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川谷催促道,“你算好了没?”
旁边摇椅上躺着的辰非昨朝他扔了块石头,刚好砸到他背上,不轻不重,“嘘,你小声点,没看到他在坐定嘛,算好了自会回神,你急什么!”
温川谷抄起手边的杯子就砸过去,辰非昨抬脚一个回旋就接住了,杯中水却一滴未洒,收回腿将茶杯递到嘴边,右手端起美美的喝了一口,“谢谢川谷兄敬茶。”
这温川谷难得吃瘪,刚准备开打,何人斯摇了摇铃铛,“你们要打出去打去!”
二人见他回神一下子来了精神,围着他等他下言,“快说快说,结果如何?”
何人斯和他们天差地别,是个慢性子,先卖起了关子,“温筠,甲生丑月,日主甲申,坐下七杀之命,唉~”
“你叹啥气啊!不好?”温川谷心里一紧。
“莫非英年早逝?”辰非昨突然紧张起来,当年心肠寸断的心情又涌了上来,话里都带着颤抖。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瞎扯蛋呢!”温川谷朝他吐了几口口水。
何人斯这才开了口,“温筠五行属木,这木喜金,不经大刀阔斧的修剪,小刀细琢的雕刻,那就是一块钝木。但是……”
“如何?”二人难得同声。
“但是这修剪嘛,自会疼,这金克他,正如困难克他,度过去了,就把他打磨出来了,可若度不过去……那就难说了。”
“嗨,你这说这么多废话,等于没说。”温川谷挥挥手表示,“浪费时间。”
辰非昨又躺回他那摇椅上,“我看是你无智,才听不懂。”二人吵着吵着就又动起了手,何人斯打坐在旁,轻飘飘一句话却似千斤,“话不说满,留三分。”他一直神神秘秘,让人捉摸不透。
看了一眼天色,万里无云,却似有风雨将至之象啊。
又自言自语道,“甲申日柱,木受金制,自我约束,内心性多思动,外性常約束缚。人又温厚有才华。不过自古才子难过情关,是福是祸就看你如何取舍罢了……老何我能算得到命,却算不清人心啊……”
鱼故纸温筠二人看完卷宗理了理思路,除了之前的发现就再无其他了,拜别三位长者后就赶回义庄准备解剖龟八。
前脚刚迈进义庄,就见蘇京墨冲了进来,差点停不住撞到了门外的二丑。
“呼~呼~重大发现重大发现!”咽了口唾沫,又道,“昨天王嫂隔壁的单身汉起来撒尿,听到旁边有男人声音,好像就是龟八,说了几句话就听到做那事儿的声响,他趴墙根听了好久,正□□焚身呢……”
鱼故纸实在受不了他讲话添油加醋,表情丰富多彩,有如亲临,眉毛似在跳舞,“捡重点说。”
蘇京墨只能结束讲故事,总结陈词道,“他听到了王嫂和龟八事后起了争执,只听见龟八骂了句,‘你个臭biao子敢打爷‘,然后王嫂就跑了出去,龟八紧随其后,就这样……”
鱼故纸听后果断道,“走,去王嫂家!”
王嫂开门看见来人,立马紧张起来,眼神飘忽不定,手脚无措,“三位有何贵干?”
蘇京墨一把推开了王嫂还留着一条缝的门,直把王嫂吓得直哆嗦,“来看看而已。”
鱼故纸环视了四周,突然看到门后放着一把竹竿,指了指问王嫂,“这个可以看看吗?”
王嫂强做镇定,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鱼故纸还没问话呢,急着解释道,“啊,这个是我平日里晾衣的杆子,没啥好看的”明显欲盖弥彰,说着还挡在了鱼故纸前面。
鱼故纸看向温筠,他立即意会,鱼故纸假意作罢,转身去看屋里,王嫂紧紧跟着她,这刚离开竹竿,温筠手疾眼快就给捞手里了,鱼故纸看他拿到竹竿,也不去那屋里了,王嫂眼看着事情败露,竟耍起泼来,大喊大叫,直把周围的几户人家全喊出来看热闹了。
“哎呀,大家快来看!他们几个官差欺负一个寡妇啊!没有天理啊!我刚死了当家的,他们就来为难!这可怎么活呦,死了算了呦!”说着作势要跳井,被周围人给拦了下来,开始指指点点。
“看他们就不像好人,欺负一个新寡妇。”
“可不么?人面兽心,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这么歹毒”
“嘘,别叫他们听到了,没看见人家是替官府办事嘛”
“哼!官府又如何?还不是拿我们税钱养的狗腿子!”
“老子就看不惯这些狗仗人势的!”说着撸起袖子要打抱不平。
鱼温蘇三人简直百口莫辩,只见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红衣女子,冲那莽汉笑了笑,莽汉立时被勾了魂似的,哪还记得要为一个寡妇出头,只听一声惨叫,就被红衣女子身后跟着的将军打扮之人废了双手,“滚!”
