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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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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雪跟穆小枣有一段很勉强的缘分,可惜这段缘分对两个人而言都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在穆小枣最初的记忆中,任雪胆子很小,身处劣势会本能地讨好别人,是个满嘴谎话的诈骗能手,再讨厌的人,再不情愿的事,为了活着都能服从。

任雪身世很不好,在角南边境线外被倒手卖来卖去,后来因为帮人运毒被发现,也蹲了几年牢房。

后来再见,任雪手上已经沾了人命。

穆小枣的师兄叫郑光远,而任雪是郑光远那个小帮派的三把手,很长一段时间里通缉令挂得到处都是,就连新闻一打开也有她的头像。

算算时间,任雪干拿钱买命的活儿有三四年,迄今为止没有被抓就说明她下手很干净,不留活口是一点,事情干得漂亮也是一点,就算第一枪没中,后面两枪总该有些成效,要是个描边选手在帮派里位置坐不稳,还容易被别人先干掉。

楼道昏暗,穆小枣怕打草惊蛇没有开灯,她掏出便携手电架在枪口下,借着微弱灯光看见了血迹。

血迹很明显是枪伤造成的,门后、右侧墙壁的血迹大部分都成滴落状,但肉眼观测血量并不大,随后穆小枣踢到了子弹壳,这里只有两枚,而血迹往下漫延,随后一道手电光从她眼睛上闪过,“小枣儿是你吗?”

粟桐还没来得及去领配枪,但刑警做了这么多年,除枪之外一样没少拿,包括便携手电,她跟穆小枣临时起意兵分两路就是防止任雪有同伙,因此防火门刚推开时粟桐不敢确定对方身份,才一直保持缄默。

粟桐在四楼,倚着墙,看起来有些狼狈,穆小枣将手电筒的光带过去,才发现她的腿似乎受了伤,只有一条能撑着地面。

而在粟桐的面前躺着一个女人,左手被拷在栏杆上,而枪却在粟桐手里。

粟桐之前喊穆小枣都是“副队”,连姓都不带,像是有意维持一种疏远的同事关系,但这楼道间里漆黑,要是来得别人,喊副队没有明确的指代性,所以才叫了“小枣”。

作为一个南方人,粟桐竟然有些儿化音,在舌尖卷了一下,让“小枣”两个字水到渠成。

“小枣儿,你下来接我一下,我不大能动弹了,”粟桐觉得有些丢脸,“没想到她带着枪,被擦了一下大腿。”

穆小枣找到粟桐后,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松开,腹部的伤逐渐显现出尖锐的疼痛,还有失血后的无力感,穆小枣走到粟桐身边,跟她挨着同一堵墙,以前多重的伤穆小枣都自己处理过,这会儿随着旁边人的哼哼唧唧,穆小枣也懒得故作坚强。

“我也不大能动弹,”穆小枣打着灯,幽幽盯着粟桐,“你不是有郭瑜的电话吗,让她下来接我们。”

粟桐也打着灯幽幽盯回去,“挺丢脸的。”

“没事,”穆小枣道,“郭大法医刚刚听见要打架,跟兔子似得躲了起来,比你还要丢脸那么一点点。”

五分钟后,郭瑜就带着随手拉过来的护士站在两位病患跟前,一个大腿外侧擦伤、灼烧伤,一个腹部划伤,撕裂伤,两个人还不开灯,在狭小空间中拿着手电互相装鬼。

而地上那个比她两伤得重,但也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外加轻微脑震荡,晕了过去,郭瑜稍作检查,没有枪伤,也就是说三声枪响,除了擦破粟桐大腿的那一发,其余全都落了空。

“把这儿看守起来,等张娅过来让她把弹壳装袋,还有这把枪,”粟桐两指捏着握把,枪口倒转向下,“子弹我都取出来了,在这儿包着呢,也让张娅一并装袋,好提取指纹。”

楼道间除了灰尘就是灰尘,粟桐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只能用随身的刀划拉开衣服好包着子弹,所以她这会儿满脸灰,半边血,衣服长一块短一块,眼睛还因为用手揉过,水汪汪地泛红,哪里还有个刑侦队长的样子。

三个病患碰在一块儿,护士赶紧又叫了些人过来,粟桐安排一个民警回原位,继续守着ICU病房,另一个看着任雪,而她自己和穆小枣则去包扎伤口。

粟桐是浅表伤,疼但医生说包扎好后勤换药,别想着乱折腾,一个多星期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穆小枣的伤重一点,但因为伤在腹部,是个不常被牵动的地方,半个月也差不多。

缝合伤口的大夫是整形科主任,整个刑侦队隔三差五来给他加班,都快混成了老熟人,看见粟桐就先招呼着,“又来了啊。”

粟桐:“……”

她都狼狈成了这样,还提前问护士要了口罩带上,这都能被一眼戳穿?

