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这三层，余乐之所以一直没去，主要还是听到了暗处丧尸发出的声音。不管是余乐还是余欢都是谢令队里负责文职工作的，他们并不擅长直接与丧尸搏斗。
电梯一级级上到顶，再从头开始下降，很快就到达B17层，紧接着是B24，最后到达B29层。
起初的两层并没有什么问题。
B17层是员工宿舍，B24层是员工食堂——出事的时候，研究所里大部分的研究员和临时工都在吃午餐，小部分在宿舍里休息。
这两个地方的丧尸数量远多于其他楼层，只能说并不奇怪。
但是B29层却不是员工休息的地方。
B29层八米的楼高，分为上下两层，楼下是大厅与储物间，而楼上足足有十间机房。
每间机房的门口都用数字做了标记。
四位数字，2开头，如果代表年份的话，应该指的是过去的十年。
*
余乐瞥了眼缩在一楼大厅瑟瑟发抖的丧尸，不由感慨了一句：“讲道理，就队长现在对丧尸的震慑力，还真挺好用的。”
谁说不是呢~
林淮之低头笑了笑，没有反驳。
先前上楼探路的洪警官绕了一圈回来，就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懒洋洋地俯视楼下的几位：“男孩儿们别聊天了，楼上安全，要上来看看不？”
余乐深吸了一口气：“我让欢欢出来吧，这是他的专业。”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不消片刻，那位林淮之真正熟悉的，带了点傻劲儿的余欢同学正式上线。
主次人格不共享记忆，所以在看到林淮之与他的人形挂件后，这位小同学不负众望地傻眼了。
“队，队长？”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但是当时已经不能分辨声音的谢令并没有理他。
余欢震惊，同时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淮之：“林先生，你、你、你和队长在一起了？”
“那要看你指的是哪种在一起，”林淮之扯了扯嘴角，“情人关系的话……目前还不是。你家队长中了尸毒，现在神志不清，他跟着我，大约是我长得像他的储备粮。”
余欢刚松了口气，突然又反应过来，紧接着大吼了一声：“什么？队长中尸毒了？！”
楼上的洪简实在受不了两人的磨磨唧唧：“欢欢，组织需要你发光发热的地方在楼上，所以能先停下你的十万个为什么了吗？”
余欢抬头，这才注意到洪简的存在，颇为惊讶道：“简姐，你也在呢！”
洪警官翻了个白眼。
*
楼上的每一间机房大约都有二十台左右的电脑。
开启电脑后，首先需要输入登录信息。当然对于一位成熟的黑客来说，这个步骤一般是直接跳过的。
余欢正准备大显身手，结果被林淮之抢先一步输入了一串身份信息。
电脑AI同步播报：“登陆成功——ID4765，登录人玛丽·艾斯特，职位研究员。”
连一旁看热闹的洪简都傻眼了：“林，你认识这位……玛丽小姐？”
“不认识，”林淮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工作证，随手丢在桌上，“刚才在餐厅捡的，欢欢看看电脑里有什么。”
余欢点头，调出电脑的中央处理器。
然而在他准备进一步调取资料时，电脑突然卡住了。
电脑AI：“当前登录身份权限过低，请向上级申请后再进行查阅。”
就说世上没那么轻松就能办成的事，余欢并不意外，反而变得跃跃欲试。他打开电脑的后台运行程序，飞快敲出一串代码。在等待指令运行的过程中，他又打开了另一道窗口，插入了一段由他自创的破解程序。
洪简怕吵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怎么样？”
“机房里的每台电脑，估计都连接着研究所的中心主机。而且主机与电脑之间是串联，电脑与电脑之间则是相互独立的并联。”
余欢耸肩：“这是圣域一贯的风格，就像耶路撒冷的天网管控着这个世界所有的网络路线一样。”
洪简问：“说半天，到底能看电脑里的数据不能？”
“能，”同样观察许久的林淮之道，“主机与个体电脑之间有三道防火墙，以此防止反控。如果都破解了，应该就能进入主机核心程序，想看什么都能看。”
余欢犹豫：“可是这个防火墙的防御等级很高啊，我只能一个个破解，需要花挺多时间的。”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林淮之启动邻座的两台电脑，在其中一个座位上坐下：“我帮你破一个。”
洪简是见识过他的黑客能力的，但是余欢和林淮之总共也只有两个人，不是说有三道防火墙么。
“那还有一个呢？”她问。
“还有个外援。”
林淮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GM100：你知不知道GM是不能给玩家提供游戏方面的帮助的，这算是作弊！如果被抓到了我会被格式化的！」
“哦，谁抓你？”
林淮之瞥了眼谢令。
虽然他在看谢令，但100知道他暗示的是001。
在100的认知里，001似乎与林淮之关系相当不错，并且经常给他开小灶。要说违规，001为林淮之违的规，简直罄竹难书。
100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如果拒绝帮林淮之，反而更有可能被抓起来。
至于001以外能管得到他的，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初代GM耶稣吗？
等等，耶稣似乎和林淮之关系也非常好？
100顿悟了——原来这位林先生是关系户啊！
安排好工作。
唯一没啥用的洪警官伸了个懒腰：“好吧，你们在这儿破解防火墙，我去楼下的储物间逛逛，万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
最终，大约过去不到一个小时，楼上与楼下几乎同时有了新发现。
*
楼上的三道防火墙先后被破解，随即长驱直入研究所的中心主机。