刷的一声,须臾之间,人群尽散,还有人跑的太快,鞋子都掉了,也来不及捡,忍着地上的石子扎脚也不能跑慢了!再不跑,小命不保!
红衣女子看了眼地上瞬时安静的王嫂,慢慢走进温筠,贴的极近,红唇轻启,“这刁民啊,只吃硬不吃软。”
温筠不易察觉地闪开了几寸,抱拳道谢,“感谢出手解围,敢问将军名讳?”
有趣,明明是人家美女搭救,咋只问将军姓名嘞?不过人家鸟都不鸟他,只当空气,一时很是尴尬。
鱼故纸上前帮他,她应该猜出了这女将军是谁,“想必阁下就是闻名不如一见的蜚零将军了吧?”
红衣女子转头看了一眼鱼故纸,有欣赏也有惋惜,还没见过智慧能与我比肩之女子呢,有趣,甚是有趣。
“我们会再见面的……”说着和蜚零就离开了,还回眸一笑,百媚生。鱼故纸以为是冲着那温筠笑的,这个死竹子走到哪都这么会招人!尤其是女人!
蘇京墨突然把竹竿伸到发呆的两尊“大佛”面前,“我说你们想啥呢?快来看看,我发现这上面有血迹!”
鱼故纸言归正传,果真在竹竿内壁,发现有一滴没清理干净的血迹,这下王嫂不敢再隐瞒,哭哭啼啼的承认了,“呜呜呜,是的,那夜我拿起竹竿敲了他脑门儿,他气急败坏要打我,我就赶紧跑了藏起来,然后等回来就发现他死在了离家不远处的巷子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言不守信,答应我的事后赖账,我气不过才抄起竹竿打了他,我也没想到他会死啊……”
“答应你何事?”
“嗯……没什么……”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实话。
“你不说我们只能把你带回衙门问话,到时候他们就没我们这么客气了!”温筠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哎呀!我真的命苦啊!他答应我帮我查王舅那相好的,谁知道他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相好的?”
“对啊,那个贱人,骗那个冤大头把家里积蓄全拿走了!我气不过就和他吵起来,他那天还打了我,说我就是个泼妇!”王嫂说着面目可憎,像要把那贱人千刀万剐。
“好在老天长眼,那狗酿养的就失足落水了,我只想找到那小贱人把钱拿回来!”
看来想找到突破口,就得先找到这个神秘的情人。还有刚才那红衣女子二人为何要帮我们,是敌是友?那蜚零果真和传闻一样狠毒,不好惹啊。虽然王嫂打了龟八一竹竿子,但是尸检结果显示并不致命,那破碎酒壶也颇为蹊跷,得喊蘇京墨去查查镇里的酒馆商铺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说着三人兵分两路,温筠鱼故纸先将王嫂带回衙门关在刑房,等定罪后才能收监,再前往义庄二检龟八,蘇京墨则去查那酒壶来历。
蜚零看着三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了,嗓音不似一般女子如黄莺吟鸣,有点低沉难听,战场受伤以致咽喉受损,久了话更少了,“你打算?”
红衣女子一抹艳丽的笑容,逐渐生恨,“父债子偿!”
“那你还帮他?”
“你懂什么?猫抓耗子,先玩弄才有意思。”
蜚零不语,眼带苦涩。我确实不懂,不过能还清欠你的就好,大不了拿命来还,反正这命也是你给的。
鱼故纸将龟八剃了发才发现脑后有伤,生前所致,看形状这也太圆了,什么工具能形成这种伤?看样子凶手不是王嫂,另有其人,这前额伤不致命,而且死者前趴,从前面击打应该仰躺才对,她看样子也没说谎,谁趁空挡在背后又给了他一击呢?
正在思量着,蘇京墨跑了进来,一贯作风,“你还别说,真有人认识这酒壶,这酒罐子是镇中第一酒馆「啻坤居」所有,啻有只意,就是说啊这酒楼里面只有女子,无一男人,就连厨子都是厨娘!”
温筠听罢,“这不就是青楼吗?”
“非也非也,人家不做那卖色的营生,和正常酒馆一样,只卖酒售食,老板娘你们猜是谁?”
“谁啊?”
“就是何人死那老头的前妻,名叫赛乾南,母夜叉一个,怪不得那老头要休妻呢!”
这一番话下来,鱼故纸茅塞顿开,厨子?勺子?是了,那圆形伤痕就是厨子常用的长柄铲勺才能造成了!想着就立即行动,脱掉手套,扯掉口罩,“走,咱们就去这「啻坤居」走一遭!”
蘇京墨摸了摸肚子,嘿嘿傻乐,“说得我都饿了,那快走吧!”说着就要上手拉鱼故纸,被温筠一巴掌拍掉了,“说话就说话,愣着干嘛,还不走?”三人有蘇京墨在,吵吵闹闹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