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涅尔姐姐!”
刚一进门,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欢呼着一个纵跃扑进了塞涅尔的怀抱。
“萝莎莉,有没有乖乖在家帮忙啊。”
“嘻嘻,萝莎莉一直都很乖呀。”
感受着在自己怀中蹭来蹭去的软糯小脸,塞涅尔宠溺的摸了摸女孩扎着两只马尾的小脑袋。这个比她还要矮上半个脑袋的小女孩,正是塞涅尔年幼一些的妹妹萝莎莉。
“我可爱的小天使工作回来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累坏了。”
屋内传出了中年女人有些沙哑却很是温柔的声音。
“叨扰了,温格尔夫人,今天外面的天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呢。”
格里菲斯紧跟着塞涅尔进了屋,抱了抱自己有些冰凉的双臂,向着屋内的主人问候道。
“啊,是凡登先生啊,我们已经等您很久了,快进来暖和一下身子吧。”
中年女人在屋内热情的招呼道。
“啊,格里菲斯叔叔!”
从塞涅尔怀中侧过脑袋看到了格里菲斯高大的身影,萝莎莉甜甜的嗓音充满惊喜,随即跑向了塞涅尔身后的格里菲斯,一双小手伸向前方。
“嘿嘿,小萝莎莉好久没见了。”
格里菲斯嘿嘿一笑,双手抱起扑向自己的萝莎莉娇小的身体,让她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小萝莎莉呀,我给你商量个事好吗。”
格里菲斯温和的像脖子上的萝莎莉商量道。
“格里菲斯叔叔你说。”
萝莎莉认真的回应着。
“格里菲斯的年龄呢并没有大到能让你称呼为叔叔的地步,萝莎莉你以后能不能给我换个称呼呢。”
“换称呼?可是格里菲斯叔叔就是格里菲斯叔叔啊。”
萝莎莉有些不解的反问道,噗呲一声,一旁的塞涅尔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格里菲斯自认为还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绅士,但不知道为什么小萝莎莉从与自己第一次见面后就一直执着于叔叔这个称呼。
“你看,我这里有一份给萝莎莉的小礼物,不过我并不认识叫我叔叔的萝莎莉,,这可怎么办呢?”
格里菲斯故作为难状。
萝莎莉水晶般灵动的大眼眨了眨,随即甜甜的开口道:
“格里菲斯哥哥!”
“哈哈哈,萝莎莉真可爱,哥哥的礼物就给你了。”
格里菲斯开心的大笑,把在来的路上从街边甜品店中买来的礼物,一个用粉红色缎带打包额甜品礼盒递给了萝莎莉。
“谢谢格里菲斯哥哥。”
萝莎莉的小手开心的接过了礼盒。
“怎么了塞涅尔,快进里屋吧,这里可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
格里菲斯扛着兴高采烈的萝莎莉,却注意到前方顶着自己的塞涅尔面色古怪,听到格里菲斯的问话,塞涅尔伸手将几丝黑发拢到耳后,眯起了双眼,狡黠的笑道:
“好的,格里菲斯...哥哥。”
......
夕阳西下,天色慢慢暗淡下来范德尔街上层层拥挤矮小的一间间屋子的窗口纷纷映出了点点灯光,现在正是晚餐时间,范德尔街居民们的餐桌上需要蜡烛带来的亮光,而过不了多久,用过晚饭的人们往往会熄灭油灯,为自己紧巴巴的口袋节约一些蜡烛钱。
温格尔家也不意外,但往日里有些黯淡的烛光今夜全格外的明亮,这都得益于刚刚重新搭建的壁炉跳动地火焰。光明不仅仅为人们带来温暖,也会给夜色中的人们带来心安。
温格尔家半个街区外,范德尔街边一栋老式公寓楼一层的一间公寓里,却不见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刚刚从码头下班回家的戈夫曼正满腹牢骚,不满的向妻子抱怨道:
“我真是受够了,真是狗屎般的一天,我白天在那该死的码头搬了一天的箱子累个半死,晚上回到家里好好吃个晚饭休息休息,你就用这个冷呵呵的黑乎乎的房间,还有那该死的土豆泥配黑面包对付我,哦我的天,你甚至不愿意往那土豆泥里多放些盐,用我的喉咙咽下这些狗屎一般的食物简直比在码头卸箱子还要累。”
“对不起,我很抱歉,亲爱的,可我们家里真的一根蜡烛都没有了。”
妻子充满歉意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去买上几根?难道家里连买几根该死的蜡烛的钱都没有了吗?”
