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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手有剑,不斩苍蝇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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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筠按照赛乾南临终遗言,真的找到了被一块抹布包着的半块玉佩,正是那日刑部物证局看到的,但是只有半块,看着像是被摔碎,被她捡起藏到这里的。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蘇京墨带捕快赶来时就只看到了赛乾南和三菇的尸体,由于温鱼二人目睹了赛乾南系自杀身亡,遂没有立案侦查,唤其家属前来领走尸体处理后事,可这赛乾南只有一位前夫,并没有半个亲人,没办法只能传何人斯来收尸。

何人斯离开县衙以后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难受,拿起八卦起了一算,算罢,连手中铃铛都掉了,我躲了她二十几载,没想到她还是没躲过这命数!顿时老泪纵横,难自抑。不多时就有捕快前来通知死讯,罢了罢了,我且送你最后一程吧。

自赛乾南死后,这鱼故纸也没有什么胃口,晚饭都没吃,更无心验尸,心里有块石头压着,找不到出路。温筠看出她有心事,故写了个小纸条塞给她。

鱼故纸回屋后打开,见其上有几行字,字如其人,外看潇洒不羁,内有温润如玉:亥时人定,七星湖见。

鱼故纸来时,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好似一副画,温筠席地而坐,两手后撑,仰头望着星空,嘴里哼着一首从没听过的小调,周围萤火点点,忽明忽暗,七星湖在月光与荧光下泛着磷光,薄薄的青雾浮在湖面上,犹如仙境。时有微风吹过,似那心湖被搅动。温筠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了站着的鱼故纸,一身浅黄色襦裙,身姿挺拔,在一片青木丛中好似那仙鹤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

她走到温筠身边并排而坐,望着湖面,二人都没有说话。

“你知道萤火的传说吗?”鱼故纸看着湖水发问,看样子鱼老师要上课了。

“只听过囊萤映雪和腐草为萤。”温筠实话实说,其他的确实没有了解过。

“萤火一名晖夜,一名熠耀,一名丹鸟,一名宵烛,总之它有很多美丽的名字,传说它为女鸟菇获化身,我小时候家门前一到晚上就有很多萤火,那个年纪对什么都很好奇,每夜对着它们观察,有时候还抓回家去,你知道吗?这萤火雌虫要略微大于雄虫,幼虫从卵孵化到蛹要经过6次蜕皮,这蛹要想化萤要经历几十天,最长的竟有40多天。但是它们的寿命很短暂,一般只有3-7天,但也有长寿的,顶多能活个20-30天吧。也许它们一生都用在了发光上,照亮了黑夜,献出了生命。”

温筠静静的听着,这时好像有一只萤火听懂了鱼故纸的心声,落在了她的指尖。

“你说它们像不像执灯之人?”

温筠继续说道,“也许人死之后就化为萤火,你说它们中有没有赛乾南和三菇?我一直觉得我们为逝者流的泪是引渡活着的人平安的萤火,虽然我们畏惧生死,但是悲伤不能一直高悬着,总要落下。就像这小小的萤火也不可能一直飞舞一直亮着,总会停下也将熄灭。这世间有白天就有黑夜,但黑夜里有萤火,你说呢?”

鱼故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眼眸倒映着满天的萤火之光,星星点点。温筠想她如此聪慧,一定可以找到心中的萤火,为死者点亮通往回家的路,让这世间多一分微末的光。而自己也会守护她心里那难得的萤火,永不被污浊泼灭。

一只调皮的萤火虫落在了温筠的额头上,温筠怕惊扰了它,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只使劲儿拿双眼瞅着它,活活成了斗鸡眼。

“噗~”鱼故纸终于笑了。

如果尘世间再无一只萤火,那我就做那最后一只吧。

鱼故纸想罢,站起身拍了拍屁谷,伸出手,“走吧,咱们去看看三菇。”

温筠将右手放上去,握住了,借着鱼故纸的劲儿站了起来,这坐久了腿还有点麻了,一个踉跄直接就把瘦弱的鱼故纸给扑倒了,二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温筠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掌放于她的脑后护着她。旁边草丛里的萤火虫受到惊吓,全部闪着光飞了出来,这满天的萤火,地上只二人。

长安城韦仆射府。

伟保衡仆射看着手里的密函,“看样子还真是小瞧了这温筠身边的女子,一条小鱼而已。”

旁边丰腴的女子凑上来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离间计或可一试。”

“是也,这温鱼二人断不可让他们联手!”

