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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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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11月21日,柳江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北风呼啸,干冷的沙土卷着碎雪砸在人的脸上。

上午10点,柳江市刑侦支队重案大队开着偏三侉子(带斗的摩托车)一路打滑来到柳江市北郊案发现场。  

一辆黄色东方面的(di,面包出租车)停放在水泥马路边的荒地上,车身结霜,霜外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面的驾驶室门敞开,从门口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一直到荒草丛中,躺着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队长冯胜利背风点上一根四毛钱一包的芒果香烟。

报警的是小王村的村民王某,早上从村里出发到城里卖菜,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面的,车周围有明显的血迹,觉得事有蹊跷,就小心地过来查看是不是车祸。结果顺着血迹往路边的荒草堆里一看,差点没吓破胆,就赶紧骑着三轮车到城里去报案,然后又坐上警车给警察指路。

王某说道:“我这辈子没见过死得这么惨的人。”

“你是几点看见的案发现场?”冯胜利示意旁边的杨萍做好记录。

天寒地冻,杨萍把手缩在制服袖子里,也难以抵御钻骨的寒风。

王某说:“我每天早上4点起床,4点半把菜装车,5点之前出门。今天因为下雪晚出门了半个小时,也就是5点半才出门。”九零年没有表也没手机,全靠估摸,他指着面的的方向。“路上速度也慢,到这儿的时候,差不多6点半。”

杨萍一边记录一边问:“从你家到这里有几条路?路上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王某仔细回忆说:“从俺家到这儿,就一条路,但还有其他两个县的,想去城里,也得走这条路。路上一个人我都没看见,平时去城里卖货的几个同乡今天因为下雪路上滑,我没有看见他们。”

法医邱国伟现场勘察验尸后,走到分队队长冯胜利身边说道:“死者大概35岁上下,女性,身高1米64。致命伤应该是颈部锐器刺穿导致主动脉大出血造成的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身上还有多处刀伤,应该都是同一把单刃锐器所致。此外,死者会阴撕裂,生前遭遇过性侵,已经提取精-液。”

有DNA,对锁定凶手是大帮助。

冯胜利点了点头,把烟摁灭了,走到面的旁,查看车身外面和车里面的情况。

几名刑警已对现场进行拍照录像,并将面包车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冯队,车里被人用抹布擦过一遍,能提取到的有效痕迹不多,也没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证件和其他物证。”说话的是重案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吕源,31岁,21岁退伍转业进入警队,十年警龄。吕源有少白头,常年日晒雨淋,皮肤黝黑,身强体壮,外表看起来跟四十多岁的冯胜利不相上下。

冯胜利的眉头皱了起来:“处理现场?老手啊。”

杨萍也跟了上来:“去年的连环出租车司机凶杀案还没破,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出来作案?”

吕源看了一眼地上的血痕:“你是说这次的死者也是出租车司机?女出租车司机?”

杨萍说:“虽然血迹被人处理过,但是明显驾驶位挡风玻璃和侧边玻璃上的喷射状血迹轮廓更清晰。而且车外的血迹是从驾驶座上延伸出来的,说明受害者遇害时就坐在驾驶位上,死者大概率是司机而不是乘客。除非凶手重新伪装了现场。”

冯胜利表示赞同:“一会儿回去着重调查出租车公司的女司机。除了挂在出租公司名下的司机以外,也要多走访询问出租司机。柳江市女出租车司机不多,司机之间信息流通快,应该很快就能锁定死者身份。但是,是否是去年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有待考量。”

吕源点了点头:“死者确实有可能是司机,但是去年三起连环杀人案最突出的共同特征是死者天灵盖都插着一把单刃尖刀,从后颈到背部沿脊椎被凶手剥了皮。杀人手法之残忍恶劣,非常人能比。冯队,这起案件和之前三起案件我看不到有什么共性。”

去年冬天,柳江市一个月内发生三起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案。

1991年12月22日,冬至,大雪纷飞,死者出租车司机刘某金被发现死在刘村出山的路上,车上财物被洗劫一空,头顶插一把尖刀,脊背被剥开,躺在距离出租车十米远的行道树下。

12月31日,1991年阳历年的最后一天晚上,死者出租车司机黄某大的车被发现死在水电站前的路口,第二天在水库边的沙滩上发现尸体,衣服被扒个精光,头顶插刀,脊背被剖。

不到一个月,1992年1月21日,大寒,死者王某民被发现死在出柳江市的S101省道上,与之前两名死者死因、死状相同,且也不在出租车上,而是被扔在距离出租车百十米远的另一条省道上。