戈夫曼依旧怒气冲冲,他无法看到,黑暗中的妻子眼圈通红低下了头。
“艾玛,你能忍,我可受不了了,我宁愿现在顶着那该死寒风去商店买上几根再回来,也不愿意在这抹黑吃这些东西。”
“别,亲爱的,现在这个点哪还有商店开着门,你今晚就先忍一忍,明天一早我就去商店买几根。”
艾玛的阻止道。
“你别管,老波特的商店通常会开到很晚,我稍微走远一些,就能买到我需要的东西。”
戈夫曼自顾自说道,开始摸黑穿起外衣。
“戈夫曼,最近街上一直在说威伦城里出现了个残忍的连环绑架杀人犯,这么晚街上不安全,我求求你就不要出去了...我...我害怕...”
艾玛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
“该死,别天天听信那些街道里传的谣言,你动脑子想一想,我们家穷的连跟蜡烛都掏不出来,你觉得会有罪犯对我们家里酸臭的黑面包和土豆泥感兴趣吗?还是说你觉得你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会引来罪犯?”
戈夫曼不屑一顾。
“可是...可是...”
“好了,别说了,我去去就回。”
戈夫曼强势的打断了艾玛,穿好了衣服,默默走到门口时又被身后传来的低声啜泣声止住脚步,他的语气缓了下来,安慰道:
“好了,没事的,我只是去老波特的店里买几根蜡烛,你看,今天下午我在码头一口气卸了二十箱的货,有个好心的老板看我麻利,就额外给了我五便士的小费,我去给你买点果酱和罐头带回来,你不是好久都没尝过甜的食物了吗。”
“...好吧,亲爱的,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眼见无法阻挡自己的丈夫,艾玛只得对他叮嘱道。
“放心,我的脚力你还不知道吗,我打赌你再吃上几勺土豆泥的功夫,我就已经回来了。”
戈夫曼拉开了房门,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内,最后宽慰道:
“看好家门,亲爱的,记住不要给我之外的人开门!”
......
壁炉中的木柴不停地传出令人心安的噼啪声,在旺盛的火焰里释放着光芒与热量。
“凡登先生,您真是一位真正善良、热情、年轻有为的绅士,十分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温格尔家的照顾,尤其是我的女儿塞涅尔,如果没有您,她或许早就...”
各种食物摆放的满满的餐桌旁,温格尔夫人真诚的向格里菲斯表达着自己的感激,常年的劳累与疾病使温格尔夫人看起来格外的苍老,但事实上她的年龄也只有四十多岁,相比较于那些平日里注重保养的贵妇,在旁人看来温格尔夫人就如同娇小的塞涅尔的祖母一般。
“温格尔夫人,您说的简直太过了,我并没有您说的优秀,与其说我帮助了塞涅尔,不如说塞涅尔给了我很多帮助,您知道的,她的助手工作真的很称职。”
面对慈祥的温格尔夫人的称赞与感激,格里菲斯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您不必如此客气,如果不是您的善良,我们一家早就流落街头,塞涅尔这个小混蛋甚至就要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青春了。”
听到母亲提及了自己往事,塞涅尔难以为颜,与平日差异明显腼腆地低下脑袋躲开投向自己的视线。
“温格尔夫人,您的女儿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孩子,做事认真负责,内心坚强勇敢,我相信,未来的她将会更加出色。”
格里菲斯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那我呢,那我呢,格里菲斯哥哥,萝莎莉是优秀的孩子吗。”
正在忙着消灭手里可口甜点的萝莎莉抽出空来,急切的询问道:
“哈哈,萝莎莉也是一个可爱的,优秀的小姑娘。”
听到格里菲斯的回答,萝莎莉满意的点了点小脑袋,嘿嘿一笑,就准备继续她消灭甜点的重大工作,坐在萝莎莉旁的塞涅尔有些无奈的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去嘴边的奶油与碎屑。
“凡登先生,我是说,您不必这么正式的称呼我的姓氏了,我想以您对我们家的恩德,这样称呼就显得生分了。”
感受着这屋内温馨的氛围,温格尔夫人突然微笑着出声道。
“您说的对,您也不必再尊称我的姓氏,这样太别扭了,叫我格里菲斯就好了。”
格里菲斯并不介意,思索着说道:
“那么,我应该称呼您...”
“如你所愿,格里菲斯,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这一大把年纪的老妇人,就叫我伯母吧。”
“当然,这样确实就少了很多别捏,温...我是说,伯母。”
伯,伯母?
