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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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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的同时穆小枣在楼梯口冒头,她跟郭瑜有过两面之缘,因此没有误伤,可是跟在穆小枣身后的粟桐也跟电梯里的人一起失去了踪影。

“怎么回事?”援军到场,郭瑜默默松了口气。

她一向是专业过硬打架最拉胯,娇气到鼓掌都能把自己手腕甩脱臼。

“我跟粟桐临时做了个决定。”穆小枣坐在休息椅上好整以暇,“等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郭瑜最讨厌就是刑侦队这些人话说一半的神秘感,她看电视都执着于一把拖到最后先看结局,侦探剧里要说真相忽然被打断,郭瑜能堵一口气在胸口死活顺不出来,现实中遇到了只会把闷气生得更重。

幸亏郭瑜跟穆小枣不熟,这要换成粟桐,她能扑上去掐脖子。

粟桐当时的原话:“你上去吧,郭瑜看见我有事瞒着她,能把我脖子掐断。”

“……”穆小枣留意了一下郭瑜的眼神,感觉自己的脖子可能不要紧,但以后吃饭得注意点,会被下毒。

幸好郭瑜这口气没憋太久,医生正好过来换药,他低着头还带着口罩,民警检查过证件没什么问题就将他放了进去,穆小枣的眼神跟随,就在病房门关闭的一瞬间,她站起了身。

“怎么了?”郭瑜问。

“除非病人出了新的状况,否则应该护士换药,”穆小枣问,“郭小姐作为法医,上学的时候没有其它专业的朋友?”

郭瑜:“……”烦,跟粟桐一样烦。

要在医院行凶,还要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行凶,最经典的做法就是假扮医务人员,不过这批人显然更聪明,知道先放出一个鲜明的诱饵,试图调虎离山,可惜遇到的人不对,穆小枣和粟桐都过于警惕,并且医院警力很足,两个民警三个刑警外加郭瑜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法医。

对形式的错估会瞬间导致一面倒的失败。

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正在抽药,见人进来也不慌不忙,他蹙眉:“不是说短时间里不能探视嘛,你们当警察的这么蛮横?!”

灯光之下却只有穆小枣一个人的身影,民警跟郭瑜都被挡在外面,郭瑜有争取过,问自己为何不能进,穆小枣只说了一句:“会动手。”郭瑜就乖乖认了怂。

“师兄,我找你找了三年。”穆小枣一开口就能吓死人,“我在楼下大厅看见任雪时就知道你也在,怎么连师妹也不敢认了吗?”

带着口罩与眼镜的医生卸下伪装,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形不算高,在一米七五左右,长相非常普通,混进人群想找也找不到,只是眼镜一摘就漏出了溢满杀气的目光,他阴沉沉笑道,“师妹,你背后的伤这些年还疼吗?”

穆小枣不为所动,“我的伤要是还疼,那师兄的心脏每跳一下,不就是在提醒你差点死在我手上?”

“慕纤云!”男人咬牙切齿。

“师兄不必这么恨我,也不必提起我以前的名字,”穆小枣继续杀人诛心,“我是官你是贼,有什么想交代的你可以跟我回市局再说,翻旧账显得你我分道扬镳后,你便没什么成就值得一提。”

穆小枣永远是那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她说话声很轻,就算是在给别人找不痛快也慢条斯理,像是把人气死了她还能顺便念叨一句“气大伤身,怎么不听老人言呢。”

但其实她微微攒着掌心,双眼留意面前之人的一举一动,紧张感渗在骨子里,随时能够动手反制。

她没让民警跟郭瑜跟着就是怕一旦硬来他们会成为累赘,穆小枣这位师兄早年间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在角南边境线之外成立了一个帮派,受雇于人,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做,甚至干出一夜之间将难民营屠杀殆尽的疯狂举动。

床上的受害人兼嫌疑人吊着一口气,他现在的状况只能算半活,要不是穆小枣在这里碍手碍脚,几乎动个手指头就能要他的命。

冒这么大的险来杀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可见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可以挖掘,没有人敢让他继续活着落入警方手中。

穆小枣在拖延时间,抓捕犯人不是做意气之争,粟桐那边要是能尽快拿下任雪,随后就会张开天罗地网……她不能冒险再失去一次眼前之人的行踪。

忽然,医院某个角落的一声枪响打碎了此处的剑拔弩张,眼前的男人以枪声为号兜头将白色大褂扔了过来,穆小枣已经料到他会金蝉脱壳,单手拽住大褂一拧,大褂如绳结,尾部抽向男人的腰,然而他并不恋战,袖中滑出安全锤,瞬间玻璃四散飞溅,他竟然准备从五楼往下跳。

