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组织内部不成文的规定,排名靠前的可以向排名靠后的提任何要求,且排名靠后的不得拒绝。
陆小六哪怕再不服气秦晷空降,此时也吓得两腿打颤。
这位可是传说中害死拓神的“内鬼”,又长得一脸冰霜,不好相处啊!
他正搜肠刮肚地思考讨好的措辞,秦晷面无表情俯视他,苍白手指竖到唇边,对他轻轻说:“嘘。”
陆小六不敢吭声了。
半晌,秦晷勾起嘴唇:“原地一千个俯卧撑,两千个深蹲,每做一下高呼一声‘陆小六有病’。”
陆小六:“……”
还好还好,他体能不错,应该很快就做完了。
谁知他刚要松口气,又见秦晷勾了勾手指。
他一怔,忙恭恭敬敬上交自己的手机。
秦晷手指一顿操作,将手机还给他时,界面上多了一条银行短信。
转账:五万八千元整。
余额:零点零壹元整。
名目:损害名誉赔偿。
陆小六:“……”
秦晷又做了个噤声手势,转身离开。
陆小六满腹憋屈说不出。
不一会,整个公共区的人都看见他一言不合开始俯卧撑,一面做,一面哭,一面高喊“陆小六有病!”。
众人:“……”
可不就有病么,瞧这孩子疯的。
秦晷冷着脸将荀觉带进一个小房间。
里面清净多了,只有一张办公桌,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一条腿没了,坐在轮椅里,腰间挂着一个尿袋,一只胳膊还打着吊瓶。
剩下的那只手疯狂按着鼠标。
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他耳机的沙沙声。
“大吉大利,老地方打野!”
荀觉:“……”
他还有一肚子的问题,但秦晷陡然欺身上来,从他口袋里把手机勾走了。
先打开各大通讯软件浏览一翻,没发现什么不可见人的信息。然后才点开反穿书的小绿标,扔给办公桌的小老头。
“老王,你看看这个编码怎么回事?”
连叫了两次,那姓王的老头才恋恋不舍地摘下耳机,横了他一眼:“怎么是你小子,哟,身子骨好了,又可以蹦跶了?”
秦晷不搭理他,食指敲敲手机。
老王头不高兴地啧了一声:“这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以前你可不这样,至少得两包烟起步吧。”
“医嘱不是让你戒烟?”
“医生的话能信?他说我活不过六十五,可我都六十八了,抽烟喝酒打游戏,我知道我依然是个好老头!”
“甭废话,看手机。”秦晷催他。
老王头不满地撇撇嘴,摘下老花镜仔细看了看荀觉的编码。
“没事,就是一般的程序错误。回头我调一下系统就好了。这谁的?”他抬头,浑浊目光在荀觉脸上来回看,半晌哼了声,“又是个半路觉醒的。这年头,杂牌军越来越多,我们的队伍越来越不纯粹了。”
荀觉问:“杂牌军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待见。”
老王头不愿意多说,荀觉也不好多问,打定主意出去后再问问秦晷。
秦晷让老王头把他的编号录进系统,使了眼色,说:“老规矩,你懂的。”
老王头伸出两根指头:“两瓶18年苏格兰威士忌。”
“回头让夏箕奇给你。”秦晷说。
“成交。”老王头手脚麻利地处理好荀觉的档案,发给他一个金属手链,上面打着一个字母钢印:A。
“这什么?”荀觉问。
“这是你在内部的唯一识别号。以后有些任务会和同事合作,看到这个牌,才能识别对方是不是内部人员。”
老王头交代了一遍,嘱咐他:“拿好,遗失不补。”
荀觉接过来,随手套到手上,又跟秦晷手上那个碰了碰,挑了下眉。
“……有病。”秦晷骂他。
办完事,老王头还想留秦晷聊会,秦晷说:“不。”
然后拽着荀觉离开。
夏箕奇还在办自己的事,让他们在出口处等自己一会。
荀觉不看路,一只手拽着秦晷衣角,一只手划拉手机,新奇得不得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问:“你刚跟那老头打什么哑谜?”
“不关你事。”秦晷说。
荀觉不服:“两瓶18年的苏格兰威士忌,你都没送过我。”
“我送人,不送狗。”
“……”
这天聊不下去了。
夏箕奇迟迟不来,荀觉只好岔开话题:“这艾皮皮怎么用?”
秦晷答:“跟所有艾皮皮一样用。”
“秦日初,”荀觉叹气,“好歹夫夫一场,你就不担心我?没听那个陆小六说么,新手任务还有18R,万一你老攻哪天回来变老受怎么办?”
“!!”秦晷瞪眼瞧他。
半晌后勾起唇角,拍了拍“老攻”肩膀:“看开点,姐妹。”
荀觉:“……”
他手一抖,不知怎地,小绿标变暗了。
连忙使劲戳了好几下,小绿标一动不动,死得很彻底。
他苦着脸,把手机拿给秦晷看:“姐姐,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晷瞥了一眼,勾起唇角:“喝多了。”
荀觉:“…………”
大晚上讲什么鬼故事!
秦晷:“有任务就亮了。”
“是吗?”荀觉表示怀疑。
但无论他怎么问,秦晷都不再开口,他只得作罢。
过了会,夏箕奇姗姗来迟,一边道歉,一边去开车。
秦晷于是把荀觉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拉扒下来,牵着他移动几步,“啪嗒”一声按在垃圾桶上,说:“再见。”
冷漠、无情。
然后拉开车门,走了。
荀觉:“……”
好家伙!明明是一起过来的,他还得自己打车回去。
“哥,都这个点了,火锅是吃不成了。”夏箕奇一脸晦气地看着后视镜说。
镜子里,荀觉的身影缩成一个小点,渐渐消失不见。
秦晷戴着眼罩半倚在座椅里,轻轻哼了声。
夏箕奇看他精神还好,提议说:“要不咱们去超市买食材,回家自己做?”
秦晷想了想,等他们买好食材回去,荀觉也应该到家了,属于完美错过了这是。
他点点头:“行。”
夏箕奇把车开去离家最近的超市,哥俩挑挑捡捡,折腾到十点半才到家。
夏箕奇美滋滋地说:“这个时间刚刚好,狗哥肯定早关门了,他不知道咱们住对门,正好可以不分火锅给他!”
正说着,电梯门就开了。
荀觉那狗狗祟祟的身影正在他们家门口徘徊,手里拿着从门檐上摸下来的摄像头。
夏箕奇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那是领导用来观察秦晷状态的摄像头,该不会荀觉以为是监视他的吧?
这下误会大发了,感觉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他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就见他哥一脸淡定地走过去,从荀觉手里抢过摄像头,放回原处,然后用指纹开了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比老戏骨拍电影还要真实。
荀觉张大嘴巴愣是没反应过来。
半晌后,他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
秦日初为什么要监视我?
是余情未了,还是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