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柏皓霖准备周五到全心心理治疗请邹俊回警署协助调查时,刑侦二片的齐警长他们在通过定位第一位受害者吴静的手机确定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工业区,因三角定位的范围较广,刑侦二处的警员们通过每天近十二小时的走访排查,终于确定了吴静被害的地点在一幢待拆的废弃旅馆内。
这幢废弃旅馆原本计划去年年底拆掉重建,因公司资金链断裂,重建计划无限期搁浅,现在已经被附近的流浪者、乞讨者占领,走廊上、空置的房间里放了不少他们的家当——用废纸箱搭的小棚、由烂棉絮和破旧衣服铺成的床、装满了破铜烂铁的超市购物车等等,由于不通风、没人清理,整幢大楼里的空气混浊不堪,里面充斥着刺鼻的体味、墙纸受潮的霉味和不知什么坏败食物腐烂的酸臭味。
找到这的是刑侦二处的赵悦和何欢,他们原本以为这里跟其他地方一样不是他们寻找的目标时,偶然听到一个流浪汉提起顶楼有一个上锁的房间,将那间房强行打开看到里面的场景后,两人立刻呼叫了救援。
柏皓霖接到齐警长电话抵达废弃旅馆时,大楼已经被封锁,楼下停了不少警车,支援部的协警已经进场收集证据,警员们则在询问旅馆里的流浪汉,寻找目击者。
顶层的商务套房足有五十平米,有一间客厅和一间卧室,旅馆虽断电多时,但还是可以透过旁边窗户射入的光线看清楚屋里的场景——凶手在客厅里每隔一米就挂上横杆,每根横杆上搭了十来条红围巾,那围巾全都是用鲜血染红的,浓烈的血腥味和防腐剂刺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直抵脑髓,渗人得汗毛乍立,头皮发麻。
虽然此时协警正将红围巾一条条装进证物袋中,但那片血山红海依然让人极其反胃,不少人速速看了一眼后就会离开,柏皓霖却站在门边,黑瞳着倒映着那片片血红,神色严峻若有所思。
“小柏。”站在卧室门边的齐警长向柏皓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
柏皓霖抑制着恶心作呕的反胃感,穿过客厅的红围巾走向卧室,越往里走,苍蝇震翅的声音越大,似乎方圆百里的苍蝇都放弃了客厅的盛宴,在卧室集会。
通过右方的窗户可以看到卧室里的场景,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案发现场,右边靠窗的角落摆放着没用完的防腐液、导管和没有加入防腐剂的鲜血放在一个铁桶中,因此苍蝇都被鲜血的气味吸引,全部聚在卧室里,“嗡嗡嗡”的震翅声甚是恼人,而这都不是齐警长叫柏皓霖的原因。
床上有一具女尸,她的尸身泛白,身上没有穿衣物,仅在颈项、胸部和□□裹着三条红围巾,尸体侧卧,头枕在右手手臂上,双腿呈“L”型弯曲着,有点像“2”的造型,她双目微睁,嘴角带笑,脸颊的腮红令她看起来还像活着。
之前柏皓霖判断凶手在杀害第二名受害者后替她系上红围巾是类似于割喉的心理投射,但这具女尸身上有三处裹着红围巾,无疑打破了他先前的推论。
此时首席法医江医师正在为尸体做初步检验:“和之前的受害者一样,颈项有两处针眼;舌头没有浮肿,眼里有血丝,初步判断是窒息或是勒死的。”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和吴静一样,是被大面积的柔软性物品绞杀的?”齐警长确认道。
“在解剖之前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江医师做事向来严谨,不会轻下定论。
柏皓霖走到放置着装乘鲜血的铁桶边,桶身呈银白色,近半米高,里面的血液占据了其中的2/3,就连桶壁周围也有已经凝固的暗红色鲜血,数不清的苍蝇正依附在桶中的血池里大快朵颐,这时柏皓霖想到了什么,问:“江医师,人有多少血?”
“正常成年人的血液总量是体重的7%-8%,一般是4-5升。”江医师答道。
听了江医师的话,齐警长也感觉到不对劲,他快步走到铁桶边,往里看了看:“这种铁桶主用于工业装载,容量应该是20升,目测这里面至少有15升!”
“会不会是之前两名受害者的鲜血也混在里面?”柏皓霖猜测。
“第一名受害者被害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有特殊处理的血液保存不了这么久,”江医师说着也走到铁桶边,观察着鲜血的成色,“这应该在48小时以内放的。”
“难道还有另外的受害者没被找到?”齐警长眉头紧皱。
“凶手的冷静期虽在缩短,但还没到同时向两名受害者出手的地步,”柏皓霖说出自己的见解后,又想起自己已经连续几次判断失误,心里有些没底,再想起贺广钟之前提出的有两名疑犯的看法,补充道,“除非是团伙犯罪,主导者与顺从者产生矛盾,各自为政。”
齐警长“啧”了一声,不知是觉得柏皓霖的话并多大用处表达着不满,还是对案件依然没有头绪的躁郁。
“等等!”江医师突然看到血桶里有细小的水泡冒出后随之破灭,惊得几只苍蝇不情愿地挪动着身子,她以为自己看错,再瞪大眼确定不是眼花,“你们看!”
“噗、噗”又有两个小气泡升起后破灭,不等柏皓霖想明白,齐警长如梦初醒地大叫道:“快后退!!快后退!!!”
齐警长一手拉着江医师,一手拽着柏皓霖,三人刚退了门边,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只见铁桶被撕裂成几块,同时桶里的鲜血如烟火一般炸开,向四周爆溅开去,一切来得太快,三人已经躲闪不及,头发、脸上和衣服上如同无法躲避的暴雨,全部被鲜血浸透,柏皓霖感觉到脸上像被豆大的雨点击中一样冰冷,爆炸的巨响令他的耳鸣不止,只能隐约听到外面有警员在呼喊着,同时鲜血顺着额头滑落到眼睑,染红了视线。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刹那之间就将柏皓霖的神智炸成碎片,他来不及回想案发的经过、来不及细想自己的血海深仇及父亲被害的未解之迷,甚至来不及回顾自己已然咎落于黑暗的事实和与刑洪明的未尽事宜,炸弹的轰鸣就将他撕裂,夹杂着浓呛腥臭的血雨瞬间吞噬了他。
“后退!快后退!!”因不知房里还有没有炸弹,警员们一边拉着被震懵的柏皓霖他们,一边呼喊着。
但在柏皓霖听来,这些声音无比遥远,唯有不停嚣叫的耳鸣向他预示着危险还没过去。
“快!派拆弹组来支援!”齐警长虽然也受了影响,但临场经验令他很快镇定下来,他一边退出套房,一边向其他警员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