伤口的创面不算大,很快就缝合完毕,因为是夏天,温度高,伤口易化脓,以及粟桐多次的“二进宫”经验让医生不敢掉以轻心,他开完单子不问粟桐,反而向穆小枣和郭瑜道,“我开了碘伏和一些消炎药,你们两个中打算由谁来看着她?”

郭瑜刚想说“我来吧”,单子便被穆小枣给接了过去,“正好我也得每天上药。”

“行了,那就去交费拿药吧,”医生看着粟桐,恨铁不成钢,“两个月内我不想再看见你。”

断断续续弄到了晚上八点多才算清净下来,张娅带着弹壳和枪先回了市局,连带着一起回去的还有车,市局现在正忙着抓捕郑光远,短时间里分不出精力管粟桐,而郭瑜又是打车来得,一时之间导致粟桐跟穆小枣被困在了医院。

任雪的伤并不要紧,她是重犯,需要单间看管,门外只有一个民警执勤实在令人不放心,加上ICU的遇袭事件,粟桐决定再调两个民警两个辅警来参与轮班。

按穆小枣的说法,任雪是个老狐狸,光是断两根肋骨不足以让她老实,估计连晕都是假装的,只是因为粟桐夺了她的枪,又把她拷住,自觉逃不过去才装死,于是等市局派车来接的时间里,粟桐跟穆小枣就在任雪病房中休息,也好随时看着她。

为了防止病人忽然跳楼,医院的窗户几乎全部封死,只有少数几个房间常年开着一条缝通气,任雪包里倒是有个逃生锤,可惜一早就被粟桐给没收了,这会儿哪怕是硬着头皮,也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粟桐拖着凳子坐到穆小枣身边,“药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待会儿走楼下急诊药房再扯个袋子,我把自己的拎着带回去。”

穆小枣看着粟桐,目光从脸开始慢慢往下移,最终落在了大腿边缘。

那是一个微妙的地方,粟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把四仰八叉的坐姿收回去,忽然穆小枣伸手压在了她的膝盖上:“疼吗?”

“不疼,肉麻。”粟桐一副牙酸的表情,“你有话直说。”

“我在楼梯间里找到你时,你手机屏幕上有血痕,”穆小枣刚刚还谈得上温情脉脉,这会儿又忽然冷淡下来,“查过任雪了?”

粟桐也不隐瞒,“查了。”

任雪在通缉令上,关于她的档案别说内网,就是随便找个搜索引擎输入词条都能翻出一堆,只是任雪的活动圈一直在角南市周围,她杀人放火涉毒,像是各方面都沾,可就是抓不住。

粟桐并不认为角南的公职人员这么无能,她几年前追查一宗器官买卖案,曾跟角南的边防武警合作,三天时间便活捉嫌疑人还将他背后势力刨出,这种工作效率放在任雪身上就像忽然失了灵。

“其实我很奇怪你跟任雪的关系,就我所知,任雪在角南发家时你已经回到东光市,并且临近退伍。”粟桐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她微微仰着脸,看向头顶分散的光源,“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是个刑警,可以自己查。”

穆小枣笑了:“你是不是总喜欢把人的老底连根拔起?”

粟桐沉默片刻:“只对我以后要全心依赖的人。”

穆小枣是个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可她也是粟桐的副队,以后协同作战的左右手,若是连这个人都无法信任,那市局也就成了世界之大的“某一处”,给不了粟桐任何安全感。

忽然房间里就安静下来,穆小枣转过头,瞧着粟桐四仰八叉的懒散样子,瞧着她在医院苍白的灯光中微微仰起的侧脸,粟桐其实长得不够坚毅,也不够棱角分明,甚至连身高都不算十分出色,半年的住院和内勤经历也没完全将肤色养回来,短袖的边缘露出一道很浅的影子,看得出是被太阳晒出来的。

这会儿回归岗位,估计没两个月这道影子还能深两个度。

但粟桐的眼睛是敞亮的,医院的灯光聚合当中,像是有一圈细碎的晕,将她作为刑警所有的“不够”都弱化了,仿佛她天生就该做这一行,就该在城市之中人群边缘,修筑一道名为“法律”的高墙。

“我曾经被绑架过两次,后来那次已经十二岁,绑架我的人一路翻山越岭,带着我去了角南。”穆小枣缓缓开口,“那时我遇见了同样关在笼子里的任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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