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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八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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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摇晃得越来越厉害,木鸢已经能听到海水不断地涌进甲板的声音。

海水,已经开始漫进第三层了。

驾驶室里,除了弗兰基之外的四个人的心一直都紧绷着,虽然他们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是这种无法控制甚至只能等待死亡的滋味简直太可怕了。

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仿若悬着一柄利刃,谁也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他们无不在怕上一刻还好好的自己下一刻就会像鞠兰兰一样死的那么惨烈,消失的突然又没有回旋的余地。

每个人的心里都惶急又焦虑,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艘船上到底是谁幸存到了最后,甚至有可能,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滴答滴答滴答,表盘微弱的声音本不引人注意,但在此时,因为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濒临崩溃的情绪都寄托在这个小物件上,所以它的声音就显得异常的清晰甚至刺耳。

度日如年。

“还有多长时间?”海水漫延、时钟滴答的交映声中,张碎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忍不住开了口,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许久未说话显得有些沙哑,但是他一刻也忍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死寂了,他太压抑了。

“十二分钟。”欧芸尽量小声的轻咳了一下干燥的嗓子,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腕上的手表。

“都怪我们弄丢了救生衣。”何以寻低垂着头低低地道,甚至,他们还忘了救生衣到底是在哪里被弄丢的。

“你一直在自责。”看了懊恼焦虑的何以寻一眼,木鸢的声音挺平静。

何以寻苦笑,他明白木鸢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自责没有用,但是他忍不住,都是他跟张碎碎两个人的失误,把所有人弄到了这种没有其他选择的境地。

弗兰基也有话说,他也忍了很长时间了,只不过因为卡尔也就是船长平日积威太重,除了最开始因为情绪上头让他有些放肆外,冷静下来后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此时,见众人开始说话,他又有些忍不住想要说话的冲动了,“上……船长,为什么我们不主动出击?不不,我不是说去清理幸存者,当然我觉得你的计划很好,让他们自相残杀后我们付出的代价最小。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去找被我们弄丢了的救生衣?”

“他们有刀有枪有人,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救生衣被丢在哪里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捡走了它们。”

那也比坐以待毙好!这句话简直就写在了弗兰基的脸上,但是忍了忍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卡尔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在平时的任务中,最不怕累不怕死的就是卡尔,他一定是有什么顾虑才会这么做,一定是的,弗兰基在努力的说服自己。

木鸢的确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这几个人,伤的伤,弱的弱,而且刚刚外面的人太多,别说已经精疲力尽的欧芸他们,就是她都有些撑不住需要休息,贸然出去不是明智之举。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没有忘记一件事情,剧情中的人对他们开枪不浪费子弹,而对方被他们杀死后却只要十分钟就能复活,以己方并不强悍的一次生命换别人的不知道能复活几次的生命,太不值得了。

欧芸、张碎碎跟何以寻他们也都清楚这件事情的缘由并且默认了木鸢的想法,他们只瞒着了弗兰基。说实话,对于弗兰基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身份认同的原因可以让他帮助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木鸢根本就不想跟这些搞种族歧视和种族灭绝的人打哪怕丁点儿的交道,更不要说合作。但是,也正是因为弗兰基在这场事故中的立场和人设,所以此时她利用起他来毫不手软。

木鸢装作没看见弗兰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没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手上的鞭子,精神处于半放空的状态,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见气氛再一次僵住,欧芸的眼睛离开了手表一瞬,她用眼角余光瞟了弗兰基一眼,而后又回到了表盘上,开口慢慢解释:“我们要分析人性。”

“人性?”弗兰基没有其他人等死的那种煎熬,见欧芸开口,他连忙接口。

“现在是晚上,我们在海上,海浪虽然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大了但是也说不上小,你探出头往外看,想象一下,你是一个常年生活在陆地上面的人,如果在黑夜的旅行中遭遇沉船,但是船又没有一下子就沉下去,它沉得很缓慢,以至于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被淹没,也不知道是不是除了跳海之外彻底没有了其他的希望。而你呢,虽然此时你的手里有救生衣,但是你看看外面这黑暗诡谲不知深浅不知方向的海面,你会怎么做?会拿到救生衣后立刻跳海吗?”

