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喂?”
“谢哥,我们查到了件有趣的事儿。”宋朝阳阳光元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说。”
“龚明不止见过陈美递纸条给熊健安。”宋朝阳顿了一下,兴奋地说,“他说,他以前还看见过陈美和熊健安两人单独在一起!你说巧不巧,那两人说话的时候,刚巧就被龚明看见了。”
谢奇致轻笑一声,夸道:“不错嘛,朝阳同志。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宋朝阳嘻嘻笑了一声,回答:“我们还发现,熊健安给林虹买了份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自己。他买的时间比较久了,加上林虹自己也买了……我们当时没关注这点,但听龚明说了他所知的熊健安与陈美相识的时间,我们发现差不多就是熊健安买保险的时间。两件事遇到一起了,我觉得很可疑。”
“很好,现在你们有新任务了,去熊健安家和他聊聊,重点围绕你们查出来的这几点。记住,你们得尽可能地多和他聊会儿,把时间拖长点。”
“收到,sir!”
谢迦笑着摇摇头,挂掉电话。
身旁的刘立笑问:“是朝阳打的?他说了什么?”
谢迦简单复述一遍后,道:“这个搜查令恐怕没那么容易签下来。”
“那没办法,磨呗。”
两人相视一笑,均在对方眼里看到势在必得。
……
“你们怎么又来了?”熊健安站在门后,神色很不耐烦。
宋朝阳表情严肃,先是按规矩展示了警察证后,才道明来意:“最后聊几句,不会太耽误你时间的。”
熊健安昨天才被询问了好多问题,今天又被警察找上门。闻言,他警觉地问:“你们又想说什么?我知道,你们去找了简笑南,对吧?那你们就该明白了,我老婆出事的时候,我可不在现场,其他的,我不觉得我还有什么需要和你们聊的。”
宋朝阳:“熊健安,我们就是例行公事,走个程序,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还是麻烦你配合一下。”
熊健安狐疑地扫过他与他身后的柳治、赵炜炜,犹豫了半晌,或许是自恃自己不可能是犯罪嫌疑人,让三人进了门。
“就坐那儿吧。”熊健安随便指了下沙发,随后强调道,“问吧,搞快点啊,我还有事呢。”
宋朝阳闻言笑道:“放心,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问完一些流程似的问题,宋朝阳终于进入了正题:“林虹上班的那家店雇用了多少人?我们查到的就只有龚明,刘美两个,对吗?”
熊健安嗤笑一声:“警官你们怎么办案的啊?那叫陈美好吗。”
宋朝阳也笑:“上次询问你的时候,你说你不认识来一盅的人,也不知道给你递纸条的那位叫什么。”
熊健安瞪了瞪眼睛:“你不是跟我说过吗,我记住了不行吗?”
宋朝阳:“熊健安,我们的对话是有视频记录的。我再问一次,我有没有提过陈美的名字?”
熊健安眼珠一转:“警官你不提我都忘了,烧烤店老板给我打过电话,他说对我老婆的事情感到很抱歉,顺便提了一嘴那个女人,我就知道了。等等,警官,这和我老婆的死也没关系啊。”
宋朝阳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熊健安,你怎么知道没关系?”
“警官,你别想套的话,你们这叫诱供,知道吗?”熊健安大大咧咧地双手相叠放置脑后,靠在沙发上,“我可以去举报你们的。”
宋朝阳:“熊健安,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之间的对话有笔录和视频记录。还有,你说任何话的时候都不要抱侥幸心理,我们事后会进行查证的。这样吧,我换个问法,熊健安,你认不认识陈美?有没有和她单独说过话?她除了递纸条给你,还与你有什么交集?”
熊健安皱着眉思索片刻,随后只说:“我不记得了。”
双方的拉锯战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
到后面,熊健安只说不知道,不记得。
就在宋朝阳犹豫要不要打道回府之时,门铃响了。
熊健安轻微地皱了皱眉头:“警官,我已经够配合你们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吧?”
说着,他率先起身往门口走去,并拉开门,刚想对他想象中的来客说一句稍等,就看见警察证和搜查令。
“你们!”
……
讯问室。
宋朝阳与谢奇致一组,讯问熊健安;刘立和赵炜炜一组,讯问陈美。
利用信息不对等,也就是说把可疑人员分开讯问的方式,是侦查员常用的手段之一。
在不少案件中,嫌疑人互相反水,给侦查员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走完法定讯问流程后,刘立问道:“陈美,你说13日晚下班时,林虹先走的,你见她走了,不愿意一个人留下,所以跟着她走,是不是这样?”
讯问室和询问室不同。前者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有一把固定的椅子,还有全套录音录像设备。
陈美生平第一次进公安局就进了讯问室,她甚至都还搞不明白为什么。
一听刘立重复老问题,心里虽然紧张,但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自己根本没罪的模样:“我都说过了,你们还要问多少遍?”
刘立严肃道:“是还是不是?”
陈美表情有些不耐:“是是是!”
