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档在窗户塑板缝隙中透中来,还有三小时就要着陆了,即将回到他阔别了一年的G市。
大概老妈已经熬了老火靓汤等着他,她在身边时总嫌她唠叨,清静了一年又有点想她的碎碎念念;
不知道老爸的盆栽死光了没有,会不会又被小孙子浇热水?
算算岁数,侄儿该上了幼儿园,不知道适不适应...
亲情的牵挂冲淡了忧伤的回忆,随着进入城区,久违的灰霾天气让他的喉咙有几分不适轻咳了两声。
在楼梯已经闻道浓郁的川芎味道,乔烈儿敲开了家门。
头发花白年迈的乔父放下手中的报纸,想着接过乔烈儿的行李,被他按住了手,“爸,我自己来。”
无论他多大了,在父亲的眼中他永远是孩子,总是不自觉地想伸出手去帮助他、照顾他。
“妈!”
乔妈从厨房里出来摸着他的脸,激动地说:“好儿子,让我看看。”
“没胖没瘦刚刚好。”乔烈儿搂上老妈肩,“我才去了那么一年,咋整得好样十来年没见着的样子。”
当妈的心儿子未必能体会到,乔烈儿由小到大除了旅游、出差从未远离家乡,就连大学也是在G市读的,远隔重洋整整一年,乔妈可念想了。
“我给你舀碗汤,川芎白芷炖鱼头。”乔妈唠叨着,“把行李箱的衣服翻出来放洗衣机里头,待会妈帮你洗。”
“祛风活血。”乔父看着外头浓得化不开的雾气,“这种鬼天气最适合。”
快到午饭时间,一阵锁匙的旋动声音,卢毅儿踏进了门。
“这才回来,还让你接烈儿。”乔妈不满地瞥了眼,“他都到家了。”
“哥。”乔烈儿从房间里走出来,“没事,坐地铁挺方便的。”
卢毅儿拍了拍他肩,“处理点事,来迟了。”
“又吵架了?”乔妈边上菜边埋怨,“都快半年了,还闹!”
乔烈儿这才发现哥哥憔悴了很多,唇边的胡子没刮干净,发尾长得该去修剪,衣领有点泛黄,往日整洁的小资形象没了影,没看到嫂子和侄儿身影,“哥,他们呢?”
“回娘家去了。”卢毅儿揽上他的肩往餐桌走,“别管他们,咱们先吃饭。”
乔烈儿不安的瞄了眼卢毅儿,隐隐透着不安。
“还以为你在那天天吃肉扒,一年会至少大了一个码。”卢毅儿打量着他,支开了话题,“没想到还是这么瘦。”
“我这种体质是喝油也胖不了。”乔烈儿喝着老妈熬得汤,一股暖流沁入心悱。
“多喝点。”乔妈知道他喜欢喝这汤,“锅里还有。”
乔烈儿看了眼老爸,再瞄了眼老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卢毅儿察觉到他不自在,“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反正迟早都得说,乔烈儿选择先说为快,“嗯!”
乔父、乔母定睛看着他,等待他说话。
“我准备搞技术移民。”乔烈儿简明扼要地说道,“去美国。”
话音刚落乔母放下筷子,“这里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移民?”
乔烈儿郑重地答道:“我想跟他在一起。”
“他是谁?”乔父一时反应不过来。
卢毅儿大致猜到,“是赵警官吧,以前跟烈儿是同事,刑警队长。”
“哦!原来是他。”乔父依稀记得张一提起过,“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为什么要移民去美国?”
“对啊!”乔母不解道,“他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
乔烈儿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解释,为难之时卢毅儿替他说话,“美国对待同性恋比咱们□□宽容,在那边他们会幸福点。”
“哥!”乔烈儿感激地看向他。
“别这样看我。”卢毅儿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吃饭。”
“怎么也不比正正经经娶妻生娃幸福。”乔母蹙眉,常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说不定过了几年腻又分手,没儿没女来去匆匆,到时候你独自一人在美国让我们怎么放得下心。”
“有儿有女不也一样想走就走。”卢毅儿苦笑了一下,“感情这事不是婚姻和儿女能绑住的。”
“哥,你跟嫂子怎么了?”乔烈儿察觉到气氛不妥。
“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乔父叹了口气,“我跟你妈嗑嗑碰碰这么年来还不是一路走过来。”
卢毅儿埋头吃饭,婚姻的事冷暖自知,自从他竞聘副行长失败以来老婆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两人渐行渐远。
“多吃点。”乔妈给烈儿夹了花蟹的钳子,虽然不是秋蟹肥美的季节,但这是乔烈儿最爱吃的菜,“想不想妈做的菜?在美国吃不上家常便饭。”
“想,当然想。”提起家常便饭,乔烈儿思绪飘回半年前,他过了一个不一样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