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凶手电话里不方便多说,等你回到住处等一位叫齐先生的人上门,他会告诉你一切。’
之前那通电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千衫奎沉着眸,犹豫片刻道,“是谁。”
“他说叫他齐先生就好,是个拥有‘推理’异能的侦探。”女仆如是道。
拥有推理异能的侦探?
千衫奎眉头挑起,看了眼止住泣声的妻子,深呼了口气道:“请他进来。”
“是。”
女仆应了声,退到门外。
不多时,一个戴着高礼帽的身影经女仆引领进了屋。
“你好。”齐先生摘下高礼帽,做了个繁杂的礼仪。
“请坐。”千衫奎连起身都没有,探手示意他在一旁的位上坐下。
没有在意千衫奎显的傲慢的姿态,齐先生笑着坐下,顺着千衫奎投来的视线和他对视。
“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齐先生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齐北,一个小有名气的侦探,异能是推理。”
“继续。”千衫奎接过女仆新端来的茶杯,轻抿了口,姿态之傲慢比之千衫玥十倍不止。
“我知道杀害令女的凶手。”齐先生笑着道。
端起的茶杯在手里晃了晃,千衫奎平了平唇角,将茶杯递给女仆,目光渐渐肃然起来。
“当真?”
“当真。”
两人对视着,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出真意,但无一失败。
“先说说推理异能。”千衫奎想先印证他异能的真假。
“好。”
齐先生视线一转,看向千衫奎的妻子,黑色的瞳孔泛起异彩,几秒后才恢复正常。
只听他连续说出几件只有千衫奎和妻子才知道的私密,千衫奎眸色变了变,信任了眼前这位自称为齐先生的人。
“先生请说。”
深呼口气,千衫奎傲慢神色不再。
“千衫堇,”齐先生道,见千衫奎愣住了,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杀害令女的,是千衫王族嫡系千衫堇!”
他说的斩钉截铁,神色认真,仿佛亲眼见证千衫堇杀害千衫玥的现场般。
过了好几秒,千衫奎才回过神来。
“千衫堇?”他声音很沉。
“对。”齐先生肯定道。
千衫堇。
是千衫堇。
千衫奎浑身颤了颤,一股无名怒火于心底熊熊燃烧,隐隐有冲向头顶的势头。
“齐先生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千衫奎极力压制着话中蕴含的愤怒。
“就是千衫堇。”
齐先生又说了声,高礼帽重新戴起,或是为了衬托氛围,脸上笑意不再,被沉色取代。
“我齐某人出道至今从未有过误判。”
仅是留下这一句,齐先生走出了门。
千衫奎瞳孔失神,如陷入惶然无措的地狱。
千衫堇…
是千衫堇杀了玥玥。
那道废物的身影在脑海浮现,千衫奎双眼陡然恢复色彩,浑身上下暴涌起一股名为凶厉的气息。
妻子的哭声、死去的女儿…美好的家庭陷入地狱,千衫奎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如今又得知杀害千衫玥的是被他一直瞧不上的废物千衫堇…
他脑子好疼,要炸开般的疼。
“千衫堇…”
千衫奎单手握住茶杯,眼睛像是要瞪出来般。
又是几声沉重到绝望的喘息,千衫奎吩咐女仆带妻子离开这,越远越好,等他命令。
出了门,转身看了眼这间大宅,千衫奎面色稍显扭曲,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老爷,您叫的车…”管家注意到千衫奎的异常,站在一旁恭敬无比。
“走,去千衫鳕的宅邸!”
