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现在开始介绍游戏规则。已经对规则烂熟于心的观众们请稍安勿躁。”罗钠把一副崭新的牌背面朝上在我眼前铺开，动作干净利落，“双方各一副牌，每副牌都有一百张，包括十张红牌，十张蓝牌，十张黄牌，十张黑牌，以及数字牌『1』到『100』中随机六十张。所有的牌都已经洗过，无规律可循，本赌场能担保游戏全程绝对公平。”
我看了看眼前整整齐齐的这一百张牌。牌的背面是尊贵的黑金配色，上面印着手持扑克牌的小丑。
罗钠放缓了语速继续说：
“一局『格茶卡猜牌』为十回合。每一回合开始之前，双方下注，下注金存放在『格茶卡的木匣』中——其实也就是暂时存放在我们的系统当中。你们需要在对方的一百张牌中任意点四张，然后猜牌面。当一方猜对的牌比另一方多的时候，猜对的牌的数量是对方的多少倍，就能得到多少倍的下注金。举个例子，假设某一回合的下注金是一千辛卡廉，你猜中了四张牌，而黝帘只猜中了一张牌，那么你就能获得四千辛卡廉，除去投入的五百下注金，净赚三千五。”
倒也不必拿黝帘举例子……我感觉我等会净亏三万五还差不多……
罗钠开始铺黝帘那一边的牌，但仍在向我说明规则，“每回合猜过的牌都会撤掉，这也就意味着后期猜中的概率会提高。我们不提供计算用的纸和笔，你可以在心里算牌。一局十回合结束，但至少要完成三回合。在第三回合结束之后，双方都有权单方面要求终止此局游戏。匿名先生，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都明白了都明白了！你解释得很清楚！谢谢！”我竖起拇指，“不过你为什么知道我叫『匿名』？”
罗钠把碎发捋到耳后让我看清了她戴的耳返，“我们老板刚刚查了你的资料。”
我猛然抬起头，看到赌场上方，那个热闹的大型喷泉舞池的栏杆后方，站着一位穿旗袍的年轻女士。
她轻轻倚着栏杆，贴着砖红色美甲的手端了一柄精致的烟斗，黑色的波浪卷发搭在肩膀上，礼帽上的头纱遮住了她的额头和一双灵动的琥珀色眼睛，涂着丝绒质地口红的嘴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很漂亮，而且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狐狸。
她是老板吗？
我的直觉总是比逻辑先一步开始判断问题。
“既然规则你已经完全理解了，那现在就开始下注吧。匿名先生，您此刻已继承上一位赌客的账户余额，这边显示为负的『1,540,000,000』——注意这是负数。您不用再支付额外的本金，因为那没有意义。我宣布，游戏开始！”罗钠退到了一旁，暂时消失在拥挤的旁观者当中，把『舞台』留给我和我对面的那位赌徒。
“匿名哥，你先报数。”黝帘把瑞士军刀抛到空中然后伸手一把接住，“大胆地下注就好，不要怕吓到我！”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那是相当浮夸，周围的人全都一边笑一边起哄。他们当中有人朝我喊五位数，有人喊六位数。
我靠！这是什么心理战术！我本来想第一回合先谨慎点，但是现在这起始下注金怎么也得五位数往上了吧！我实在不好意思往低了报啊！
但是仔细一想，我现在是『负债』十五亿的人。我在这十回合里最起码要赚十五亿我才能活着……呃，既然如此的话，那好像确实得大胆点。
我清了清嗓子，“咳，我来报数是吧？为了不吓到你我还是保守点咯，那就先一个亿呗！”
我立即就听见了周围人排山倒海般的惊叹声。
呃……我总觉得我此举应该离谱得能载入『维登魔笛四幕剧赌场』的史册了……
黝帘挑起眉毛看着我，然后把手枕在脑袋后像个大爷一样靠在椅背上，很散漫地说了句，“翻倍。”
救命啊……
他疯了吧？
我发疯，他怎么也跟着发疯！
现在『格茶卡的木匣』中的下注金是……是他大爷的两个亿！
救命啊！两个亿开局是什么鬼啊！这要是翻四倍的话就是八个亿了！
围观者们空前响亮的兴奋的叫喊声震得我脑壳痛。
我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屏幕。我那惨不忍睹的『账户余额』由负的十五亿变成了负的十六亿。我和黝帘的账户各自扣了一亿辛卡廉放进『格茶卡的木匣』。
“匿名哥你先猜！”黝帘朝我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他那边的一百张牌。
怎么猜？这玩意怎么猜？
我有超能力吗我？这怎么可能猜得中？
算了，气势上不能输！
我猛地拍了下桌子，“从左往右数，第7张，第14张，第21张，第28张，分别是……不！不用『分别』！它们全都是……”我紧张得又拍了下桌子，“它们是四张红牌！四张！全都是红牌！”
要疯就疯彻底点！
我点的都是『7』的倍数是因为据说『7』代表幸运，然后红色是我头发的颜色……呃，这是玄学！
拜托了！至少也要猜对一张吧！话说如果一张也没猜对该怎么办啊？如果对方猜对四张的话，不会要算五倍吧？倍数能不能按数学规则来算啊？但是数字『0』并没有倍数啊！可恶，刚才罗钠讲规则的时候我应该要问清楚的！
黝帘换了个坐姿，干脆坐到了椅背上，指着我这边的牌，“到我了。你那边，从左往右数，第7张，第14张，第21张，第28张，四张全是蓝牌。”
……啊？
不是吧！这又是什么战术？为什么要跟我猜一样的？等等，不完全一样，我猜的是红牌他猜的是蓝牌。
好了，现在我不敢说我是维登魔笛四幕剧赌场里最疯的一个了。对面那个铁了心要跟着疯子一起疯的才是真正的疯子！
开牌时间到。
罗钠重新出现。她走到黝帘面前，准确地按照顺序抽出了四张牌，放在牌桌中央。
我感觉我现在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狂跳血压不稳。虽说我已经不在乎最终是输是赢的结果了，但是这几个亿的赌注就押在这瞬间也太他妈刺激了。
开牌——
第一张，红。第二张，红。第三张，红。第四张，红。
四张红牌！
真就是，四张红牌！一张都不差！
我的思维有点反应不过来，我甚至感觉我可能在做梦！
舞台的上方再度放出了礼花。围观者们充满惊喜的尖叫声和异常热烈的掌声叠加起来要把我鼓膜震裂。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家赌场，我想我应该要去医院检查下听力是否受损……
总之，这一回合至少我不会输了！
我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就算他黝帘也猜中四张牌，我们也是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