女子似胜券在握般口吻,“先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等它生根发芽,这事儿就成了,别急~”

伟保衡点了点她的额头,一副宠溺的语气,“就你鬼点子多。”

女子佯装生气,起身要走,伟保衡拉住他重新扯回怀里,“别生气嘛,我可就喜欢你这满肚子的坏水~哈哈哈哈”

女子拿小拳拳轻轻锤了他一下,“讨厌~你准备用哪枚棋子?”

“身边最近的那颗。”

“妙哉!”

韦保衡拿食指敲了三下桌子,將离听到后现身,跪在下首,等候差遣。

“国香姑娘埋了这么久,也该出手了。等温筠回来尽快去办。”

“是。”將离听到名字微微愣神,该来的总会来,一眨眼就没了。

“你还不起来吗?”鱼故纸故作淡定的看着温筠,好像能听到他胸膛怦怦的心跳,似要跳出来了。

温筠双手撑着地面,其实并未压着她,不过这距离也极近,他能感受到鱼故纸轻吐的呼吸,打在脸上睫毛上,连触觉也变得敏感起来,一个后空翻就站了起来,掏出腰间别着的纸扇弯腰递给她,捏了个戏腔,“将军~手有扇,专为~鱼来,呀呀呀呀,专为鱼来攀。”

正是将那大面戏《兰陵王》中戏词“将军手有剑,不斩苍蝇汉”给改了,引得鱼故纸轻笑,将手搭上纸扇借力而起,顺势摆了个台步,操了戏嗓,陪他演了起来,“谢将军护鱼之恩,哎哎吖,无以为报,献上一舞哟嘿耶。”说罢,舞动袖袍,真的跳起舞来,萤火在她身边如同精灵,月光称着薄雾,身后一轮满月,直把温筠看得呆了。半晌才拿出腰间别着的玉笛,吹了首《兰陵王入阵曲》为她配乐。

鱼故纸拿手肘怼了温筠胳膊一下,提醒他别再走神了,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走神了,自己解剖说下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天一直不在状态。温筠回神,愣了半天,“啊,刚说什么了?”

蘇京墨没跟着来,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何人斯今天准备为赛乾南做一场超度法事,温川谷和辰非昨帮着料理琐事,王嫂也因此无罪释放了,这三菇由于没有人目击她是自杀身亡,所以还得走个流程验尸记录,才能处理后事,这不,今天鱼故纸温筠就在初检,只是这温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数次走神儿。温筠看着眼前的纸上面竟然有个鱼故纸小人在跳舞,赶紧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睛,今天看什么都能回想起她翩翩起舞的那一幕,想着想着思绪又飘远了。

鱼故纸放下手中的刀,真的想打开温筠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浆糊,要不是门外的二丑不识字真想赶他去看门,换二丑来记录。

这时门外走来一红衣女子,正是那日为他们解围的,声音媚得别人听了定会腿软,“温水丞,酉时子午正街酒楼一叙。”然后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鱼故纸,伸出一只手指隔空点了一下温筠的方向,“只能一个人来哦~关于玉佩的事,你肯定有兴趣,不见不散。”转身离开时又冲他做了个亲吻的嘴型,换做别人早就被勾走了七魂八魄了,温筠这定力可非凡人,没等他拒绝呢,红衣女子就扭着水蛇腰走了。

鱼故纸没发现自己手里捏着的刀子都快弯了,对着三菇的尸体下手就略重了些,“你要去吗?”

温筠没听出她语带不善,傻乎乎的点头,“去啊,当然得去。”她也许知道什么内情也说不定。

鱼故纸听后冷冷的想,果真是男人本性,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真是看错你了!真是个王八蛋,手攥了个拳头,就像把那鸡蛋给捏碎了般。

温筠打了个冷颤,看着鱼故纸手里的动作,什么时候鱼娘子这么粗鲁了?你还没见过更粗暴的呢,以后你就知道了,这鱼娘子可不是好惹的!

酉时三刻,酒楼里坐着的辰砂也不心急,她知道温筠是一定会来的,谁知进来的竟是蜚零。

“为何瞒着我见他?”声音阴狠毒辣。

“你管不着。”辰砂才不怕她,非气死她不可。

“跟我回去。”说着蜚零就要拉她。

红衣女子拽着窗户死不撒手,“他父亲杀了安南子,这仇我一定要报!”

“那你就打算说个假消息玩弄于他?你知道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到圣人耳中,你会没命的!而且他是你父亲要保护的人!咳咳咳……”蜚零气急了,说的话比一年说的都多!说多了嗓子不舒服,拼命咳了起来。

“他是他,我是我!”

这时温筠进来了,看着对峙的二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蜚零见他进来,放开了扯着红衣的手,恶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手搭佩剑,甩了甩将军披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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