转过身,眼中的留恋被凶厉取代,千衫奎坐上车。
这一夜,千衫王族注定不眠。
临至深夜,百生王族已然把学院包围,待千衫鳕发现不对劲,派人去往学院时,一批又一批人在皇室的拦截下失去联系,于此,千衫王族也慢慢发现了事态的不对劲。
学院里,盛秋街二层阁楼的休息室。
检测报告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安玖儿,但她一幅惶然无措的模样,倒是一时间下不了定论。
“有没有可能,凶手是在千衫玥吃蛋糕时,用丧命粉杀死她的。”有人猜测道。
不过这种可能漏洞百出,很快便有人反驳道,“千衫玥是元素二级异能者,如果是这样,不可能没有动静。”
“要是凶手是她的熟人呢?”那人又道。
他说完,休息室静了下来。
如果是熟人的话,也不无可能。
“是熟人,为什么要杀她。”千衫堇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千衫堇说完,议论的几人相视一眼,摇了摇头,对此不敢妄言。
猜测没有依据,他们都是浅谈而止。
窗外的夜已经黑了,天空灰沉沉的,像是众人心情的写照。
没有线索、没有依据…千衫玥的死亡像是一道没有思路的难题,无论众人如何思索,终是在一间没有尽头的屋子里乱转。
千衫堇陷入了迷茫。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
慕沅希摸着肚子,轻轻揉了揉,又将手抬起。
中午没吃饭,晚餐也没有,她现在好饿。
偷偷环视一圈屋内,氛围压抑的难受,本要翻涌而起的饥饿感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墙上的挂钟滴答在转,秒针越过分针,分针越过时针。
苏以墨低头绕着手指,除了偷看千衫堇外,也做不了其他事了。
安玖儿则是一直垂着眸,无措感尚未消散。
夜,越来越暗。
时隔几个小时,千衫奎风风火火的又回到宅邸,千衫鳕的养神茶还未喝上半口,在千衫奎的要求下再次召开会议。
“如果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来自族内,请问鳕小姐会如何处置。”千衫奎没有落座,站起的身子在会议桌上很是显眼。
他紧盯着主位之上的千衫鳕,眸色深沉。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千衫鳕沉默片刻,权衡了一会才道:“按族规来办。”
“族规可是要血债血偿。”千衫奎横着眉。
“是。”千衫鳕没有迟疑的点点头。
对于杀害同族的事,族规一向不会容忍。
“好!”千衫奎道了声,又连续说了三声好,站起的身子渐渐偏离会议桌,又缓缓靠近,“那么请问鳕小姐,千衫堇杀了玥玥又该如何处置!”
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不说千衫鳕,会议桌上绝大数人都是懵的。
“什么情况?”
“老奎,这种话不能乱说。”
“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不能妄下定论。”
几乎所有人都开口了,唯有主位上的千衫鳕沉默不语。
众人话声渐止,千衫鳕沉起的眸光盯住千衫奎,声音也冷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一个…”千衫奎本想说出齐先生,但及时意识到就算他说了出来,这些人也不会相信,甚至会说他糊涂。
话声止住,他愣了片刻,倒是冷静下来。
千衫鳕盯着他,一眨不眨道:“我不知道谁跟你说我弟是凶手,但事情才发生没多久,他如此轻率的下定论,你能肯定不是敌对势力的离间吗?
千衫玥的死你很难受,我能理解,千衫王族会查明这件事,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请相信我,请相信王族。”
千衫鳕说话声铿锵有力,以王族为保证。
千衫奎沉默了,没有说话。
看他的模样,千衫鳕唇角嗫嚅,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会议以千衫奎无声离席为结尾,千衫鳕刚准备回房,又是一则消息传来。
“鳕小姐,皇室二王子有信。”
一位守卫匆匆忙忙的从大门冲了进来,单膝跪下,将手里褶皱的信件递到千衫鳕手中。
信?
千衫鳕刚舒展的眉间再次皱起。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
还是皇室那位二王子。
没有迟疑,千衫鳕接过信件,在手掌摊开:
‘时隔半年,很抱歉以这样的形式与你联系。
百生王族与皇室勾连,我被兄长囚禁在皇宫,丧失了一切与外界交流的途径。
我没想到百生七爱赌到这种程度,仅是通过千衫王族小辈之死,便要以小成大,借此联合皇室对千衫王族进行毁灭性打击。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你速速离开宅邸,那里不安全。
如果可以的话,请叫千衫珅叔叔归族。
百生七已经给千衫王族设下死局,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但这一局,也只有珅叔叔能解了。
——你第二讨厌的人,叶如尘。’
信件看完,千衫鳕指尖颤了颤。
百生王族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挥起屠刀,她却浑然不知。
“来、来人!”千衫鳕极力压住心慌,朝门外大喊了声。
这一夜,窗外的秋恍然成了冬,冷到彻骨的寒风拍打着这一座宅邸,势要将这里的一切吹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