弗兰基还真想了,而后他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哆嗦。老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他把这句充满智慧的话刻进了心里,并且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擅长水而疏忽大意,最后在自己擅长的地方摔跟头。是的,从某一方面来说,他太了解大海了,他生于海边长于海边服役于海上,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深浅,知道大海的恐怖。

对于大海,他有的,从来都只有敬畏,“如果在不知道有没有救援的情况下,我会直到不得不离开沉船的那一刻才下海。”

“那你应该明白了。”欧芸头也没抬,她的神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紧绷,“相比于我们这些常年在海上呆着的人,普通人会更加的畏惧大海,不到最后一刻,他们多半是不会主动跳进海里的。所以船长说,我们只需要等待,等到有救生衣的人不得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跳海为止。”

弗兰基明白了,他看看欧芸又看看木鸢,眼底有着深深的敬佩。

一直懵懵懂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张碎碎恍然,原来如此!的确,如果是他,也不会在船还没有沉的时候贸贸然的主动跳海,那可是大海呀,而且是夜晚的大海,不到最后的时刻,他没有这种勇气主动跳下去。光想想,跳下去之后如一叶扁舟似的漂浮在这无边的汪洋之上,他的心里便放佛承受了无边的压力,太可怕了。

跟弗兰基一样,他也转头看了看木鸢跟欧芸,眼底闪动着复杂的光芒。而后他又转头看了看一直跟他一样在观察着窗外甲板处的何以寻,见他对屋里的对话毫无反应,突然了然,他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儿,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可能只有他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不光身手不好,脑瓜也一般,甚至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想到这里,张碎碎垂下头,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离行动时间还有一分钟。”欧芸的声音突然响起,紧绷而毫无感情,却如炸雷一般甩在众人的头顶。

他们再次确认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影,排成一排都站到了驾驶室的大玻璃处,除了欧芸还在看着手表外,所有人都透过玻璃观察着甲板上只剩下的不到二十个人。

里面没有一个人穿着救生衣。

木鸢的眼神沉了沉,她又看了一眼甲板处 ,同时把刚刚弗兰基说过的话来回想了又想,最后不再犹豫,两步走到了弗兰基的身旁,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兄弟,下海后由你来领队、定位方向并跟搜救队联络,我在后面压阵,受伤的人太多了,我就不打头阵了。”

弗兰基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受宠若惊的道:“好的好的,上校。”

上校?!木鸢的瞳孔一缩,如针般的射向激动地忘了喊她船长的弗兰基,在弗兰基有些惊慌无措的眼神下,慢慢地道:“说起来,你是比我大还是小来着?我都记不太清了,你这次不错,可以算是立了一大功。”

“我比你小两岁船长,今年26岁了。”见木鸢目光如炬,弗兰基的神情有些兴奋又有些畏惧,不自然的很,他收敛了几分刚刚的得意忘形,连忙把称呼从上校改回船长。

28岁的上校?在这一片紧绷的气氛中,木鸢简直想仰头大笑。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竟然真的阴差阳错地走对了路,虽然她前面好似分析得头头是道,并且还用这套理论说服别人说服自己 ,但是到底心里没有多少把握,一切靠的都是运气 。她一直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或者身旁的人就会突然消失不见,现在看来,他们大概率死不了了。

他们几个人到现在还活着绝对不是偶然,是他们最后找对了替换的身份,她甚至敢猜,那个到现在都不知所踪的另一个军人伯尼也许都还活着。毕竟,如果不是他们的到来扰乱了这些军人原来的行动,这些军人原本应该早就逃离了这艘沉船,会死亡的机率实在是太小了,对于这些军人来说,折了两个已经算是损失巨大。

旁边的三个人也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有些东西他们知道的不太清楚,但是搜救队这三个字他们那是听的非常的懂的,竟然有搜救队!

何以寻跟瞬间秒懂的欧芸对视了一眼,放下了心里的另一块儿重担 ,终于不用再担心活过了跳海却死在茫茫大海上了!而且,28岁的上校,虽然他们不太懂军衔,但是28岁的上校意味着什么两个人的心里也各自都有了些猜测。

要么实力太过出众,要么家世背景雄厚,不管是哪一个原因,这个船长的身份都注定了他不会被轻易放弃。

几个人振奋起来,在欧芸最后倒计时的时候,已经养精蓄锐多半个小时的众人轻轻地打开了驾驶室的门,依次悄声地潜了出去。

要分开的时候,木鸢再次强调了一遍:“不要手软,尤其是见到有救生衣的人,不管他是谁,格杀勿论,最后两分钟的时候在船头甲板东南角下海,不要等人。”她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走在她后面的张碎碎,道:“保重,活下去。”

被特殊“关照”的张碎碎愣了一下,自从倒计时越来越短,他的心里就越来越忧惧,毕竟是在和平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对于杀人这件事简直没有办法淡定接受。此时,看着木鸢坚定又鼓励的眼神,张碎碎不禁红了眼圈。

“最后八分钟。”欧芸在旁边插话提醒。

没敢再耽误时间,张碎碎忙抹了一下眼角,冲着木鸢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看了一眼已经漫到脚腕子处的海水,众人对视了一眼,揣着一颗紧张恐惧又激动的心,迅速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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