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这是干嘛?真的要在这里杀人?
『贾维尔』的眼神当中流露出了强烈得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绝望。而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黝帘就像是一位猎人看一只动物在陷阱里挣扎。
大概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贾维尔』猛地一下离开了座位,看上去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站在他旁边的那位『家庭教师』立即就把他摁回了座位上。这位外表相当优雅的女士的力量和反应速度简直堪比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
『家庭教师』从餐车底下拿出了一副手铐,把『贾维尔』强行固定在了椅子上。
“辛苦了!”黝帘十分礼貌地望着『家庭教师』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像看一个没生命的靶子一样注视着『贾维尔』,“这样,我保证前面九枪不把你打死,最后一枪再送你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痛苦过程最多两分钟,够仁义了吧?”
不!这属于是更残忍的程度了!
他大爷的这不就是故意延长时间折磨人吗?
围观者们更疯了。他们一边喊着“杀了他”之类的话一边跳舞,仿佛要在屠宰场欣赏屠夫下刀一样。不,他们其实也是屠宰场里的动物……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和挂钩上的『东西』是同一个物种。
“等一下,我不想死!”『贾维尔』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让我活着!我想办法还钱!”
“不,让你活着的话,你等下就会逃出柯莱帕拉区。”黝帘咧开嘴笑着,“哪怕你留在柯莱帕拉区,也会为了尽快凑齐这笔钱,四处敲诈勒索,杀更多的人。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觉得无论对于你们自己还是其他人来说,还是现在就死掉比较好!”
“我不逃!我不杀人!我不想死!”『贾维尔』拼命挣扎着想要挣开手铐,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听见围观者中有人大喊了一声“快开枪”,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家庭教师』把那位崩溃的赌徒连着椅子扶了起来,望着黝帘用手指划了下脖子示意他尽快动手。
“来,这是第一枪。”黝帘重新瞄准了对面那人,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我立即推开了挤在我前方的几位旁观者,以我自己也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了桌子的边缘,就差没跳到桌面上了。在完成了这个举动的一瞬间我扯着嗓子喊着:
“住手!”
好耶!他大爷的!热血上头了就是说!
虽然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很清楚我忍不了这种不人道的事情在我眼前发生!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概没人能料到现在这一幕。
黝帘没有开枪。他转过头来望着我,“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走到了『贾维尔』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你还差多少钱?”
『贾维尔』看起来有点一脸懵逼,“十……十五亿……”
“好!十五亿!很有精神!”我转过身来继续看着黝帘,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笔钱算我头上!接着来!那边那个代号叫黝帘的,我跟你赌!”
整个赌场都变得安静了。
这突兀的『安静』持续了两秒钟之后,黝帘十分响亮地拍起了手掌,动作浮夸得就像是早餐师傅在拉面。
其余围观者紧随其后,献上一片真诚的雷鸣般的掌声。他们起哄似的大喊着“卧槽!”“牛逼!”“不得了了!”之类的句子。
『贾维尔』神情担忧而且茫然地望着我说,“虽然不知道你是谁……谢谢!但你不用帮我!你会死的!没有人在赌场上能赢得过黝帘!”
“让开让开!赶紧腾个位置给我!”我扇了扇手,“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就是,所有人类都有输的时候。黝帘不是人吗?他是胜利女神吗?”
“还真不是人!”黝帘盘腿坐在座位上很嘚瑟地敲了个响指,“我是胜利男神!”
“……”好家伙,我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不过周围的旁观者倒是更加起劲地喊起了“黝帘必胜”之类的口号。我服了啊!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来看戏的还是他亲友团啊!
这个时候,『家庭教师』已经解开『贾维尔』的手铐把他从座位上拎起来了。而这位『贾维尔』仍然在真心实意地劝我,“你真的不用帮我!你会输光所有的钱!你真的会死的!”
“兄弟,别咒我!”我立即在这个终于空出来的座位上坐下,“没事!真没事!我已经想通了,我对于我的人生的清晰回忆加起来不超过三个小时,就当自己只活过仨小时吧,死了也无所谓,不如赌把大的!”
其实我在刚才听黝帘和『贾维尔』的对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开了。
我很清楚地认识到,不管我跟谁赌,赌多少,只要输了,我就逃不出这里。以前肯定也有很多人想尝试通过离开柯莱帕拉区躲避赌债,而这种尝试的结局一定是失败。在赌场工作的这些暴力分子,比如身边这位看起来好像家庭教师的女士,一定不会放任那些赌客逃跑——无论对方意愿如何,只要断定了已无能力偿还赌债,就一定会要死在这个地方。
在我眼前只有两种可能。运气好,那我无论发什么疯都是有意义的。运气不好,那我横竖怎么做都要没命。
呃……也许……我不一定非得跟『维登魔笛四幕剧赌场』死磕?也许……我其实可以尝试别的赚钱途径……也许我可以在走进那扇旋转玻璃门之前就动身离开柯莱帕拉区。
但我总觉得,命运里有些东西,非要推着我走到这个地方。有一些我无法形容的预兆或者说是灵感,引导着我一定要走到这个舞台上,要像神经病或者傻子一样出这个风头,要跟黝帘面对面,坐在赌桌的另一边。
『家庭教师』正在收拾桌面上的卡牌。在短暂的等待时刻,黝帘问我:
“『格茶卡猜牌』,以前玩过吗?”
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失忆了,哪怕以前玩过,现在也不记得!”
“麻烦罗钠姐给他介绍一下规则。”黝帘一边说一边玩着手里的一组红色的瑞士军刀。
好家伙,我终于知道这位『家庭教师』叫什么名字了……话说她的名字好正式,应该不是代号,是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