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糟!你不可能是我的分/身!你快要成为阶下囚了,被教主当成材料用了,你知道吗?而且你这个贵族打扮的话要怎样打铁啊,等等,他好像也是有肌肉的猛男。
你一个枪匠不跑去工坊打铁和钻研制造武器,在上流社会泡妞做甚么社交达人啊?
「你怎么成为骑士了?」
「有甚么好奇怪.....连哥白尼也发表日心说了,麦哲伦的航队也环绕世界一周了。」
「现在是地理大发现时期,整个世界都陷入航海热和掠夺战争之中。我研究出来的新型枪械,连国王也要亲自接见我和长期书信往来,想要混到一个骑士头衔有多难?」
「我身边还有专人保护监视,虽然说......」他打了一个呵欠后道:「他们没甚么用。」
「刺杀是我扛过去的,信件是我烧掉的,我还差些被打晕连夜搬上船送去外国的王宫。你知道新型火器在这个年代多吸引人了,它是一个国家能不能打胜仗的关键。」
「国王打算打造一支海上的无敌舰队。」
「我这个枪匠可是国家级人才,技术灵感领先了五个世纪,叫我一声大师不过分吧?」
不对,我忽然想起来,明明枪匠他所纪录的情报明明是属于近代的信息。如果他是属于出生于十六世纪的角色卡人物,那么他最后又是怎样活到近代?
「那么你知道甚么是手机吗?」
直到我掏出那部格格不入的黑客手机,并且问出这个问题,他才放下最后一丝警惕。他身上终于出现令我感受到熟悉的感觉,就像我们两个之间血脉相连而且灵魂相通。
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分/身。
我感觉到有一层无形帷幕在笼罩着我们,驱逐所有目光、注意和属于我们之外的东西。我想应该是类似结界之类,也许我应该向对方请教学习。
「我不但知道手机,还知道电脑,甚至知道我现在用的是老古董。」
他扬了扬自己手上木质枪托的火绳枪,也同样在吐槽道:「你这个很明显有些过分了啊,角色卡不是限制携带物品,必须是在该时代之内所拥有的产物吗? 」
「你明明开挂怎么还不被封号? 你不会被神话生物当成穿越者后直接遇害死亡吗? 」
「现在天空上面没有民用的卫星网络,你连一根可以用来稳定供电的手机充电线和插座也没有。手机变相等于直接变成砖头,你把它带过来干甚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它是规则物品,可以跨时空使用而且不需要电力。」
我也不打算解释因为所有角色卡因为意外死亡,导致他们的身份物品全部逐一回归本体的手上,毕竟我目前还不清楚本体和角色卡之间是怎样的关係。
「我们交换记忆吧。」他忽然伸手搭住我的肩膀。
「甚、甚么?」
原本还在思考怎样开口的我直接被对方猝不及防的直球打中。然后我彷彿触碰到甚么媒介一样,我的眼前出现了像闪灵一样的画面。
我看到枪匠这二十七年以来,像走马灯一样匆匆而过的人生记忆。
从他在一个崇拜着工匠的山中村庄裡出生,他在成长之中在门内获得属于铸的秘传。
再到他建立兄弟会之后在各国之间游历,四处招募营救各种有不同才能的专家,刺杀各种重要人物,他在这个大时代之中活跃。最后他成为一个刺客大师和锻造工匠,再到他被国王陛下赏识,在他献上图纸之后获得一个骑士的封号。
如果看到这裡的话,他确实是传奇的刺客大师一生。
但是与此同时,我又看到属于他另一个版本的真正记忆,他这个角色卡在这个时代降临之后的七年生活。虽然记忆的内容差不多,但是他前二十年的背景完全是空缺的。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之后,枪匠他的脸色古怪起来。
「本体现在已经混得那么惨了吗? 最后竟然连角色卡也全部消耗光了。我明白了,下次我在遇到其他角色卡的时候,我会让他们各自提前给未来的本体留一个后手。」
「刚才的是......」
我终于忍不住追问道,他用手托着下巴解释道:
「虽然有些复杂,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为了不出现角色卡产生独立意识的坑爹情况,让每张角色卡认同自己是本源,让彼此手上的情报交流最大化......」
「我们之间原本是有一个精神上共同的意识空间。」
「我们这些分散各地,甚至处身于不同时代背景剧本的分/身乃至本体,会互相定时上传交换记忆,并且进行面对面互相交流。」
「如果没有登陆凭证的话,哪怕有人偷看记忆也只能看到角色卡上的背景。」
「有角色卡被污染,变得疯狂,甚至被某种东西寄生潜入......他们就会被高亮起来,同时无法再登陆意识空间,连同他们对于角色卡和本体的所有记忆也会一同清除。」
我一开始还在认真地听着,结果才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你是指我其实可能是已经被污染了,我才触发剧本的保护机制直接失忆吗?」
「差不多,我可是冒着被污染的风险跟你交流情报。若不是你身上的剧本力量明明跟本体接近,但是你身上的规则都支离破碎,我才不会理会你。」
「所以你究竟是怎样发现我的问题?」
「我早就觉得你这个教士有问题了,毕竟你的身份植入对我没用。我根本不认识你,但人人都知道你是谁,他们兄弟会的人亦觉得我应该认识你,甚至昨晚还见过你。」
「所以我猜你就是新的角色卡,没想到你是本体。」
「之前本体把我流放到这个时代那么久,又不说我具体要做甚么。」
「他只是天天要我去找历史上的各种人才和金主加入俱乐部,搞得我这个猛男天天在跟那些傢伙玩狩猎、打牌和跟那些名媛小姐聊天。」
「刚刚还有人跟我提起一个被修女们集体指控的教士,但我对你根本没有印象。」