三起案件的发生地点除了都远离市区、非常偏僻外,没什么关联,时间也无规律,死者除了都是出租车司机之外,也没有任何关系。鉴于案发的出租车都被洗劫一空,警方最终将案件定性为随机选择作案对象的抢劫杀人案。

而三起案件唯一留下的证据,只有半枚留在前挡风玻璃上的严重变形的指纹。

通过案件模拟和指纹周围的痕迹检测,警方推测是嫌疑人的尼龙纱线劳保手套破了一个洞,才让嫌疑人在拖受害人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留在了挡风玻璃上。

九十年代没有监控录像,DNA技术和基因库也不完善,查案几乎靠人生推。案件迟迟不破,临近年关,出租车司机人心惶惶,很长一段时间不跑郊区和偏远县乡,给人民群众带来极大的心理恐慌和生活不便。

整整一年时间,柳江公安一直将这起案件挂在必破案件的锦旗下面,支队上下走访询问300多人,勘验提取痕迹、收集信息上千条,向全国各省市发出数千份协查通告,足迹遍布7个省上百个县市。周边县市公安局派出所协同查案,多次参加柳江市公安局组织召开的案件侦查会议,通过案件分析研判,将另外两起发生在陟阳县和武槐县的案件合并侦查。

——

冯胜利的案头堆叠了一箱厚厚的案件资料,人物、地点、时间等串联图画了满满三本。但案件始终毫无进展。

五起案件后,凶手却没有再度犯案,还以为他们收了手。

今年他们又重新出山了吗?

冯胜利用戴了手套的手轻轻翻开驾驶座位置头枕的布套。

去年的三起案件被认定为连环杀人案、以及陟阳和武槐县的案件合并,有三个关键原因:第一,作案手法相同,五起案件中,死者的致命伤都在脖子主动脉,死因是都是主动脉被凶手用锐器贯穿,从而导致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且被凶手抛在出租车外,不在第一案发现场,凶手还对死者施以暴行;第二,死者身份相同,说明凶手有预谋地选择出租车司机行凶作案,连续作案,也让他们的手法更加纯熟,更容易挑选作案对象和作案地点;第三,现场足迹相同,五起案件现场均有两种鞋印,鞋码、鞋纹一致,经过足迹勘验,可大体推断出鞋码为40码的人身高约172,身形偏瘦,43码的人身高较高,大约有180以上,185以下,左脚跛脚,且左脚外侧鞋印深、内侧浅。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

杨萍和吕源也跟了过来。杨萍指着冯胜利翻开的布套:“刚才就是这里引起了我的怀疑。不考虑陟阳和武槐的案子,这两个案件我没有现场勘察,但之前柳江的三起案件,凶手都先用铁丝套住受害人的脖子,限制了受害人的行动,使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但都没用铁丝直接致人死亡。你们看,这里也有明显的铁丝痕迹。”

吕源却摇了摇头:“不对。之前三个受害者的脖子上都有细铁丝的勒痕,所以我们才认定凶手在作案之前用铁丝限制了受害人的活动范围。然而,这起案件里,我们没有发现受害人的脖子上有任何伤痕。因此这里的驾驶座处的铁丝痕迹,有可能是司机为了固定头枕留下的。”

“那死者周围的脚印呢?”杨萍继续说,“死者周围的鞋印明显是来自两个人的,大小分别是40码和43码,虽然鞋底纹样不同,但基本特征与柳江的三起案件相同。陟阳和武槐的案件之所以合并,其中的重要原因就是现场的两个鞋印。”

吕源还是摇头:“你也说了,鞋底花纹不同。而陟阳和武槐的案件,你看过照片,知道花纹和柳江的三起杀人案是一模一样的。”

杨萍也在思考吕源提出的问题:“可是一年过去,嫌疑人换鞋是很正常的事。”

吕源皱起眉头:“一年前的案件,根据鞋印深浅情况,可以知道43码的嫌疑人是个跛脚,左脚鞋明显浅于右脚印浅。而现在这两个脚印深浅大体相同,没有明显跛脚特征,甚至左脚的脚印比右脚还深一点。杨萍同志,你想破案大家都想破案,但我觉得你应该客观一点,不能主观臆断。”

“可是这个凶手处理现场和尸体的手段,你觉得像是第一次作案吗?一定是个有前科的人。”杨萍沉声道。

冯胜利思考半晌,打断两人的争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样,杨萍,我抽调几个人形成小组,你作为小组长,重点侦查11·21案件是否与去年的出租车连环杀人案有关联性,并形成报告,三天之内,把报告结果发给我。”

“是。”这是杨萍第一次作为小组长,独立领导一个小组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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