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警局,司法鉴定科。
无影灯下,冰冷的金属解剖台上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脑袋、一条左臂、一条左腿,像一堆七零八落的零件。
“一休。”乔烈儿拿着全息扫描仪的探头给人头进行360度扫描,“你说这脑袋瓜泡过什么?”
待乔烈儿扫描完后,张一用刮勺在人头采了组织放进光谱分析仪,“不是强酸就是强碱。”
“你这不是用肺来说话吗?”乔烈儿拿起断肢边看边记录,“切口不整齐,皮肤往向翻,骨头断裂有砍痕。”
“小C!小C!”乔烈儿不耐烦地往外喊,“死哪里去了?”
“正圆润地滚进来。”欧阳晓斯急急忙忙走进来,衣摆差点勾住实验台。
无影灯下,解剖台边上一袭淡蓝色手术服的乔烈儿坐在转椅上,一条腿曲着搁在转椅底下的横杆,另一条腿笔直修长的自然垂着,侧着脸墨色的额发下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抿着丰润的唇,低头专注地端祥着一件十分违和的东西——发紫发臭发胀的手臂。
“你在发什么愣?”乔烈儿不满地抬起头看了欧阳晓斯一眼。
“师傅,你手上拿的要是维纳斯的断臂,那就和谐多了。”欧阳晓斯用手指作了个取景的动作,“或者拍下来PS一下也行,肯定能诱惑不少人。”
“切~”张一记录着光谱仪给出的数据,“你真以为你师傅是唐僧,他可是彻头彻尾的小妖精,诱惑了不少人。”
“我要是妖精,咋不把你给诱惑了?”乔烈儿吩咐欧阳晓斯:“去食堂的厨房借把砍骨刀。”
“好的。”欧阳晓斯前脚刚踏出门,又屁颠屁颠地折了回来,“借了,要不要还?”
“他们敢要回去,那你就还呗。”乔烈儿没好气地看了欧阳晓斯一眼。
“我亲爱滴的小妖精,不被你诱惑是我定力够。”张一把拉曼光谱图放在他面前,“在514.5nm激光的激发下,当pH为7.4时,随着氧分压降低,血红蛋白在1 375,1 562,1 585和1 638cm-1峰强均逐渐减弱,其中以1 375和1 638cm-1峰渐变最明显且相关性显著。”
“说人话!”
“喳!娘娘!”张一屈了屈膝,朝乔烈儿抛了个媚眼,“那是氢离子对血红蛋白-氧亲和力影响。”
“去你的,你才娘娘。”乔烈儿气得差点一条断臂甩过去,“氢离子?那就是用强酸腐蚀。”
“我连公公都当了,你还不愿意屈就COS一回娘娘。”张一拉了把转椅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歪着头看着他。
“看你个毛啊!”乔烈儿感觉到他如炬的眼光正盯着自己,“有啥好看的?”
“你这妖精果然是越长越漂亮了。”张一手指头敲着解剖台,“最近纠结不?”
“嗯?是很纠结。”乔烈儿愣了一下,“纠结着什么时候发工资。”
“嘿,我说你啊!就别装傻,每次说慌眼神都飘到门外,不用测谎仪都能看出来。”张一早吃透了他那套。
“我知道怎么处理的。”
他托着腮倾前身子,“那晚KTV,我就看出来了。”
“你怎么比我哥还烦。”乔烈儿挪了挪屁股,转过去背对着他以示不满。
“是你哥让我多担带着。”张一戳了一下他的胸口,“他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师傅,你要的刀。”欧阳晓斯跟食堂要了砍骨刀。
“要还么?”乔烈儿拿着刀比划着骨头断裂有砍痕,光洁的刀面映出他的容貌。
欧阳晓斯惆怅地看着乔烈儿挥舞砍骨刀,“别说还了,差点没把我踹出去。”
“一休,你看这些切口的刀痕像不像用这种刀。”
“嗯,确实像。”张一把头凑过来,“你等会可以做个比对测试,吻合度相信会达到八成以上。”
“那个头的扫描数据,我已经传给技术科看能不能进行人像还原。”乔烈儿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身,“小C,等会你把比对做了,我洗个澡先回去了。”
“嗯,洗干净点。”张一笑着说道,“别把情人给熏跑了。”
乔烈儿回瞪了他一眼,便往更衣室走去。
“师伯!”乔烈儿刚走开,八卦的欧阳晓斯朝张一眨着眼,“我那位长得不食烟火,小龙女一样的师傅也有情人?”
“小龙女都找了杨过,你师傅怎么不能找情人?”张一斜眼看着她,“他是小龙女,我是你师伯,那不成李莫愁?”
“哈哈!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欧阳晓斯腻着张一,“谁是杨过?”
“你真想知道,过来!”张一示意欧阳晓斯凑近一点,在她耳边吼道:“古天乐!”
“滚!”小C朝张一胸口给了一拳,“敢耍老娘!”
“你别八卦了,赶紧把比对做完。”张一指了指解剖台上的尸块,“顺便把这几块东西放进冷库。”
“知道了。”
“还有,把卫生打扫完才走。”张一扭了扭脖子,“老子还得给那个装尸的破箱子做检验,唉~”
张一说罢便往实验室走去,欧阳晓斯抬脚狠狠地朝他背影踹。
金碧华府别墅。
“你为什么不选择私了!”刘楚滔手指头把桌子敲得“咯咯”响。
“楚滔,我怎么会料到她真会告宇航。”刘楚源脸深埋在手里,“这回你得救救宇航,他还年轻,不懂事。”
“他还小?他不懂事?”刘楚滔抱臂靠在沙发,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哥,你怎么管教你儿子。”
“算我求你了!”刘楚源上前几步跪在地抱着刘楚滔的腿,“楚滔,你一定要救他。”
“行了!先起来吧!”刘楚滔摆了摆手,“我想想办法,你先走吧!”
“好好!”刘楚源可怜巴巴地站起来往大门走去,边走边回头说:“哥就指望你了。”
刘楚滔揉着眉心,从枫木匣中抽出一根深咖啡色的雪茄,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白色烟雾腾起在空中渐渐散去。
刘楚源刚离开,手机铃声便响起,刘楚滔不用看也猜到是谁,“妈~”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苍老的妇人声音,“宇航的事,你一定要帮。”
“17岁了,连XXOO都懂,却说分不情女票女昌和强女干?”刘楚滔觉得有些气闷,伸手解了衬衣最顶的两颗钮扣。
“我不管,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你怎么着也得把这事摆平。”老太太不依不挠,绷紧朝下的嘴角声色俱厉地说道,“这一代可是单传,你有本事就赶紧娶个媳妇生个孙子给我。”
“妈,你又说到哪里去。”刘楚滔捏灭了雪茄,“刚出了围城,这又让我回去。”
“我不跟你瞎扯,宇航的事你别想着不管。”老太太说罢便挂了电话,拐杖往地上重重地一柱撞击到柚木发出沉闷的响声。
□□,有多少人谋着他的位子,等着他下台。刘楚滔心里清楚得很,这大侄儿他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心里像灌了千斤的铅,即使雪茄的尼古丁也不能让他释怀,抬手灌了一本威士忌,火辣辣地趟过喉头,他现在只能指望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