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专修的是知识,精神抗性是它这条途径的特长之一,我能抵抗魅惑和催眠类的技能。
虽然它看似没甚么用,但如果放在这个水深火热的疯狂世界,它的实用性很高。比如说你在野外听到莫名其妙的呼唤、睡过来看到队友的尸体、看到明明死了的人还在你面前走动......
在遇上像这种需要理智检定的时候,守夜人因为精神上限和抗性较高,他们大部分时间都能通过理智检定和避免被精神控制。
这样意味着至少我不会忽然无知无觉地走入了奇怪的地方,或者我回过神后就看到一团奇怪的肉泥在吃着我喂给他的一条右腿。如果换是另一个普通人在外面碰到他这团肉泥,估计送上去就是白给,绝对无法活着回来!
通过对于光的信仰,在守住你在黑暗中即将随时失去的清醒和理智,能看清楚眼前的部分真实。
光是单凭这一点,就知道守夜人这种存在很厉害。但身为开启建立了守夜人这个体系的创始人,那个撰写启明秘传的作者却从来没有介绍自己的过去出身和具体经历。
身份神秘如他就在笔记上的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叫埃德蒙的名字。
我只能通过他寥寥无几的自述之中,勾勒出他的轮廓和侧影,还有我对于求知者的相关印象,而我对他真正的身份却一无所知。所以我随口就暂时先叫他做启明者吧。
但问题又来了,开头我在赌场门口所遇到的那个人却用埃德蒙称呼我。
所以这个启明秘传的作者名字被教授他借用了? 又或者埃德蒙在神秘圈子裡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更加像是一个对守夜人有特殊意义的身份代号? 他们每次出动也要用这个名字。
我对这些也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学弟他真不愧是天蝎座猛男!
虽然邪//教徒在物理上已经修復完毕,但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坏掉变成傻子了。
哪怕对方自身所学的秘传看上去有些邪性,但对方毕竟还只是刚踏入神秘侧的新人,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心智和手段上自然比不上学弟这个混得久的老江湖兼老阴比强大。
我在事故现场剷了好一会,才把对方全部装进箱子带回来。
我在酒店刷卡给他喂了二十三公斤的生牛肉,去填补他需要遵守能量守恆定律的缺失肉量。现在復活完毕的他看上去只是一个很阳光帅气的蠢货,虽然远远不如肉泥状态那么妖异的他。
不过被我带回酒店房间的对方整个人都有些眼神恍惚呆滞。
可能是因为他被学弟杀得太狠的弄得神智不清,连他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物理碾碎掉吧。而且从现场的火焰残留之中,我可以看得出学弟他有为了防止对方进行血肉再生而反复补刀。
连打不死的对方也被一下子打得残血,失去了正常人的语言能力。
他这个邪//教徒的手在本能颤抖地整理一下衣服,虽然我觉得他身上只有一堆烂布条,根本没甚么整理的必要。堂堂一个邪//教徒,他在习惯「以理服人」的学弟面前,竟然还有一些被学弟反过来迫害的弱小感觉。
好了,他又自闭了,他似乎受到很大的精神创伤。
「保持清醒,孩子。」坐在椅子上的我只是下意识安抚道:「光会指引你重新走回正轨,沉溺在过去之中只会令你更加迷途......告诉我,你在医院裡做了甚么?」
「医院......」
已被刺激得不轻的他被提到关键词般彷彿记起来,抬起头来语无伦次地道: 「对,医院,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声音......当我重新醒过来之后,明明我四周都是人......但我忽然觉得肚子饿,我没有敢再看人群一眼......」
「你对于之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那个他们从小镇救回来的病患者,是她令我拥有血肉重生的能力。但是她的内脏一直在不停地吐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经常去停尸间,他们却像完全察觉不到......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内脏,而是她的食物......」
嗯?看来我要的线索来了!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脑袋裂开长怪物的女人吧? 她最后弄得整间医院都被封锁掉。
「你可以称我为教授。」我一脸正色地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指引你们这些拥有超能力的孩子得到正确的教导和一个温暖的家庭。别害怕,你不是唯一一个人。我要怎样称呼你?」
「修......我叫修。」
不知道教授这个词是不是令他想起当年学医的岁月,导致我忽然误打误撞地扮演了他记忆之中一直所信赖的某个身份角色。
被破防的他也开始崩溃激动起来变得语无伦次了。他脆弱得就像一个明明已经二十几岁,但仍然因为论文不通过而在痛苦大哭的孩子。
「我应该不会又要回去考试写论文吧?」
「我、我刚刚才开始实习,好不容易才挨出了盼头,我不想被挂科重修!教授,是你先把我带进地狱裡的——你要负起身为老师的责任!」
我忍不住用有些怜悯的眼神望着像溺水者般抓住我手臂的他——已确认了,这个孩子已傻掉!