在格里菲斯对面坐的塞涅尔似乎想到了什么,耳根渐渐红了,忙放下了耳上的头发遮掩着。低着头透过自己的额前的碎发偷瞄着格里菲斯。
壁炉中的火焰,好像是越烧越热了。
......
黑暗而寒冷的家中,艾玛在餐桌旁坐立不安的等待着自己的丈夫。
时间每过去一分,她的焦急与不安也越盛一分。白日里隔壁罗斯太太的话语在她脑海中一遍遍的萦绕着。
死亡......连环失踪
凭空消失.....无影无踪
这些词语不停地酝酿着,不停加重着她的呼吸。
桌上的土豆泥早已没有了温度,在这寒冷的深秋,饭菜总是凉的格外的迅速。
去再热一热吧
想着在这寒冷夜幕下的路上奔波着的丈夫戈夫曼,他到家后一定希望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艾玛能理解他刚刚对自己发泄的牢骚,自己身体不好,干不了劳力,平日只能在家糊一些火柴盒赚取些微不足道的酬劳,而丈夫白日里在码头辛辛苦苦的出卖一天的劳力,挥洒了一整日的汗水,几乎全部的生活压力都压在了他的肩上,而他回到家里甚至没有一丝光亮供他吃顿晚饭,这一切,除了自己,他又能对谁诉说呢。
都怪我
为什么白天自己没有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一根蜡烛,导致他现在还要在寒夜里外出购买,甚至没吃上几口热饭,还是在这失踪案频发的时期。
艾玛摸着黑,端着放着土豆泥的锅子,一步步走到火堆前,将锅子重新挂在火堆上的钩子,跪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了火柴,取出一根,小心的划着。
嚓——嚓——
冰冷的双手却怎么都无法将劣质的火柴擦燃,于是艾玛停了下来,将抖动的双手放到自己嘴边。
呼——呼——
感受到了些许暖意,艾玛站起身,跺了跺双脚,下意识甩了甩手臂。
叮咣啷当——
金属与地面的一连串碰撞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艾玛忍不住双手举到额前,闭紧双眼,咬紧牙关。
良久,黑暗终于恢复了宁静,艾玛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刚刚碰掉的锅具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擦——
火柴终于点燃了,艾玛连忙将火柴投到了柴堆中,加了些干稻草助燃,往锅子中添了些水。
木柴渐渐燃烧起来,火焰的亮光久违的照亮了这间有些空旷的房间,给艾玛带来一丝安全感,她曲起腿坐在火堆边,双手抱在腿前,眼神空洞出神的想到:
丈夫应该快回来了吧。
在这静谧的孤独的室内,时间的概念都有些模糊了,艾玛依旧未等到戈夫曼的敲门声,她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在里屋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丈夫的敲门声?
于是她重新回到了前厅,将木椅搬到了房门旁。
虽然这里并没有火堆旁暖和舒适,但在这里,她能第一时间听到丈夫归来的声音。
门外的街道上也如屋内一般寂静,艾玛的担忧又甚了几分,莫不是丈夫真的遇到了失踪案的凶犯?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讲这骇人的想法逐出脑外。
戈夫曼说给自己带果酱罐头回来,自己好久都没吃过抹上果酱的面包了,那果酱是什么味道来着?一定很甜跟酸臭儿黑面包完全不一样吧,那罐头里都会是些什么呢?一定要比煮土豆泥要有味道的多吧。
哒,哒,哒
门外街上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艾玛发散的思维。
是丈夫回来了!
艾玛兴奋的想要开门迎接,但下一刻她的手却僵在了青铜门把手旁。
不,不是,丈夫的鞋子是软底的,不应该发出这种坚硬响亮的碰撞声才对。街道上的人不是丈夫!
艾玛有些恐惧,紧张不安的收回了双手,支起耳朵仔细的聆听者门外。
响亮的脚步声却一直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不停刺激着艾玛的耳膜与心脏,仿佛那个人就在围着自己的家打转似的。
是…难道是凶犯?
一阵阵奇怪的沉闷碰撞声接踵而至,艾玛的心脏跳动愈加剧烈了。
终于,在她即将因为紧张而窒息前,萦绕在她耳边的脚步声总于渐渐微弱消失不见了,屋外的夜色大街又回归了宁静。
艾玛劫后余生般虚弱的倒靠在闷上。
突然 又是脚步声从门外街道上响起
沉闷而有力,越来越近。
这,这一定是戈夫曼,一定是我的丈夫!
感觉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艾玛落入谷底的心情总于好转,她的丈夫外出买东西就要到家了,里屋火堆上的锅子里,土豆泥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