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夏箕奇惊叫一声,连忙捂住了小孩眼睛。
小孩后知后觉,吸溜着鼻涕泡呜咽起来:“呜……洛丽丝夫人……”
“什么洛丽丝夫人?”秦晷问。
“就是那只猫,长得像电影里的洛丽丝夫人。”
走廊里打架的和看热闹的都被这场景吸引了注意,过气影帝推开老头走了进来:“这应该是只流浪猫,一到下午就从花坛那钻进来。医院里的小孩都很喜欢它,常常喂它食物。特别是小明,他的柜子里总是塞满了小鱼干。”
张小明是这小孩的名字,影帝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后脑勺。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张小明再没有别人。
夏箕奇弯腰问:“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张小明沉浸在洛丽丝夫人死了的悲伤里,只顾着哭。
影帝代替他回答:“他爸妈最近闹离婚,忙着分家产,很少来看他。他有慢性肺源性心脏病,一般不出病房。有时我来看他,都见他和猫在玩,这猫会顺着外面的管道爬进来。至于今天这猫挂在窗台上,我相信以小明的力气是做不到的。”
确实,挂猫的地方比张小明高不少,几乎就悬在天花板底下,而窗台边也没有桌椅之类可供张小明攀爬的东西。
那猫尾巴被一圈粘稠的红液粘住,身体倒吊着,四只爪子和全身的毛都直挺着,双眼瞪得滚圆,舌头从齿缝中间掉了下来。
风一吹,僵硬的尸体无声打转,活脱脱与蛇眼对视后的洛丽丝夫人本猫。
但显然,这猫没救了。
秦晷趴到窗台边向下张望。
一道粗长的痕迹沿着白墙向下蔓延,一些泥渍融在其间,像小石砾,又像别的什么。由于光线太暗,他并不能辨识。
距离窗台不远处是一棵粗壮高大的将军树,风起时,针状枝叶不时扫向大楼外墙。也许那道痕迹正是由此而来。
那么问题来了,猫是怎么自杀然后把自己倒吊起来的?
“还、还是先把猫放下来吧。”过气影帝提议。
夏箕奇反应过来,看了他哥一眼,见他哥默许,走过来小心翼翼放猫。
猫悬在天花板的位置,在他脑袋上方半米的位置,他踮脚去够,有些吃力。
影帝自告奋勇:“我帮你。”
他比夏箕奇高一个头,轻松摸到猫。谁知他手刚伸过去,那猫突然怪叫一声,张牙舞爪地活了过来!
“洛丽丝夫人!”张小明破啼为笑,就要往猫身上扑。
秦晷死死抓着他后衣领。
谁也没说话。
所有人都察觉了,这猫不对劲。
它的眼睛已经不是正常的琥珀色,而是像血一样暗红,牙齿尖利,凶相毕露。
它“喵喵”地哈着气,全身毛发炸成一团尖利的毛球。
没人敢碰它,它一骨碌翻身而起,爪子轻盈地点上窗台,眨眼便消失于将军树的绿阴里。
“……哥、哥!”夏箕奇惊恐地拽他哥衣角。
秦晷轻轻应答:“嗯。”
两人离得最近,不约而同都闻到一股怪味。
秦晷马上辨认出来,这味道和采血室的活死人一模一样。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他的目光顺着将军树向下看,深深浅浅的黑暗张开爪牙,向他迎面扑来。
猫跑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洛丽丝夫人飞快地跳下花坛,在空无一人的小径上奔跑。
一只老鼠吸引了它的注意,它咝叫一声,凶狠地扑过去。
然而身体刚刚腾空,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猛地将它拽进了阴影里。
凄厉的猫叫响彻寰宇,很快被一墙之隔的马路上路过的汽车轮胎声掩盖。
-
“哥,这猫……”夏箕奇低声问他哥。
秦晷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说。
夏箕奇会意,立刻闭嘴。
他从背包里拿了块巧克力给张小明,揉揉他的脑袋嘱咐几句,然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病房。
哥俩一直走到走廊尽头,见没人注意,才停下来。
夏箕奇顺手给了他哥一块巧克力,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不好。”秦晷目光直勾勾盯着走廊里影影绰绰的病人们,声音有些喑哑,“消失的鲁立新、采血室的活死人、突然活过来的猫,总觉得像一张张看不清的碎片,我们掉进网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找鲁立新吗?”
秦晷抿唇不语。
鲁立新只是其中一环。在这重重疑云之中,鲁立新的重要性已经降低。
他正想说回采血室看看,过气影帝叫住了他。
“邵医生,”影帝声音压得很低,“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看什么?”
影帝四下瞅了瞅,面露难色:“你过来,往旁边站点。”
秦晷:“?”
影帝:“别让那些人知道,我好歹也是名人。”
夏箕奇忍不住吐槽:“你都过气了。”
影帝道:“你不懂,就是过气了才容易被人盯上。我这事儿吧,它有点奇怪,我不想被人传得了绝症。”
他说着,谨惕地靠拢过来,撸起袖子,给秦晷看他的小臂。
夏箕奇当时就吸了口冷气:“猫、猫抓的?”
“可能是咬的。”影帝沉痛说道,“当时太震惊了,我也没在意,只觉得它牙齿碰了一下,没想到变成这了这个样子。”
他的小臂看不出什么伤口,却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疤痕。疤痕周围的皮肤如同蛇蜕似地卷曲起来,一层又一层,隐约可见皮下肌理。
夏箕奇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在边缘轻轻按了按,跟他哥说:“硬的。”
说完又抬头问过气影帝:“你什么感觉,痛吗?”
“不痛,没感觉。”影帝道,“老实说,我刚开始以为是湿疹。那时候它只有一个小红点那么大,我本来就是因为湿疹住进来的,最近潮湿,我以为是病情反复了。我从病房出来时,还想着问你要些涂抹的药膏,可才走了几步,它就变成了这样。”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疤痕似乎又涨大了一圈,一些宛如蛛丝的红色从卷曲皮肤的缝隙里爬了出来。
夏箕其鸡皮疙瘩都起来,哆嗦着喊他哥:“哥?”
秦晷沉声道:“先带他去抽血,从楼梯走,别惊动其他人。”
影帝立刻叫起来:“抽血?不行不行,我贫血,抽一管就晕了!这到底什么东西,打狂犬疫苗不行吗?!”
秦晷刚嘱咐了别惊动其他人,他就炸得跟起飞的鸡似的。
夏箕奇忙捂住他嘴巴:“瞎嚷什么!孕妇产检还抽血呢,又没叫你生孩子。”
过气影帝:“……”
夏箕奇不容分说把他拖走了。
抽血的地方在采血室。
那股奇怪的味道已经完全消散,小护士按照嘱咐锁着门,半步不敢离开。
看见他们进来,松了口气。
“他回来过吗?”秦晷问。
“谁?”小护士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指的是那个撞门的怪物,忙摇头,“没有。”
当着病人的面,秦晷没说太多,抱臂守在一旁,看夏箕奇麻溜地给过气影帝抽血,做化验。
很快化验单从机器出吐了出来。
影帝迫不及待伸头来看:“白细胞、血红细胞……这些数值都什么意思,也没个说明。”
“看不懂别看。”夏箕奇一把抢过来,把化验单递给他哥。
秦晷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目光渐渐凝重。
“怎么了,哥?”夏箕奇问。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楼外有风吹过,本就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晃起来。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秦晷哑声说:
“RH-null变异型。”
“那是什么?”影帝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夏箕奇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