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河泮小区的门口。
乔烈儿拿出墨镜戴上,张一斜睨着他,“阴天,带墨镜干吗?”
“你说的,不要影响警察形象,不能给你丢面子。”乔烈儿拉开车门,伸展的大长腿更显身形修长,墨镜风衣长腰带,纤腰窄臀长腿,一副大明星的架势,只可惜不是从保姆车中出来,而是从警用勘察车上下来。
“箱子拿好,别自顾着装明星。”张一从车尾里取出勘察箱,“我不是你的明星助理。”
“滚远点。”乔烈儿下巴一仰,“你给我提鞋也不配。”
“卧槽,傲娇了。”
往现场走去,乔烈儿收敛起笑容,“一休,今天是什么案子。”
“垃圾筒发现了尸体。”
两人在警戒线前出示了证件,看守的警员掀起警戒线。
靠近垃圾筒地方已经用蓝色布幕围闭起来,警戒线外围观的居民抓住布幕被掀起的瞬间拼命往里张望,都想看个究竟。
看到尸体那一刹那,乔烈儿后退了一步,抿紧嘴唇。
“我知道你最见不得这些。”张一从勘察箱中取出手套,“心理关必须过。”
“放心,我能控制情绪。”乔烈儿接过手套戴上。
小小躯体赤果着卷缩在垃圾筒侧边,身下淌着一滩污水,小脸青紫,紧紧地拽着拳头。
拿起相机给婴儿拍了照片后,乔烈儿把婴儿从污水中抱出来,用毛巾抹净时发现尸僵遍及全身,指压尸斑褪色,“坠积期尸斑。”
他跪在地上指尖撑开婴儿的眼睛,角膜干燥,瞳孔透明度丧失,翻转尸体把探针插进□□量度温度,“直肠温度31度。”
乔烈儿把数据代入PMI回归公式,迅速地计算死亡时间。
“两位,早。”李石掀开布幕走进来,“死亡时间算出来了吗?”
“7小时前。”乔烈儿答道,“凌晨两点。”
“死亡原因是什么?”
乔烈儿检查了一遍尸表,全身有几处淤青,便没有发现致命的创口,侧耳倾听抹过颅骨、胸骨、上下肢骨头的骨擦音,“左肱骨有骨折,死亡原因等解剖才知道。”
“刘华,你排查一下这里的住户。”李石吩咐走进来的刘华,“三更半夜把丢小孩,应该住附近。”
河泮小区是个大型小区,由三十几幢楼组成,外来人口占大多数,不少还是租户,经常搬迁排查起来十分不容易。
张一发现在婴儿原来躺着的地方有个泥脚印,用摄子夹起些许黄黑色的泥土嗅了嗅,上面沾着一片绿叶,“那个女人是从花基那边过来。”
“你怎么知道?”
“单叶卵形,长7厘米,全缘密生柔毛。”张一捏着叶子,“这是勒杜娟的叶子,泥土不算很干,叶子润泽。”
“那个花基刚好种了几株勒杜娟,抱着孩子走过来。”李石扭头看着花丛,“为什么确定是女人?”
“鞋印。”张一比较了一下前端稍多的泥土,后端稍少的泥土,“高跟鞋。”
张一从包裹婴儿的抱被上捡起一根长发,“除非是一个留长发穿高跟鞋的男人。”
“没准他故意误导我们,穿高跟鞋戴假发。”
“头发就算肉眼辨别不了,只要检测就知道真伪。”他用手丈量了一下鞋印,“这鞋大概就35码,石头哥你穿走几步试试。”
李石进来的时候已经留意过小区的监控,除了大门口装了摄像头,其他地方都没有,其实像这种低档的小区没装也很正常。
看来只能挨家挨户排查,凌晨两点还不一定能找到目击证人。
G市,解剖室。
婴儿的尸僵强硬,乔烈儿无法打开关节把尸体上的衣服脱下来,“一休,帮忙。”
两人合力,一个按压着尸体,一个强行用外力把僵强的主要关节松开。
乔烈儿脱掉婴儿的连体服,一个体型瘦削女婴,左上臂有肿胀,拿起X光片,“左手腕骨、手肘、指骨的骨骼闭合情况,她年龄大约在6-8个月。”
“但她看起来只有4个月左右。”张一双手撑着解剖台,俯视解剖台上瘦骨嶙峋的女婴,“发育明显滞后。”
乔烈儿打开婴儿的胸腔,肺部呈灰黄色,他用指尖按压肺部,“坚实无气。一休,我提取肺部组织,你帮忙做镜检。”
“行,把样本给我。”
高倍显微镜下肺泡腔内有大量脱屑颗粒状细胞大小不等直径7~8μm,有些细胞呈纺锤状多核胞内可含极少的空泡,皮细胞增生,无透明膜形成有不等量的间质纤维化及网蛋白纤维。
张一的眼睛从显微镜上移开,“脱屑性间质性肺炎。”
“左肱骨中段骨折,看起来没有经过医院专业的治疗。”乔烈儿把婴儿左臂肌肉组织分离,“真可怜,简直是虐待。”
“我看是后妈。”张一摇头叹息,“血样分析结果,骨折并发脱屑性间质性肺炎导致呼吸功能衰竭死亡。”
乔烈儿一针一线地把尸体缝合,再把婴儿穿回原来的衣服。
婴儿混沌的瞳孔无助地顶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乔烈儿抹过她的眼睑,让她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