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筠看她如此模样,原来她不信我,那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男人果真无情无义,自己做错了还给我摆脸子看,不只是色鬼还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自私鬼,鱼故纸在心里打了两个大叉,我叉叉叉叉。大黄看着眼前的大掌柜,这还是之前那个胸襟度量胜宰相的鱼大掌柜吗?自从成都府回来后,简直判若两人,不可思议地指了指桌面,提醒她,“主子?这桌子都快被你拿刀戳烂了……”
都怪死竹子,鱼故纸收回心神,再三强调自己集中注意力,继续检验,“大概死了有两日了,没有抵抗伤,说明对方是熟人,最起码认识,不会防备,看这伤口方向,从下自上刺入,应该比死者矮很多。一刀毙命,未下二刀,对人体器官很熟知,也许也是个大夫或者是……屠夫?”说着喊大黄去把凶器拿过来对比。
蘇寒水死的和之前房戟好像,都是一刀毙命,熟人所做,有两点不同,一是刀有血槽,造成大量流血,二是伤口处未发现香灰。到底是模仿犯案还是一禅重现?
“刀来了,主子。”大黄把物证凶器递给她。鱼故纸听见并未抬头,伸手接过,却被利刃不小心划了一下,鲜血直流,想起之前温筠都是将刀柄方向冲着自己,他自己握着刀尖,甩了甩头,不行,他是色鬼,不能想他!
大黄吓得赶紧跑去拿纱布给她包扎止血。
鱼故纸对比着伤口, “伤口长约四寸,宽不到半寸,单刃伤,中间有断痕,刀应该使用很久的一把,刀锋尖端呈直角,咦……不对,这把刀不是杀人凶器。长度不符,你说这伤口长四寸,刀只有三寸长,把手捅进去也不够啊?”
“走,去苦甘堂看看案发地。”
来到苦甘堂蘇家后院。
鱼故纸吩咐大黄,“你将此屋摆设和血迹照着画下来,不许出错。”
大黄很委屈,“主子哟,小的不会绘画啊。”
要是他在就好了,定会……呸呸呸,自己怎么又想到那个色鬼自私鬼了。
“不会就学!”一定是这大黄太令人生气了的缘故。
“这屋里充满草药味唉,还挺好闻的。”大黄无意间提到。
确实,由于是医学世家,经常和草药打交道,这屋前屋后都晒有中药材,所以慢慢的连人带屋里都会有香香的草药味。
一摊干涸的血堆旁边有几滴滴落状血迹,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滴,顺着痕迹,鱼故纸走出了屋外,在院子里草丛附近消失不见了。
“去找找,小心别太粗鲁,弄坏证据!”
大黄很听话的弯下腰,左翻右翻,哎,还真看到一把带血的短刀!刚想伸手去拿,被鱼故纸阻止了,把他扯着后衣领子给拽了回来。“别动,我来!”
鱼故纸小心翼翼的取出此刀,带着手套食指中指捏着刀柄末端,中间有一豁口,看起来十分像是那把凶器,拿出一个纸袋装了进去,封住了口,等回刑部比对一下伤口就知道了。
往旁边蘇木房间走去。
蘇木房间不大,能看出他是个极爱干净的,这屋子打扫的都不像有人居住,一尘不染。不过,有个地方却有一层灰,就是书柜最下面一层靠里的一角,应该本身有个东西在上面,却被动过了,被搬到了别处,灰尘痕迹很混乱。这个角落平时可能蘇木不会注意到,所以没擦过,落了一层灰。看形状应是本书。
这一柜书,只有一物很是特殊,就是独独放了一个砚台,独处藏奸,必有蹊跷。鱼故纸刚想去碰,就听见有人来叫鱼故纸回刑部,说是那凶犯畏罪自杀了!
鱼故纸带着大黄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温川谷自来到长安便打算留意有无四时会人员,四部只剩下热部和温部未归,所以他最近总是往那农民田间亦或各大商行跑,希望可以发现残部将其收拢。不过却一无所获。二丑由于温筠去刑部做事,闲杂人等也不能跟着,便当起了温府管家,打理温府卫生或是添米添饭,做些吃食等温筠回来,能有个热乎饭吃。
温筠看着眼前了无生趣的蘇京墨也是心疼他,之前那个整日嘴里叨叨个不停的人,何时这么安静了?不过这人啊,总是要长大,也许是一夕之间,也许要花上几十年。
但是自己也不忍心老是看他这么颓废,想着今日是十五,他不是最心心念念那冷面的冬青了吗?
