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钏雨的推理让我们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我思考了许久,觉得她说得没问题。
“如果只有四位数的话,那应该会轻松许多。”我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但也不一定是四个吧。”助手这时提出了疑问,“输到第五个数字时,第一个数字被移到屏幕外面也是很正常的事。”
“家用保险箱一般在4~6位数左右,就和银行卡密码差不多,多了万一忘记或记错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曹警官推了下眼镜分析道。
“试不试不就知道了吗?”
说再多也没用。我在易钏雨身旁紧挨着蹲下,分别按下了2、8、0、7。
“嘟——”
就在我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保险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果然是四位数,了不起啊易钏雨!”
“啊啊,没有啦……”
真的不禁夸,你看这个女人,脸又红了,诶,我为什么会说“又”?
“关义竹你看看你还没有人家易钏雨厉害,你这个侦探白当了。”
我们身后传来了爷叔调侃的声音。
“我马上让人来采集指纹。”
“那我去拿钥匙,尸体的裤袋里有一长串钥匙,我看到过其中有一把不太一样的钥匙。”助手也充满了干劲。
现场唯一一个现场勘察员捧着一个摆满试剂的透明盒子匆匆跑了过来,开始采集指纹。
“报告队长,发现了,数字2、3、5、8上有被害人的指纹。”
没过几分钟,四个数字就被原封不动地抓了出来。
“钥匙这边也应该是这把没错。”助手的手中多了一把长钥匙,“是在被害人身上的裤兜里发现的。”
“拿过来我试试。”
我接过钥匙,往门上的钥匙孔里一插,发现并没有问题,于是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尝试能不能往两边转动。
只听见“咔嚓”一声,我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密码一个个试过去了,希望这个箱子不要高科技到有“自动上锁”这个功能才好。
不过爷叔倒是看上去毫不担忧的样子。
“好极了,那么义竹,现在应该离破案不远了吧?”
我苦笑了一下。
“先打开保险箱再说吧,一共24种排列方式呢,手按都要按上一会,总不见得第一个2358就能——”
啪!
门开了。
……
我该是哭还是笑呢?
总之先懵在原地一会吧。
还有,膝盖好疼……叫保险箱太辱没你的“才华”了,你应该叫微波炉。
“存款看上去不少啊。”
保险箱内出现的东西并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正是一沓沓凌乱摆放好的百元大钞。
鲜红光亮的钞面上一尘不染,也没有皱褶或破损,看上去很新,像是刚从印钞厂里拿出来的那样。
我数了数,一共有捆好的二十沓,而看叠起来的厚度,应该是十张一份的规律,也就是说保险箱内现在是现金两万人民币。
“其实也不算多吧,二十八岁的职业作家,家里积蓄只有两万?”
爷叔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我拍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
“两万只是我们现在眼睛里看到的,死者真实的积蓄肯定远远不止这个数,而且,这里可不是两万块……”
我的视力非常好,再加上素来对案发现场敏感,我在稍许的观察后,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怎么了,难道不是一千块一沓吗?”易钏雨好奇地问。
我从中拿出了其中两沓钱,一张张数了起来。
“果然是少了!”我兴奋地睁大了双眼。
“不是十张一刀吗?”爷叔也很疑惑。
我把这两沓钱分别放在左右手,举起来摇了摇。
“我数得清清楚楚。”我先是把左手举到前面,“这沓没有问题,是十张”,随后,我又把右手举到了对称的位置,“可是这沓只有八张,足足少了两张!”
易钏雨皱了下眉头。
“少了两张用不到‘足足’吧。”
我用呆毛打了个“α”代表叉。
“我查过了,这沓八张的钱里中间缺了两个连续的编号,很明显有人从当中抽了两张出来,那这个人不是凶手还能有谁?”
“可箱子里有两万啊,抽个两百总觉得让人不伦不类的。”
“对,不伦不类,易钏雨你这个词用得好。其实这起案件不止这处,可以说是处处都不伦不类。明明是本不错的剧本,只是主演的演技实在是太烂了,搅拌机里的演技都比这好!”
我实在找不出别的比喻。
“回到这里的两万块钱。凶手原本可以犯罪得再‘完美’一点,可惜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一来反倒是暴露了杀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钱杀人。”
爷叔、助手还有易钏雨听到后都愣住了,纷纷对我干眨眼。
助手挠了挠头:“凶手杀人就为了两百块!”
