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还是很困惑，“你们真的都看得见那些线？没骗我？”
赫洛佐举起手来，“声明一下，我看不见。我是正常人，不是『患者』。”
“『患者』？”我又开始头痛了。
我明明很正常好吧！除了失忆症之外没有别的毛病，我怎么就成了患者了？
赫洛佐向我解释：
“『患者』是柯莱帕拉区的黑话，特指能创造出『附着思绪』的人。只有『患者』能看见彼此的部分附着思绪。
“而『患者』这个名称也是有由来的。拥有『附着思绪』这种天赋的人在童年时期往往会被其余正常人认为有精神分裂症，并且他们总是令周围人感到恐惧，哪怕延续到青少年时期也一直会被人排挤。
“所以，这个群体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来到柯莱帕拉区，因为他们在外面混不下去，只有这个充满怪人的地方能接纳他们。”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指了一下我自己，“所以我也是？”
赫洛佐点了点头，“你们三个都是。还有，老大也是。柯莱帕拉区里到处都是『患者』，他们隐藏在人群中，长期以来的偏见和排挤令他们学会了低调和沉默，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特别之处。”
“所以你们满怀期待地让我现在就来接触尸体的原因就是这个？”我总感觉我好像上当了。
赫洛佐继续点头，“你们还没到会议室的时候，雅彻因就告诉了我，说你现在已经失忆了。所以我觉得这是诈身份的一个好机会。”
我靠！不是吧？
这家伙最开始还跟我说不知道雅彻因认识我……
原来从这么早的时候就开始骗人了？
“那你呢？”我又望向旁边正蹲在地上狂笑的讣言。
他立刻收住了笑声，“没！我没想诈身份，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我给他脑袋一拳，“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你刚才拍手称快说『精彩』是这个意思啊？”
讣言站起来飞快地溜到一旁，“没事！我们很友善的！知道你身份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继续！现在要调查尸体线索呢，赶紧的！”
那你们可真是太『友善』了……
很好！从现在开始我真的谁也不会信了！
可恶啊，我好像之前就是这样打算的来着……但总是会轻易就不自觉地建立起对周围人的信任……
我叹了口气，回到了那些由『附着思绪』构建出来的尸体影像的旁边。
14
通过这些『尸体』……还能获得什么样的线索？
我转身面向那一具满是红色染料的尸体，集中精神注视着她。
染料的颜色逐渐褪去，清晰地显露出了皮肤原本的样子。
这个时候，一些痕迹就很明显了……
“红色的尸体的脖子上有指甲抓挠的痕迹。”我用镊子轻轻掰开创口边缘，“伤口里面有粉色和紫色的指甲油。”
“死者自己手上有指甲油吗？”雅彻因一边写笔记一边问我。
“她的手指上包了创口贴。”我把尸体手指上的那些已经糊在一起的创口贴小心地撕开，结果却看到包在底下的只有一团团模糊的血肉，“草……她没有指甲！她的指甲被人拔了！”
看着都痛！
然后，我绕到了她的背后，发现她背部有一大片红色的纹身。纹身的颜色和染料很接近，如果不让染料颜色褪去的话真的很难察觉。
我继续分享线索，“还是这位死者，她背上有纹身，纹身图案是一种动物，头部像乌鸦，躯体像狼。”
“这是溯歌教会的标志！”讣言反应得很快，“她是教会的人！”
天哪……我原本以为溯歌教会是幕后黑手，没想到受害者反而是他们那边的人……
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两具尸体身上。他们之中，哪位会是我们要找的日记主人呢？
还是说……写日记的人并不在这里面？
现在，这些事情暂时还无法判断。
我开始观察那位表面相对『干净』的青年男性。他的手掌里写了一行字——
『不要相信你自己！』
这行字是……纹在手掌上的！
色彩和轮廓还非常清晰，有很淡的出血痕迹，看样子应该刚纹上不久。
他腹部和肩膀上有很多刀疤和枪伤，但都不是近期形成的。我估计了一下，哪怕最新的伤痕也起码形成于两个月以前。
除此之外，比较值得留意的就是，他还在身上钉了很多锁骨钉、手指钉、脐钉、脚踝钉……甚至在某些比较私密的部位上也钉了很多……
嗯，就是说，至少他的身份是比较好确认的。不说别的，穿孔师肯定对他印象深刻……
这具尸体的信息就这么多了。至于另外被烧焦的那一具，由于损毁程度太高，『附着思绪』也无法清晰还原出他被烧之前的模样，我没法得到另外的信息了。
15
我把我观察到的所有内容全部告诉了冷库里的另外三人。
他们立即行动起来，戴上手套，在那几桌碎尸里找出了有那些锁骨钉手指钉的碎块，拍好照之后把这些钉子、环扣全部取下来存到了密封袋里。
这是为了等下去找穿孔师确认死者身份。
至于那些有纹身图案的碎块，他们实在是找不出来。
我能看见的尸体影像都是经过了『附着思绪』的还原和清晰度处理的。而真实存在的那些碎尸，由于已经腐烂变形，再加上染料影响，已经难以辨认。
“对不起，线索还是太少了。”我觉得现在的结果与我的预想有差距。我原本以为我们能得到更多线索。
“没事！缺少信息也是一种信息！”讣言把手套摘下，“至少现在死因已经能确认了。你没有找到其余致死性外伤或者类似于溺亡痕迹这些，也就意味着，这三人全部死于kx85.4中毒。”
雅彻因合上便签本，“赫洛佐先生，麻烦查一下近期所有kx85.4的去向。”
就在此时，赫洛佐的手机响了起来。
怎么刚说到这就有人找过来了？
赫洛佐立即接通电话，听了一会之后就立马挂断。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朋友们。”他笑着告诉我们，“刚才派去高筒靴双子塔寻找13楼的那群『小白鼠』，现在全员失联。负责联系他们的人表示自己听见了嘈杂的海浪声和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