“你今天不去那谁家酒肆了?”试探着问他。
蘇京墨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却又暗淡了下去,自己生父被杀,还没查出凶手,亲弟失踪,生死未卜,自己怎么可能再没心没肺的去那酒肆。沉默着表示拒绝。
“蘇伯父在天之灵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是啊,他肯定要跳起来大骂我了,以前总是觉得他太啰嗦,整日提些个破问题给自己,自己答不出来还会被罚面壁,当时真的是不想看到他,能躲过一天是一天。现在却恨不得他能再骂自己一句再打自己一下,早知道好好听他的话了,不惹他生气。想着想着,泪又流了下来。
“你这样,怎么给你父亲报仇!仇没报呢,人都先饿死了!”温筠恨铁不成钢,对着他大声责骂。
不过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活像个死人,除了还会喘气儿。就在温筠觉得他无药可救了,简直没治了,蘇京墨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天已经黑了。
咸宜观定安公主房。
“听说了吗?蘇府……”虎杖自他这表妹回来可宝贝的不得了,怕外面有风吹到她伤口,又怕她下棋会牵扯到后背疼痛,只让她在房间里歇着,最好哪也不能去。
定安公主听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此事,“恐怕和长姐有关。”
虎杖惊掉了下巴,“你是指……已故的同昌公主!?”
定安公主点头,表示没错,“之前我就托蝉衣查了蘇家,三代为医,祖父在宫里当过太医院令,在长姐过世那年莫名身死,蘇京墨在子午镇时曾遭暗杀,还好失败了,回长安后其父被杀,其弟失踪,下落不明。我想……这应该都和他所用的子午流注针法有关,当时我身负重伤,他曾施针救治,平日里并不见他使用过。”
虎杖比听到同昌公主名讳还吃惊,“你怎么这么清楚?”
“啊,我什么不知道?”皱了眉,又解释了一句,“他家和那件事亦有牵涉,所以我知道不是很正常么?”欲盖弥彰,也不知道她解释给虎杖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
为了转移话题,突然问道,“蝉衣,鹦鹉平平如何了?还不吃喝吗?去寻了大夫没?”
虎杖看着公主表妹,太反常了,管一只鹦鹉死活?什么,自己没听错吧,叫平平?打了一身寒颤,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赶紧给她找个太医瞧瞧。
定安公主最近确实病了,吃不好睡不好,总是心烦,天天对着个鹦鹉说话。蝉衣请了大夫前来诊治,定安公主看着眼前的老大夫,略有失落,不是他啊。大夫摸着胡子,隔着手帕搭脉,“你家娘子确是病了,害了相思。”
“这是何病?”
“这就要问你家娘子了。”
“问我家娘子?”
“蝉衣,送客!”一声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对话,蝉衣不敢不从,把大夫给轰出了咸宜观。心里想着铁定是庸医,被我家公主拆穿了,才不信你!
定安公主自从请了大夫瞧病以后这病却越发严重了起来,时不时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蝉衣,今日初几了?”
蝉衣纳闷了,这定安公主都问了我好几日了,天天都问这个问题,谁让她是主子呢,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十五了。”
定安公主听后突然精神比之前好了,“更衣,该去祭奠母后了。”
离开长安这么久,蝉衣都忘了,这以前每逢十五自家公主都会着男装去母妃坟头打理祭奠。
长安谁家酒肆天字一号房。
蝉衣疑惑不解,以前公主都会在坟头一呆就呆好久的,今日怎的在这酒肆里好像在等人一样,都坐了好几个时辰了。
不是说每逢十五就会来等的么?是不是仇人又出手了?还是家里父亲过世,肝肠寸断出个好歹了?按理说不会,自己都遣人在暗中保护他了啊。直等到天黑也没见那个聒噪的人影儿。
“走吧。”他不会来了。
前脚定安公主刚离开,蘇京墨后脚就到了。
“天字一号房那人今日来了吗?”
茶博士点点头,又摇摇头,“来了,不过已经走了。”
蘇京墨冲出去,哪还能看到定安公主的影子。她的伤应该无碍了吧……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再不能失去她了!父亲的死突然让自己顿悟,这人活在世,一定要珍惜当下,不可再等失去以后反复后悔莫及,已无济于事!自己也不能再如此消沉低落下去了,蘇木还在等着我呢,还有冬青……
终归是晚了一步,错过了,没赶上,不过还有下月十五呢,蘇京墨这么想着。
不过真的还有下一次吗?很多时候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再无机会……
没有无缘无故的离开,所有的离开都在故事的发展中埋下了隐藏的伏笔,只是当时的我们都没有察觉。
正如错过太阳时你只顾流泪,那么你也将错过繁星。
很多人等想珍惜的时候,已经走远了。
大悲大喜认清自己,大起大落认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