爱理的回答很简短。

“鬼狩武命?”源治只认识天照大神和她的两个兄弟。

流歌微笑道:“鬼狩武命是蝉隐町的镇守神,也是染崎家的先祖。日本有八百万众神,源治君刚回国,不了解也很正常哦。”

随后,她向源治讲述了鬼狩武命大战罗刹鬼的故事。

很久以前,这里有一种叫罗刹鬼的怪物,红发绿眼,皮肤青黑,面目狰狞。它们喜欢在夜间活动,嗜血食肉,干扰祭祀。

它们还会幻化成蝉,铺天盖地侵袭人类,而被攻击的人也会变成罗刹鬼。

为了避免夜间遇袭,村民们不敢在晚上七点到翌日凌晨五点出门,只能瑟瑟缩缩地躲在屋内。

染崎家的先祖,据说是一名英勇的武士。他听闻村民们不堪恶鬼侵扰,便带着刀和弓箭翻身上马,与罗刹鬼展开激战。

战斗中,有小鬼化作毒蝉来叮咬他,碰到他血液的瞬间竟灰飞烟灭。最终,他一箭射死鬼王,并砍下了它的首级。

为了避免村庄再遭鬼患,他用自己的血施了封印,以此来震慑妖魔鬼怪。

从此,这里再也没有罗刹鬼,也没有蝉鸣,由此得名「蝉隐町」。为了纪念他,村民尊称他为鬼狩武命,供奉在蝉隐神社里。

源治听罢,才发现蝉隐町确实过于安静了,明明是夏天,却听不到蝉鸣。

他的脑海里又回响起爱理的声音:“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里并没有蝉鸣啊……”

不过,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既然罗刹鬼早已被消灭干净,为什么流歌还是告诫他最好不要出门呢?爱理每晚七点执行的驱鬼仪式,究竟有什么意义?

在连日忙碌的准备活动中,源治很快就忘了这些问题。终于,神降祭来了。

黑眼睛,棕眼睛,蓝眼睛,灰眼睛…瞳色各异的人们三五成群,伛偻提携,络绎不绝地穿过鸟居,往日静谧的神社变得喧闹起来。

当“神官”宣读祓词时,人们马上安静下来,庄重肃穆的吟诵声在殿内回响。

“现在的机器人已经这么厉害了啊……”源治看呆了。

随后,在“乐师”们有条不紊的演奏声中,一个纤弱的身影映入眼帘。

爱理身穿千早,头戴花簪和前天冠,长直的黑发不再像瀑布那样肆意流淌,而是一丝不苟地用檀纸束起。她手持系着五色绪的桧扇和神乐铃,在殿中翩翩起舞,宛如仙鹤。

人群中发出了阵阵赞叹。

“御神子大人果然和先代神主夫妇一样,都是凤骨龙姿的美人啊!”

“要我说,先代二位大人如小春日和,平易近人,一笑就能驱散寒意。现任这位大人不太爱笑,终究是孤冷了点,令人只敢远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高堂早逝,御神子大人年纪轻轻就要担负神裔的使命,非常不容易。”

听到这里,源治心头一紧。

源治的母亲在他尚未懂事时就离世了,是父亲一手将他带大的。父亲不是严肃的人,但用慈爱来形容好像也不太准确。他更像是一位有趣的朋友,虽然平时忙着搞学术,但一有空就带儿子到处转悠。二人在山间跋涉,溪边垂钓,“哇”地一声惊飞田里的麻雀。在这种和谐的父子关系下,源治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并没有过多地受到幼年丧母的影响。

他呆呆地看着台上的爱理,莫名其妙地联想起以前接触过的汉诗——《江雪》。

时值七月,他却觉得自己置身于鸟兽尽散的寒江边,四周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只剩下远处少女疏离的背影。她把自己锁进了冰霜里,不言不语。

但爱理绝非人们说的那样孤冷。她被夸料理做得好吃时,声音会温和下来;被源治喊“巫女大人”时,会红着脸婉拒。如果她听到“御神子大人”这个称呼,会有什么想法呢?

源治陷入沉思。当他发现自己的关注点有些莫名其妙时,便立马打住,将注意力拉回祭典上。

神乐舞跳毕,爱理缓缓走下台。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来,簇拥她走向树林。

那里放置了一排稻草人,头的位置换成了名为“鬼首”的菓子,有青有红,有黑有紫。

爱理骑上快马拈弓搭箭,霎时间“鬼首”一个个鲜红四溅。那是用红色浆果做的果酱。

“巫女”机器人将稻草人和被射穿的“鬼首”撤走,换上一个更大的紫黑色“鬼首”,看来是“鬼王”的首级。

爱理信步上前,源治还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鬼首”就四分五裂了。紧接着,爱理做了个漂亮的收刀动作,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随后,她用长柄勺舀起混有红色花瓣的神水,洒向人群。人们丝毫不惧怕被淋湿,因为这是“神之血”的象征,可以保佑他们健康平安。

仪式结束后,大家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在神社里游玩。

还有许多人到附近的商业街又逛又吃,那里有很多小摊售卖“鬼首”菓子、红色糖果和红色果汁。

源治又见到了那天在草地上喝得烂醉的少女“真”,身旁是名为“凛”的少年。

他有些纳闷:为什么一个高大健实的男生,却取了个女生的名字呢?(注:“凛”在日本是女性常用名。)

他们俩正在和流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绚真和凛最近怎么不来神社吃饭呢?我和爱理消耗不了这么多食材呀!”流歌笑问。

“别提了!爸爸希望我以后学医,最近只能找凛恶补理科了,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绚真嘟嘟嘴,又灌了口酒。

“嘛,如果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话,复习进度也不会拖这么久。”凛摊了摊手,苦笑道。

流歌瞪大了眼睛:“诶?完全想象不出绚真当医生的样子呢。以后在医院里可不能喝酒哦,不然把纱布留在病人肚子里就麻烦了。”

“什么嘛,流歌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么毒舌~”绚真轻轻捏了她一把,嗔笑道,“干正事的时候肯定不会喝酒啦,我认真起来也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哦!”

“先戒酒再说认真也不迟。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酗酒,就不怕被明香发现吗?看,学生会长笠原大人来了。”凛笑着恐吓道。

绚真把啤酒罐丢到草丛里,心虚地四处张望。

“骗人!明香根本不在附近嘛!害我浪费了这么多,还剩好几口呢!”她朝凛抡起拳头,凛笑着躲开了。

“说来,爱理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手臂受伤之后还是继续执行那个仪式吗?”绚真停止对凛的制裁,转向流歌问道。

那个仪式?源治竖起耳朵。

“……还是老样子。”

“爸爸叮嘱她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能再流太多血了。她本来就贫血,伤口凝血又慢,反反复复受伤可不好。”

“朴医生说得对,但是……”

“爸爸这些年都在从事造血干细胞体外培养和人造血液的研究,听说很快就要出成果了,到时爱理就可以摆脱家族传统的束缚了哦!端木叔叔的镇暴型机器人也快做好了,过段时间凛就会送过来,能不能陪爱理巡逻不清楚,至少看家护宅是没问题的!”

绚真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手舞足蹈。

没多久,她就安静下来,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染崎家为什么要固守传统。老一辈迷信神明情有可原,但是年轻人大多把神话当成有趣的故事,参加祭典也只是图吃喝玩乐。爱理也没有见过罗刹鬼吧,何必每晚都执行那个仪式呢?”

源治屏住气,想仔细听下去,却被喧嚣的奏乐声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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