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故纸答应了房凤留在山寨查案,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需要马蓟和蘇京墨的帮助,他们必须要在山寨中随意走动,收集线索。房凤满口答应下来。并下令将没收的验尸工具箱还给她。
刚说到他们,马蓟和蘇京墨就被山贼给押了进来,说他俩一个在东边厢房鬼鬼祟祟的,一个在西边厢房偷偷摸摸的,昨夜他们负责的正是东西方向,也不知探到什么没?
大黄一直跟着鱼故纸,和往常一样开始准备尸检。蘇京墨也轻车熟路地跑去询问口供去了。
“死者男性,年约三十,死时平卧,面色安详,无痛苦状,尸体皮肤、口唇呈樱桃红色,体表未见任何明显伤痕。来,搭把手,帮某翻一下。”
鱼故纸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死状,马蓟从没见过女子工作起来这么认真,浑身散发着魅力,深深地被她吸引,蹲下帮她翻起尸体。谁能想到昨日还活蹦乱跳的苟状元,今早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呢,马蓟有点不想去看他的死状,头一直歪着。
脱掉死者衣物,才发现他里衣湿湿的,全部被汗水浸湿,最里层还没干透。
“双臂下、背后、双腿下均出现暗红色云雾状斑痕,看样子死亡时间有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下颌已经僵硬。”从一进屋鱼故纸就觉得这间非常的热,与外面的温度有明显差异,就这一会儿额头上都有细微的汗渍了。
鱼故纸看了一下四周,整间山洞只有一个门和一扇窗,密封性良好,门已经被婆婆们打开了,门栓从中间断成两节,看样子是外力破坏的。那仅有的一扇窗紧紧的关着,窗子也没有被破坏。
床帘是放下来的,看不清里面,地上散落着一些枣子花生之类的,应该是从床上掉下来的,鱼故纸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长柄刀,撩开一丝缝隙,只见床铺很乱,还残留着几粒枣生桂子(枣子、花生、桂圆、莲子)。
桌上摆着两个杯子和一酒壶,一个空杯,还有一个已经倒了,桌布上有些酒渍,显然已经干了。正中间还摆了一盆花,不知道是什么花,像是山里摘的,已经败了,还掉了几片花瓣下来。矮凳也被掀翻,看来打斗的痕迹很明显。
靠里有一盆炭火,早已经燃烬,空留满满的一盆炭火灰。由于冬天山寨里温度很低,比山下冷很多,这里早早的就换上了炭火取暖。
“你昨夜有什么发现吗?”马蓟见无山贼守着他们,赶紧问了鱼故纸,他只想赶紧联络上自己的军队,成功剿匪,立下战功,然后离开这里。
鱼故纸还在沉思,大黄替他家主子回话,“嘘~别吵~”
“还在这查什么案子!赶紧出去才是要紧!”出去了把案子交给大理寺来查也不迟啊。都这会儿了还瞎整什么,不如趁着查案的机会,探清山寨路线和方位,找到他们没收的信号烟雾,射出去尽早通知山下的熊罴军才是正事。他是真的搞不懂这鱼故纸了。
“马将军,既然您还有军务,那就再此拜别吧,您请便!”马蓟本以为她是个小娘子,表面瘦弱,没想到性子挺硬也挺倔的,他马蓟什么时候被别人指挥过,历来都是别人服从自己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跟自己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一个弱女子,总归是需要人保护你的,你不跟着本将,万一到时候出事了怎么办?”
“某不需要。马将军您要走,就请便;不走,就别吵。”鱼故纸办案最烦被打扰,一开始看他长得还挺顺眼的,现在真是比蘇京墨还烦人。
“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跟本将走。”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这马蓟说着就动手拉着鱼故纸往外面走,鱼故纸扯不过他,被他拉的险些摔倒,心里还惦念着小心别踩坏了地上痕迹,故意避开了。
“你干什么!”鱼故纸手腕都被他给拽红了,火辣辣的发痛。
刚出去就碰上了门口的倔牛,倔牛看他弄痛了鱼故纸,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朝他袭来,他只能先松开手,随便拿了靠在墙上的簸箕抵挡,论武功他根本打不过这解蠡,被解蠡一个棍子掀翻在地,刚想锤他身上,“好了。”
鱼故纸开口了,这殴打朝廷三品大将军,罪还是挺重的,出言制止了解蠡接下来的动作。解蠡收起棍子抱着就不说话了,昨天被房凤欺负,气还没处撒呢,他这一棍子下去,这将军指定得带点伤回去。
地上的马蓟看着这鱼故纸还是向着自己的,心里稍微舒服了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弯腰凑上去,“你改主意了?”
“并没有。”鱼故纸说着就又重新走回了案发现场。
这马蓟实在犟不过鱼故纸,也打不过门口的解蠡,带不走她,靠自己一人之力,也确实难逃出山寨,再者自己也挺担心她的安危,最后只好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和倔牛守在门外,反正破案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鱼故纸想不明白,是谁要杀了一个被截进山寨没两天的人呢?按理说,这苟状元才来没几天,谁都不认识,也不可能得罪了山贼,因仇被报复;身上钱财也没少,也不会因财杀人;因情那更不可能了,两天就能感情纠葛到杀人的地步,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还是说这人就是仇恨官员?那马蓟官比苟状元要大,却相安无事,也说不通。还是说这个凶手只杀与房凤成婚的郎君?可是昨夜的新人可是倔牛解蠡啊。
目前找不到任何成立的杀人动机。
“五脏六腑也无内伤,胃里也没什么东西残留,看样子他昨晚根本没吃东西。颅内也没发现有淤血,或是金针。”本来鱼故纸想着尸表无伤,会不会和金针禅心有关,开颅以后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倔牛,你昨夜和房凤几点离开的?走的时候有留意门窗吗?”鱼故纸出来本打算问问倔牛,却发现马蓟也在,竟还没走。
解蠡听到房凤名字就生气,没好气的说,“昨夜从窗户出去的,大概三更天吧,门应该是关着的,窗户好像没关,跑的急谁还顾得上关窗户。”
鱼故纸点点头,那今早窗户怎么是从里面锁住的呢?难道是那些婆婆关的?