余欢调出一份电子档案，似乎是玛门游戏研究所，这十年来所有的实验体研究资料。
这些资料要比楼下实验室挂着的记录册更加详尽，不但有实验体的身体数据实时记录，还有实验体的身份信息登记。
而且不止三十份，那些被淘汰的、已经死亡的实验体也记录在案。
余欢一页页翻过去，然后翻到了属于安娜的那一页。
在过往病史那一栏里写着“vegetative patient”。
安娜十年前出了场车祸，这场车祸导致她进入植物人状态，而她进研究所成为实验体，似乎是这之后的事。
“难道安娜不是父母遗弃的？”
林淮之若有所思：“是因为出了车祸，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所以她的父母才把她送进研究所，想试试有没有奇迹发生？”
如果真是猜测的这样，倒是与小魔头的经历有所不同。
一方是主动，而另一方是不得已而为之。
十年前的研究资料还剩下最后十二页。
加上之前翻过去的三十七页，以及属于安娜的那一页，第一批实验体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人。
余欢接着往下翻了一页。
安娜的下一页是一位叫安吉拉的女士。
然而除了她叫安吉拉，并且附了张两寸照片外，竟然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资料。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余欢又往下翻了一页。
这一页让两人眼皮同时一跳。
他们对望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谢令——没错屏幕上的这一页，姓名栏里显示的是谢令两个字，而照片也是谢令本人的。
除此之外，谢令的这页与安吉拉一样，其余一片空白。
林淮之沉思片刻：“再看看后面的。”
余欢照做。
谢令下面那页也是个熟人，正是在楼下储物间寻宝的洪警官。
一次两次还能让他们震惊，在看到洪简的时候，余欢已经淡定了，他机械地快速翻看着后面几页。
事实证明，不光是谢令与洪简，后面的十二页还有唐棠、余欢、乔茜茜、乔宁以及林淮之自己。
余欢恍然大悟：“后面的这几页是想向我们展示本场游戏有哪些玩家么，这个叫安吉拉的会不会也是我们中的某一位？”
林淮之手放在口袋里，耸耸肩，不置可否。
*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洪简的声音。
“林，欢欢，快下来！”
她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
楼下储物间里有个保险柜，是那种老式的轮轴锁。
洪警官不知从哪儿拿了张纸，做了个简单的扩音道具。
她贴着保险柜门，听了半天机关的动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开了保险箱。
打开后才发现，保险箱内部还有一个小型制冷机，保持着零下的恒温。
并不算小的储物空间内只放了一只很小的盒子，打开盒子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五个嵌槽。虽然有五个嵌槽，但只有最左边的嵌槽里放了一支针管，管内还有一截密封的血清。
——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洪简惊喜道：“这会不会就是阿乐之前提到的抗病毒血清？”
余欢一听她这么说，赶紧闭上眼睛，把余乐叫了出来。他们的自由切换堪称丝滑，丝毫不需要酝酿情绪。
“应该是，”余乐道，“我找到的血清也是存放在这样的针管里，连针管外贴的标签都一样，想必是从这个盒子里拿出去的。”
既然余乐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林淮之还是有所怀疑：“这血清上什么都没写，当时你给乔宁注射的时候，是怎么确认这是治疗丧尸病毒的血清的？”
余乐道：“因为我抽到了一张‘关键提示卡’。”
林淮之皱眉，没等他继续问，100先忍不住了。
「GM100：老铁，瞧瞧人家这运气！一套总共108张的F卡，命运卡只有3张，关键提示卡又是命运卡系中最牛的那张！」
命运卡……好像游戏开始前，001也说过。
这是什么欧皇竟在我身边的剧本？
余乐自顾自地解释道：“这张卡每个游戏日都能向我提供一个重要提示线索，而且是能改变命运的那种。”
“第一天我救下乔姐的时候，她被丧尸咬的奄奄一息，我怕她出事就对她使用了提示卡。根据当时提示卡所给出的地点，我找到了大量的药品和这支血清，乔姐也因此活了下来。”
“第二天我又靠提示卡找到了声波干扰仪。”
“而今天早上，提示卡让我在原地不动。我就猜到会有什么人要来，而且大概率是和我一样的玩家，没想到最后竟然等来了你们。”
既然如此，确实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林淮之撩起谢令的袖子，为他注射了血清，那手法是连余乐都称赞的专业。
血清没有那么快起效。
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他们决定先回B36层。
林淮之起身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手指边缘起了疹子——谢令这会儿一直挺乖的，并没有张嘴咬他。
不过刚刚给他注射血清的时候，为了排掉针头里的空气，他将血清往外挤了一点，恰巧洒了一些在手指上。
为什么他会对抗病毒血清过敏？
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恐难找到答案，林淮之也只好先将它放下，跟上洪简与余乐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