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邓佳被带走的时候，在准备室，也在公司之外的一个地方，【审判者】，正在通过早就安装好的**掌握着这个现场的所有内容。
TA一边满意地听着邓佳所说的话，一边揣摩着洛天羽的心理。
邓佳所说的话正好符合TA的要求——这也不枉TA在此之前费尽心思，去搜集两年前的情报，并把这些情报告诉给邓佳。
该说不愧是经历过痛苦的人吗——
TA知道，只有这种人，才能看清这座城市的黑暗，才能说出比那些所谓的正义之词，比那些冠冕堂皇的自称为阳光大道的“正义”之人更加有冲击力的话来。
而邓佳的这些话，只要能够改变洛天羽对这座城市的印象……不，只要能够动摇洛天羽心中的那份意志就足够了。
【审判者】若有所思地用右手食指轻轻地敲着桌子——这是TA一贯的思考方式。
洛天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一点是必然的，如果能够摧毁他现在心中的信念，然后纳入到【审判之庭】的麾下的话，他们的实力一定会提升好几个档次，到那时，组织的实力将会达到顶峰，制裁那些恶魔，也就会变得更加容易。
来吧，洛天羽，听了那些话你不可能置之不理，知道了那件事情的黑暗，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审判者】聚精会神地听着洛天羽那边的声音——
而后者，则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傅……”
这是秦语竹的声音。
她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洛天羽的冲击有多大——既然有了第一次那就肯定会有下一次，既然有了这个漏洞，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会利用这个漏洞，逃避法律的制裁。
法律不是供人玩耍的玩物，也不是供人当成保护伞的工具，可是……
邓佳的话，给她的冲击也非常大——
恶人，也需要恶人的法律，也需要能够制裁那些恶人的人，也就是，【审判者】。
在邓佳……不对，不只是邓佳一个人，或者是说，在以邓佳为代表的，社会底层人民，那些无钱无势无权的人，那些只能被人鱼肉任人宰割的人，他们所需要的正是【审判者】，因为有钱人的权势，很多时候他们的真正想法无处伸张，而【审判者】，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邓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要想改变一个人的立场，首先要改变那个人的思想——这是【审判者】的老师，告诉他的一句，被他奉为真理的一句话。
像邓佳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人，其受到的不平等对待，以及所经历过的苦难，肯定是社会中层、社会高层的那些穿着的富丽堂皇的人无法想象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邓佳思想中的黑暗面，才会扩大到足以影响到别人的地步——
毕竟那些都是亲身经历过的痛苦，而不是那些书本上写着的，空谈的“痛苦”，他们对这个社会的阴暗面有着自己的见解，有着自己的，对这个社会的不满以及控诉，而这些出自于自己内心深处的话，是最能够直击灵魂的，要比什么都要管用的洗脑神器。
“【审判者】，你在听吧？”
洛天羽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
“唔……”
安装在桌子下方的监听设备的另一边，【审判者】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闪过的光芒，透露着TA的难以置信的情绪。
听了洛天羽的话，秦语竹大惊失色：“师傅，你的意思是……”
洛天羽摆了摆手，示意秦语竹不要说话：“这个机会还难得的，就让我跟那家伙聊一聊吧。毕竟下一次，就很可能是在警局的审讯室了。”
洛天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听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把监听设备还是什么东西放在了这里，但是你确实是在听着的，你在掌握这里的动态。你这次没有选择自己动手，而是选择让邓佳和徐琦雪下手，就是因为这里地形狭窄，如果你要亲自动手，风险很大。
“可是你必须掌握这里的动态——邓佳和徐琦雪会不会被警察抓住，这你根本不担心，你担心的是目标到底会不会被确确实实地干掉——在一开始吴纪群倒下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也在现场。你在那里不是因为你要下手，而是你要确认计划是否正常进行，毕竟设备能够听到的范围也就只有这个准备室而已。
“在吴纪群倒下去之后，人群的骚动是你退出的最好时机，如果此时你不走，等到警察来了只会更难走掉，这也就是你当时急着要走的原因。而你确定邓佳和徐琦雪是否得手，就看警方是否进入了准备室——因为死者在开始之前就一直待在准备室里，如果警方进入了准备室，就说明他们已经开始调查了。”
设备的另一边，【审判者】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
TA没有想到的是，洛天羽居然能够依靠这些细小琐碎的线索就能够推断出TA的计划和动向，就连这个房间早就被TA放置了监听设备这件事情也……
“不仅如此，关于让邓佳出手这件事，实际上你还有别的目的。”
洛天羽冰冷的话语幽幽地传来：
“你之所以告诉邓佳两年前事情的后续的真相，是想让邓佳说出那番出自她肺腑的话，进而用这番话影响我的个人立场，对吧？”
“嘁……这小子……”
【审判者】紧咬嘴唇，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能够告诉你的答案是，虽然邓佳的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有那么些道理，但是我的立场绝对不会改变。收起你那妄图把我变成下一个【审判者】的无稽之谈吧，那纯粹是你自己躺在床上做的美梦罢了。
“确实，现在的法律还有漏洞，也有不少不法分子妄图穿过这些漏洞，让法律成为他们的保护伞，但是我相信，我相信这个社会，不会放任这种行为。法律一直都在完善，他们能够钻的漏洞也愈发地少了，我相信终有一天，法律会变成这个社会最公正的规则。
“但是，你，【审判者】，还有【审判之庭】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你们自认为是站在公道的角度去维护正义，但是你们也在肆无忌惮地无视着被你们盯上的目标的权利。不管怎么样，随意夺去他人的生命，在这法治社会，本来就不是合法的。
“等着吧，【审判者】，还有【审判之庭】的混蛋们，终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一个个的真实身份全部从你们隐匿的黑暗之中揪出来，让你们这些浑身沾满了鲜血的，自认为正义的人，接受法律的制裁！”
“啪”——
【审判者】将手中的耳机狠狠地砸到桌上，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当TA回过神来，自己的双拳早已经紧握，不知何时，冷汗也已经几乎打湿了TA的衣裳。
自己在害怕吗？不，并不是——
【审判者】确认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兴奋，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洛天羽的话不仅没有抹消掉TA对洛天羽的执着，反而让TA更加兴奋了。
这是TA从出生到现在，唯一的一个能够跟TA站在对立面的对手，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TA兴奋的情绪久久不能消去，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TA更想从思想上改造洛天羽了——这一定是一个自TA出生以来最有挑战性，如果能够成功，那么这一定是TA的人生中最有荣誉感的一刻。
监听设备的另一边……
“走吧，他应该都听到了。”洛天羽说道。
“师傅……”
看着走路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洛天羽，秦语竹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
“我没事，只是很久没有这么情绪化了。”
洛天羽轻轻笑了笑，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道。
走出公司大门，洛天羽朝天轻轻叹了口气。
监听设备的两头，两个人呈现出几乎一样的场景和决心。
总有一天，【审判者】，TA一定会从思想和争斗层面打败洛天羽，一定要把他和【审判之庭】同化，成为他们的一员——
TA发誓。
总有一天，洛天羽，他要将【审判之庭】的所有人，那些游离于法律之外的那群人通通送进警局，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