想着就脱下口罩和手套,去找她们问话。马蓟看自己这么大个人竟被她无视了忽略了,“某刚才发现了一处疑点,你有兴趣吗?”
“没有。”鱼故纸急着去找婆婆问话呢,看都没看他。
马蓟却跟了上来,离近了靠着她耳朵,拿手挡着,“那炭盆有问题。”
鱼故纸这才转头看他,等着他解释到底有何问题。
“想知道?求求本将,就告诉你。”讨价还价了起来,他可能还不知道鱼故纸小娘子可是从商当掌柜发家的,与商人谈交易,这筹码好似不太够啊。
“爱说不说。”果真碰了一鼻子灰。
引得大黄在屁股后面偷笑,还敢讨我们鱼大掌柜便宜,那必是自讨苦吃。
说话间就来到了婆婆们的房间,她们平时负责山寨的饮食和卫生,没事儿就围着打打叶子戏,此时正聊的热火朝天,“昨夜那新人的身材真是没的说。”
不知哪位婆婆还在回味倔牛的身材呢,倔牛不远不近地跟着鱼故纸,听到了脸色更黑了。
鱼故纸索性放慢脚步,也不急着进门,站在外面静静听着。
“那什么苟状元也真是的,得罪谁不好,偏得罪了二当家。”
“谁说不是呢,二当家看起来老实,其实啊,俺都怕他,狠起来连自己都打!”
“你看到了?老婆子我也看到过,他心理是不是不正常?”
“听说他中了毒,孙老爷子一直在研究解药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他们都说是不喝人血就会变得残暴,那些人八成都是他给害死的。”
“嘘!你可别乱说,叫大王知道又得罚你了。”
“对对对,没人要吗?胡了!拿钱来,拿钱来。”
等她们议论完了,鱼故纸才进去,“打牌呢?今早是哪位婆婆第一个进新房的?”
婆婆们看到鱼故纸就闭上了嘴,也不敢乱说话,生怕惹火上身,其他三个婆婆齐刷刷地指了刚才赢钱的那位。
那个被指的不情不愿的举了手,表示是她第一个进去的。
“你进去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吗?”
那婆婆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就问这个啊,这才放下心来,“那可不嘛,门从里面栓住的,推都推不开。”
“那你怎么进去的?”
“撞开的呗,还有她,她,她,我们四个一起撞开的,只不过俺跑的快,第一个冲进去的。”说着手按顺序一个个指了个遍,其余的婆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人家新人不开门,你们就这样破门而入,不怕大王责罚你们吗?”
“嗨,你是不知道,俺们这个山寨就怕大王出事,每次新婚她都会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新郎就都莫名其妙死了。所以,这次大王就穿了新郎喜服,给对方穿新娘喜服,图个安心。晚上还特地交代咱们,说敲门没人应就别管那些,冲进去再说,就怕那新郎君又死了呢。”
鱼故纸听到看了眼倔牛,这房凤对他还挺上心啊,这一眼还把倔牛给看羞了,不与她视线接触。不知道他们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倔牛这样?
“窗户呢?是开着还是关着?”
“谁注意窗户了,俺第一个进去就觉得很闷很热,却看到地上躺着个人,还以为是,呃,……”看了看身后的倔牛,继续道,“压寨夫君呢,想调戏来着,不对,是想扶他起来,就一把拽开了身上的喜服,才看到是什么苟状元,屋里也没见着大王和他。”朝倔牛方向努努嘴,表示一下。
既然不是婆婆们关的窗,倔牛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关窗,这窗户不是苟状元自己关的,那就是凶手关的了!
“炭火是谁负责的?”鱼故纸的问题很跳跃,婆婆都跟不上她的思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就是新人房里的炭火盆一般都是谁来打理?”鱼故纸又换了一个方式来问。
“是老婆子我。”
“那今天早上是熄灭的吗?”
“今早发生了这种事儿,你不说老婆子我都忘了呢。你别看咱们大王像个汉子一样,威武雄壮,其实她自小宫寒,手脚冰凉,冬天这炭火一定要足,老婆子我每日给她换四次,辰时、未时、酉末、亥初。”
“昨夜也换了吗?”
“昨天他们喝酒到很晚,老婆子我还去又添了一次,那时候火还没有熄呢。”
“几点?”
“应该是子时过,添完就回来睡了。”
“添了满满的一盆吗?”
“那怎么可能呢!大概半盆多一点吧,老婆子我从来不添满,宁愿多跑几趟,就是怕火星渐出来引起大火就惨了。”
“那桌上的花谁放的?”
“什么花?天哪,大王闻不得花粉,谁敢放花进去啊!”
鱼故纸捏着脖子,看来那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