「而且我手上忽然多了一封俱乐部的信件,上面要求我去找你这个负责人申请新的活动经费。幸好我留了一个心眼过来找你,你看现在我不就是重新找到组织了吗?」
虽然我曾经怀疑过「我」当年是甚么恐怖人物,毕竟他可是俱乐部的创始人。
但他当年留下的分/身好像没有我想像中恐怖? 他反而是更加接近我现在的思路,我差不多已经对他有些放下警惕,但是扮演着枪匠的分/身他忽然笑道:
「毕竟他在陷害我的名声,想要活生生迫死我,我不做些事情去回礼不太合适吧。」
「所以说需要我把他吊起来痛揍一顿,再绑上石头丢进河裡刷上三天两夜。让他装作遇难的尸体被捞起来,最后在所有人眼中死而復活,以此证明他就是恶魔吗?」
我闻言也忽然陷入了沉默,他这样做会不会太莽啊。
「这个......听起来不错。但是这样并无法清洗我的名声,至少要把他审判完才再说。」
「如果你现在真的是一位刺客大师的人设,我希望你能找到那些女士口中的幽会地点,尤其是那个传闻中已经怀孕的少女,打听清楚她是在哪裡跟对方见面。」
「如果有其他人想要谋害于我,我亦希望你能在暗中保护我和证人的人身安全。」
「你要成为一个为了正义而战的刺客大师。」
我是很认真郑重拜託对方的,没想到枪匠他竟然这样有些为难地道:「可以是可以,虽然我最讨厌去接监视保护目标的任务了,不过至少潜伏调查确实是属于我的强项。」
「只不过你在十日之内就要被他们审判了,我走正常路线的话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因为我知道这个世上有康氏潜行法,我忍不住再提醒一句。
「既然你看到我关于你曾经成为阶下囚的记忆了,那么我希望你千万不要莽。你要记住它不是正常任务,因为我是通过杯之长生者的门进来这个时代的。」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连我们之间曾经谈话过的记忆也处理模煳一下。」
所以说,枪匠究竟是怎样成为阶下囚? 难道教主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被掳走了,他再凭着像老流氓一样的社交能力,在教裡从监牢一路混上去成为教主赏识的高层?
还是说这个普雷斯顿先生就是教主本人? 但他这样会不会太low啊。
不过杯教徒有时候活得很接地气,他们仍然有比常人更加强烈的生理需求和感官享受。他们不但喜欢开宴会派对,还喜欢华衣、美人、美酒和美食在进行日夜狂欢。
杯是代表着痛苦沉溺的渴求,属于人类的本性,信徒基本上无法拒绝享乐的机会。
身为杯之长生者,他仍然被凡人的身体诱惑到也是可能的。
说不定这个採花贼可不是外面的小毛贼,而是6阶的长生者亲自跑出来披马甲在玩耍。他顶着教士的脸去跟四处少女约会,顺便再留下风流名声用来硬生生迫死了原主。
而我这次就是扮演那个风评受害的苦主!
我大概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枪匠恐怕是痛殴教主不成,反被随手带回去做材料。
然后我再扭头用看到救世主的眼神,望着在浑水摸鱼的枪匠。真不愧是分/身,对我这个本体仍然充满了人道关怀和牺牲自己的觉悟,弄死杯之长生者的希望就靠你了!
「经费你要多少? 我全部也给你,不够的话我想办法再填补上去。」
「真的吗?」枪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我对他的反应竟然那么强烈赞许。 「啊,其实我还刚刚欠了一笔债,而且我还不小心赌输了我的新枪出去......」
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没关係,毕竟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的钱就是等于你的钱。」
「我知道你是为了维护角色卡的人设,所以你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去欠债赌博。我会帮你还掉所有债项,顺便把它拿回来。」
还是算了,你就等着在教主的监牢裡收到吧,我的大功臣,我忍不住在心裡默祷道。
不知道我是不是接触到神秘痕迹太重了,当晚我仍然无法安稳地入眠。我梦到了很多很多血,我梦到女性的哭闹声,我梦到有很多人站在房间内似乎在做甚么。
我梦到属于夜晚的风雨声和雷鸣声,一个面目模煳的女性正在堕胎的画面。
我又再次在半夜惊醒过来,窗户外面早就已经在下大雨。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我看着这间修道院由砖石砌成的房间,最终我还是摸出烛台把蜡烛点燃起来放在桌上。
我就这样坐在桌边静静地坐着,彷彿正在等待着甚么。
没多久之后,我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在匆匆地走过来,上次那位神职人员他看到我竟然早就已经醒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普林斯顿教士,有一位信徒在听闻关于你今天的传闻之后,她在半夜慌乱地找过来想要找到你作证。她是奥斯瓦尔德家的女僕,她说她知道她家小姐堕胎之后的埋尸地点。」
「哦?」
我终于回过神来望向对方。黑泥之前曾经提示过,当我在众人面前立下的十日之约被大幅传播过之后,也许会有人在听到我的故事之后感兴趣。
「蒙主庇护,请带我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