刘立又道:“那你再把13日晚上的事说一遍。”
陈美抿了抿嘴,流利地把曾告诉过赵炜炜的话又说了一遍:“那天我们两个人收拾店面,她说她收拾完了,想先走。然后我想,她都走了,我留着干嘛?所以我就跟她一起走了。我们在路上聊了会儿天,路过便利店那儿,我想到自己新买的锅有问题,就去找老板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刘立追问:“聊的什么?”
陈美想也没想的说:“就夫妻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嘛。”
刘立:“请详细重复一遍。”
陈美看了一眼摄像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段话。
刘立又问:“14日,我们去找你,问过你什么问题?”
陈美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就那些问题呗。”
刘立:“你不记得了?”
陈美愣了一下,紧闭嘴巴没有说话。
而另一边,宋朝阳和谢奇致却没有立刻讯问熊健安,只让他一个人呆在讯问室里。
一到警局,谢奇致就说先等等,他要先问邓天几个问题。
随即他们又去了看守所,讯问邓天。
谢奇致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邓天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陈述道:“邓天,你的另一本诗集我们在熊健安的居处搜查到了。”
“不过不是在书房这些地方,而是垃圾袋。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还装了苹果核、纸屑等等杂物。”
说罢,他给邓天看了手机上的照片。
邓天猛地挣扎,却被牢牢束缚在凳子上。
“你骗我!”他怒吼。
此时的他不复以往每一次面对讯问时的平静和愉悦,而是怒睁双眼,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谢奇致敲了敲桌子:“邓天,骗你的人不是我,你心里清楚,那个人是谁。”
“这是假的,都是假的!”邓天摇晃着脑袋,手铐哗哗作响,“一定是你们放进去的!”
谢奇致平静地说:“我们是警察。”
邓天瞪着他,紧紧咬着腮帮子,一声不吭。
谢奇致又和他讲了相关法律法规,鼓励他将事实全说出来。不过邓天一直沉默不语,像是很难接受事实似的,最后,谢奇致沉声道:“邓天,想想你的诗歌。”
说完这句话,他也沉默了,等着邓天回答。
过了不知道多久,邓天半低着头,说道:“熊健安给过我一张纸条,我把它放在张锋书店前面那颗樟树下,我挖了个坑埋着,用三块石头当标记。”
他又描述了一下石头摆放的样子。
闻言,谢奇致立马打电话给技术中队让他们赶紧去取重要物证,随即又详细地问他事情始末。
讯问邓天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人回到警局后,与刘立两人通了邓天的口供,随后列了一份讯问提纲才开始对熊健安进行讯问工作。
这次仍然是谢奇致主问,宋朝阳做笔录。
熊健安被谢奇致白白晾了几个小时,早就不耐烦了。
一见两人进来,便喝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当警察的就可以随便抓人吗?你们查了那么久,连个不在场证明都查不出来吗?”
宋朝阳正要反驳,就被谢奇致抬手制止。
谢奇致表情很平静,熊健安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心里暗恨,表情却越发傲慢夸张:“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举报你们!”
两人落座,等熊健安冷静下来后,走了前面流程似的问题后,就开始直接进入正题。
谢奇致敲敲桌子,问道:“有证人看见你与陈美之间有往来,你怎么解释?”
熊健安皱眉:“你们听不懂我话吗?我说了,没见过!见过我也不记得了!”
谢奇致没有因他不耐烦的语气而产生情绪,继续问道:“你和林虹的夫妻关系如何?”
熊健安很轻蔑地哼了一声:“我都那样了,你觉得呢?”
谢奇致敲敲桌子:“熊健安,请正面回答。”
“啧,关系不好。”熊健安耸肩道,“所以呢,你们怀疑我?”
谢奇致:“你是否对林虹有暴力行为?”
熊健安飞速摇头:“没有。”
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模糊道:“夫妻之间有点小摩擦也很正常嘛。”
谢奇致:“什么类型的小摩擦?林虹身上的伤与你有没有关系?”
熊健安皱着眉:“夫妻之间嘛,难免有点磕磕绊绊……”
谢奇致又问:“半年前,你为林虹购买了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你,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熊健安哼了一声:“保险嘛,想买就买咯。”
谢奇致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态度端正一点,又问:“林虹出事那个时间段,与你有过通话。你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讯问进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柳治来敲了一下门。
谢奇致与他进行简短对话,又拿了什么东西,回来后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认识邓天吗?”
熊健安想也不想地摇头:“没听说过。”
“但我们在你的居处搜查到了他署名的书册。”说着,谢奇致给他看了照片,“就在你家的垃圾袋里。”
“还有,我们找到一张纸条。”
他拿出物证袋给熊健安看了一眼。
谢奇致平静地陈述:“这个纸条保存得很好,被密封袋装着,还埋在树下。相信这个纸条上的指纹也保存得很完整。”
熊健安牢牢地盯着谢奇致手里的物证袋,看清了那熟悉的纸张样式和裁痕,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只有短短一句话。也是夺去林虹生命的一句话。
可是,警察怎么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