明明他也已经成为邪恶的求知者了。
但当他的精神受到重创后,明明已经陷入痴呆的他一但在再次听到教授这个称呼后,他又重新被迫回忆起他当年在大学读医时曾经一度被考试支配过的痛苦,重新回归了那个脆弱渺小又天真的自己。
可见他当年学医的心理阴影有多大,他这次是精神和身体上同时受到了学弟双重的降智打击!
「修......」我沉重地望着他,用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你要先背诵守夜人之誓三十遍,这十分简单。我先给你划上试题重点,但你要理解背熟,我希望你每天至少保持五小时的睡眠。像你这样半途转系的孩子因为基础打得不好,所以你的追赶进度时会比一般人难。」
「虽然你的同学们曾经因为过于拼命学习,最后叛教自杀了。但你要明白,老师从来是为了你好,你是不是经常感受到痛苦吗?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吗?」
「孩子,这个是很正常,这个只是成长必经的阵痛。」
「如果可以的话,老师也希望看到你们能成功毕业,可惜最终通过守夜人这门课的学生最后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他们要么叛逃转系,要么翘课不再上了,要么就是长辞人世。」
「所以保证睡眠很重要,连你做梦时也要记得要多多学习。」
「老师我年轻时曾经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在梦中学习了十五小时的神秘学,最后我才得到今时今日的成就。你看,我现在的头发仍然健在,就是因为我有睡觉。」
综所周知,我是一个很有良心的人。
对方不但对同类有异常的食欲,而且他的身份还是实习医生。那么至少在解决对方的异食癖之前,我不能把对方放回去,不然对方日后失控后在医院裡监守自盗怎么办?
在看到对方连变成肉泥后也竟然仍有我万分之一的帅后,所以我才心平气和地跟他说道理。尤其是对方身上竟然还有富江级般的魅力和恢復能力。
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否则他日可以直接出道成为偶像!
到时候他身边都是一堆审美异常,又喜欢向他献身被吃的邪//教徒还得了吗? 这个野生的BOSS模板一但成长起来,再放在跑团裡就绝对会成为学弟他的障碍物!
所以我必须抢先把对方这个新人收成门徒再好好教导他。
试想想,一个会吃人的反派医生身边跟着一堆信徒,他本人又怎样也砍不死,变成肉泥也照样能復活。只要对方点了心理学技能进行说服,到时候在里世界出道的下一个汉尼拔就是你!
虽然我有反派收集癖,但我只是一个劝人善良的精神导师。
在通往正义的路上,我总是越走越远的。世人都误解了我这个比常人多走一步的教授,却看不到我在尝试以理服人和把对方教回正途的用心良苦。看到这些拥有超能力却去了为非作歹的孩子们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想要改过自新,我这个老师的内心是欣慰又带着些自豪的。
好吧,其实我就是实验而已,看看能不能教他这个异教徒改信学会我在用的秘传。
所以我随手在街上拾一隻生命力强大的小白鼠,反复来回试我这两招「入梦」和「启明」搞明白它们是甚么,反正邪//教徒哪怕被我玩坏了也绝对不会心疼半分。
「教授,怎么我看不懂您在写甚么......」
「像你这样的孩子因为基础打得不好,所以追赶进度时会比一般人难。」
「我的头很疼痛!」
「这个是很正常,这个只是成长必经的阵痛。」
「我已经不想再睡觉了,梦裡全部都是怪物......它们快要找到我了!」
「老师我年轻时曾经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在梦中学习了十五小时的神秘学,最后我才得到今时今日的成就。记住,在再多么绝望之中,你仍要相信光......」
看到他还在用着痛苦求助的眼神望着我,告诉我不想再学习了。
于是我只是耐心地重複着刚才说的话忽悠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确实是一个好学生,虽然这段对话莫名令我有一种在客串扮演鬼畜的错觉。
「老师我不介意你天资愚笨,好好再学,我们再来一遍。」
「光是倾向理性和智慧,而血肉是倾向本能和欲/望,你要透过不断学习知识去更加靠近光,要通过理智去克制自己还愚昧浑沌的身体......你看,它又在躁动得冒出肉芽了,要克制。」
在我再给对方来一记「启明」后,对方就在字面意义上的裂开了一半,血肉之中溢出了光。
两种截然不同的秘传之间已开始产生冲突吗?
但是很快,他身上裂开的血肉又重新癒合了,蠕动的肉芽在伤口之中互相交缠着,只是它们显得已经有些颓靡跟不上速度。糟糕,难不成因为我在对方身上反复刷这个转系技能刷得太过,所以对方反而陷入了无效期的贤者时间吗?
注意到异常的我在思考着要不要把物理治疗停下来。
「教授。」
这个时候原本还在对着拉丁语笔记在背诵默记,像孩子般一脸茫然不知的他忽然抬起头来。他原本恍惚呆滞的眼神有一瞬间恢復清醒,那一刻他似乎在冷静地思考着甚么般,他冷声道:
「他们是您的敌人吗?」
来了,来了,我一直要等的愣头青要来!我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翻着书的下一页,只是微笑道:
「虽然我很荣幸,但他们还没有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