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流的声音,白客舟抹了自己一脸的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正在出血,他应该是受了重伤。
白客舟依然强自笑了笑。
“……我怎么每次被你救的时候,都特别狼狈啊。”
要是搁着特别有“阳刚之气”的男人总被女性救,不免要恼羞成怒起来。
还好白客舟是一个一点也不“阳刚”的男人,他自嘲地想。
萧寒、高齐、邓家涵、吴良……太多的“阳刚”男性不仅仅是在对待女性,连对待自己同性别人的方式都这么的残忍。
如果这就是媒体鼓吹的阳刚,那他宁愿自己永远像现在这样。
“你有什么办法吗?”白客舟问。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江流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知道为什么,江流确实给他这样的安全感。
“这种邪气,是来自于冤灵强大的怨力,他不是妖,你们捉妖师拿他没什么办法。”
难得,江流竟然会给他白客舟这么不堪一击的表现专门找了个借口。
“他不是妖,难道还是鬼啊?这个世界可没有鬼。”白客舟忍着痛开玩笑道。
“当然没有鬼。”
没想到江流居然认真地赞同了白客舟。
“他早已亡故,现在只是一股执念罢了,风一吹就会消散。”
这回轮到白客舟震惊了。
一股执念这么强?这什么执念啊?他也很有执念啊,怎么没见他变强啊?
“他应该是……”江流的瞳孔好像猫一样竖立起来,“被别人强行灌输的力量。”
“别人?”
“嗯,至少是个大妖。”
白客舟忍不住问:“多大的妖?”
其实白客舟很早就想吐槽“大妖”这个名词了。
没办法,汉字是意向的,小妖听起来就是比大妖可爱,大妖这个词总让白客舟脑海里倏然蹦出个巨大的动物形象,比如大熊、黑狒狒之类的……
岂料江流淡定道:“如吾这般的大妖。”
白客舟:“……”
说话间,江流突然开口问:“我有一法,可以驱除血雾,只是我目前这具身体无法承受这般力量,需要一个东西作为导引,你有吗?”
白客舟以为她是要法器:“千金铃行吗?我就这么一个本命法器。”
正所谓,物似主人形,他不行,千金铃嘛……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帮助有睡眠障碍的焦虑症患者早日入睡吧。
江流接着问:“千金铃是金子做的吗?是金子就行。”
这把白客舟问倒了,他望着自己手腕上被大哥叫做“狗链”的银链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金子。
这种时候,白客舟不敢逞能,只得老实交代:“应该不是金子。”
“金银财宝都可以……或者就是你们现在说的钱,只要是钱,都可以。”江流催促着,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善解人意道,“我明白了,你很穷。”
我靠!太伤自尊了!
白客舟是灵力低微,但他真的不穷啊!
不说白家的身家,他做偶像这几年收入就不低啊!
白客舟立刻拿出几张百元大钞:“说我弱可以,说我穷这是人身攻击!”
“好,扔吧。”江流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呼出一朵朵淡蓝色的小花,那些花慢慢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花海。
白客舟被眼前美景一震,但也没有忘记把几张百元大钞挥洒出去!
只见那些钱卷了卷,化作一团火焰,像是给花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花海漫天而落,覆盖了血雾,花海所到之处,将血雾吸纳殆尽,台上原本被控制的木偶人们也逐渐停止了动作。
江流皱眉:“你就这么一点钱么?继续。”
……艹。
毁坏人民币是犯法您知道吗?!
默念着“我是为了救人我是为了救人我是为了救人”,白客舟将自己身上的钱全部扔了出去,江流再轻轻开口,那被钱财加持的金色火焰正盛,催开一树的花海,整座永宁城市大学都被花海覆盖,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江流:“还有钱么?”
“有!”白客舟焦头烂额地大喊,“支付宝行吗?!”
等一下……白客舟看着江流熟练地将钱财化为能量的动作……心里灵光一闪。
他在书里读到过这种妖怪的!
这是一种吉兽……是瑞兽……课本《上古神话史研究》上怎么写的来着……“性情冷淡,不喜谄媚奸巧之徒,触而杀之。于四千年前不周山折断后销声匿迹……千年来常有宅院门前立之以迎财……”
“吞金兽!”白客舟忍不住叫出来。
她是辟邪!大妖辟邪!
吞噬金银,化为力量……这……这能力也太费钱了吧?
不会以后江流走前面打怪,他站后面扔钱补魔吧???
江流在无尽花海里回头,嘴角露出一丝轻浅的笑意:“你在脑补什么?”
“没、没什么……”
不愧是上古瑞兽,她这大招一放(虽说有白客舟钞能力的一半功劳),白客舟能感觉到本来被邓家涵执念覆盖的充满恨意和煞气的校园一下子戾气尽消。
那些在睡梦中的观众本来一个个眉头紧锁,现在也都舒张开,胸脯慢慢起伏,呼吸稳定,好像是进入了美梦一样。
舞台上的“木偶人”们的五官也正常了起来,过了一会,她们原地坐下靠在花海中睡着了。
那股仇恨的执念无所遁形,只能出现在江流的面前。
失去了恐怖力量的外衣,邓家涵,也只是一个相貌清秀、目光哀凄的普通男学生,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花海,似乎被这股平静柔和的力量的安抚,一时忘记复仇大计。
“邓家涵”突然失去了力气,抱着腿,坐在地上哭泣起来。
他……只是一个被逼走上绝路的学生,生前从未害人,作为执念,他甚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害人。
在花海的微风中,一切都美好的如同梦境,可白客舟知道,他先前看到的恐怖木偶剧是一个男生的血泪史,是真实存在的噩梦。
白客舟一瘸一拐地走到“邓家涵”面前,慢慢蹲下,然后露出笑脸:“师兄你好,我也是永宁城市大学的学生,我叫白客舟,同学们都喜欢叫我小白,师兄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白客舟就用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什么血雾,他没有被邓家涵重伤,刚刚的恐怖木偶剧也没有上演,他只是在学校食堂偶遇了一个师兄般亲切自然的语气开口。
“师兄,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帮忙,好吗?”
邓家涵茫然地抬起头,他这样满身疮痍的,一缕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幽魂,还能帮什么?还能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