又是两声枪响,穆小枣上前一把拽住了男人的手腕,她的分量不够,被下坠的冲力带着撞在窗沿上,碎玻璃扎破衣服,缓缓氲出血迹。

“师妹,看来我们又要给彼此留下伤痕了。”话音刚落,男人用力往下蹬拽,手指脱离穆小枣的掌心,落在一排两三米高的树冠上。

树冠能够起到缓冲作用,但看得出他还是受了伤,腿脚有些不灵便,一瘸一拐地上了一辆车。

“喂,周所长,”穆小枣第一时间拨通电话,她没有找市局援手,离得太远,半小时的车程足够嫌疑人在晚高峰消失得无影无踪,“人民医院南院区出现通缉人员郑光远,左腿受伤,有一辆纯黑色大众速腾接应,车牌号我看不清楚。医院中还有他的同伙任雪,出现交火,不排除他手上还有杀伤性武器。”

“现在离这里最近的就是黄龙桥派出所,我需要你安排人立刻布控跟踪,不要逼停,不要暴露身份,一切以安全为先,我会立刻让市局派人接应。”

紧接着穆小枣又一个电话打给了何铸邦,“支队,我跟粟桐在医院和人发生交火,具体情况你跟黄龙桥派出所周所长联系,尽快让人支援。”

没等何铸邦那边有任何反应,穆小枣就立刻掐断了电话。

被碎玻璃划伤的腹部还在渗血,郭瑜听见动静偷摸摸将门推开一条缝,房内一片狼藉,因为门口有民警守着,医生护士也得搜身,为防提前暴露,穆小枣那位师兄并没有携带武器,枪响之后更是撒腿就跑,所以波及范围并不广。

“你流血了?”郭瑜伸手要去掀穆小枣的衣服,被穆小枣拦下摇了摇头,“只是划伤,不深,我现在要去看看粟桐的情况,你跟民警都没有配枪,守着这里,不要乱走。”

因为失血的关系,穆小枣显得有些苍白,她原本给人的感觉就纤细脆弱,此时加重了这份观感,睫毛颤抖着,像是下一秒就会晕过去,民警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他怀疑穆小枣纯粹逞强,因此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在穆小枣拔出枪时拦了她一把。

掣肘、撞胸,踩腿一气呵成,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民警头上,在那一瞬间民警全身发冷,怀疑穆小枣并非执法人员,而是悍匪,然而下一秒穆小枣就将枪口垂下,她轻声道,“抱歉,只是本能反应……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用枪抵住同事的脑袋,不管是不是出于本能,民警都可以上报,要求处分,但说实话他此刻没有这种心情。

穆小枣的动作过于流畅迅速,民警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刚刚他还觉得是穆小枣逞英雄才导致嫌疑人的逃脱,现在想想,嫌疑人能从穆小枣手下逃脱,若是自己在场,恐怕半条命都要舍出去,很可能还会沦为人质。

三声枪响之后再无动静,随床的家属们纷纷聚在病房门口向外张望,除了在电视里,多少年没有听到过枪响了,谁也不敢确定那是什么动静,嘀嘀咕咕中有说是“鞭炮”,有说是“挂水的玻璃瓶”,还有说是“茶壶”。

枪响声就在五楼附近,穆小枣枪口朝下,一边搜查一边招手让病人和病人家属回房呆着,“不要怕,是警察执行公务。”

病房里人多,有好事喜欢凑热闹的,自然也有拎得清的,各自招呼着,“别看了,警察抓坏人,拿着枪呢,那东西可不长眼,回头伤着算谁的?”

“哎,小姑娘,”一个拄拐杖的大爷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我刚刚在走廊上锻炼,听声音是从那头传过来的。”

穆小枣道了声谢,又示意大爷呆在房中不要出来。

医院门诊部一到三楼有扶梯,再往上就是直达电梯,除此以为还有楼梯和安全通道。

楼梯是对外开放的,有时候出诊急,医生和护士就会走楼梯,病人家属甚至是一些牙疼脱发之类的小毛病走楼梯也无妨,而安全通道则用厚重的防火门隔开,南方沿海城市,无人问津的墙纸角落都会发霉,六七八月的夏天尤为明显,而这安全通道也不知多少年死关着,刚一打开就是扑面的灰尘和霉味。

除此之外,穆小枣还闻到了血腥气,她知道粟桐今天是第一次回归岗位,之前被何铸邦“排挤”到了档案室旁边做内勤,即便是刑警,内勤也不配枪,因此三声枪响最有可能是任雪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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