“怎么可能只顺走两百块呢?这其实是凶手放下的一个烟雾弹而已。
“听我慢慢解释:正常人的思维是,因为两百块而杀人不至于,但反过来想,人已经杀了,无非是两种情况。
“第一种,没有拿钱,说明对钱不感兴趣。
“第二种,拿了钱,对钱感兴趣或者目的就是为了钱。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拿两百呢?很简单,凶手是想给我们造成第一种的现象来包装第二种的结果。
“这也恰恰说明了,凶手不但要钱,而且还要很多钱,只是意图不在这个保险箱里罢了。
“……”
“试问,当今社会,除了现金,还流行什么样的交易方式呢?”
——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了尸体。
◇
要问现代人最离不开什么?答案必定是智能手机。
当水、空气和食物不再是人类生存最基本的要素,几亿公里外星球撞击的消息也可以在几小时内传遍全球,时代是真的变了。
的确,就算是电话才刚被发明的那一年,谁又能想到在短短的一百五十年后,所有的通讯、书籍、报纸、游戏甚至是工作等等居然可以通通压缩在一块比吐司还薄的板砖上。
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们发出“噢,我的上帝!”这样惊讶无比的感叹表情。
而说到“万能”,智能手机普及的今天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跨时代意义,便是让人类的网络交易迈上了全新的台阶。
只需要划划手指,分分钟可以有几百万进进出出,不但方便,而且还安全……不过,“安全”是在机主活着的前提下,不然只有“方便”——给图谋不轨的人方便。
“死者的手机在哪?”
我晃了两下呆毛问。
“有。”
助手很快拿来了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着一部智能手机,手机似乎是已经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机身破旧、机角破损,而屏幕上的刮花即使没有在反光的地方也看得一清二楚。
“接下来就是试运气的时候了——死者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
我拿出手机,径直走到尸体旁蹲下。
“从房间内的摆设来看,是右撇子。”助手回答道。
“惯用手是右手啊……”
我小声念道,一边慢慢抬起尸体的右手,全神贯注地观察起了手指上的指纹。
现在我的任务是解锁手机。
很多人在手机上设置数字密码或图形密码的同时还会再设上一道指纹解锁,一般来说是惯用手的食指或大拇指。
只是,一来不能确定死者是不是上述中的“很多人”,二来我也寡闻于“死人手指与现代科技”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也只是抱着看的心态试试。
死者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但指纹的纹路在还并没有遭到损坏,至少在我的肉眼下还清晰可见。
希望可以一次成功吧。
我定下心,捏住尸体的右大拇指,往解锁键上按了下去——
随着手机一个不愉快的振动,第一次解锁失败了。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试着解锁以此来寻找灵感。
(会不会是方位问题?正常手握手机的姿势,大拇指会在机面上倾斜45°~90°左右,手指的接触面也是偏外斜面,我换个角度试试。)
我把自己的左大拇指悬空在解锁键上做参照,一边调整了尸体右大拇指的角度——
又是一个不愉快的振动,手机依旧黑屏如也。
这下我的神经有点被提起来了,额头上渗出了少许汗珠。
一般来说,五次试错会加密上锁,而我已经失去了两次机会。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就停手。)
可尽管如此,我并不打算在“右大拇指”上停手,打算继续尝试。
要问为什么我会这么执着?也许是对第六感的信任,也许是赌上金田一一他爷爷的名号,但最主要的……换个场景,谁站在盲盒机前都是这个心情啊!
对着一样东西死抽到底,屡败屡战,却还是会总抱着下一发能“奇迹发生”的错觉会再次控制不住地伸出手……
这,就是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会出现的“赌徒”;这,就是可能是玻璃柜上会映出你哭楚呜拉表情的根本原因。
没想到,普普通通探个案,居然玩出了抽盲盒的心情,还真是有点戏谑。
(我就不信了!这次要是再不成功……我就换根手指试试。)
我不死心,再一次捏住尸体的右大拇指重重按了下去。
——
没想到,这次“死马”这次真的成了“活马”——“奇迹发生”。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软件差点让我目不暇接,现代人手机里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啊!
不过还算顺利,没过几分钟,当我打开其中一个支付软件的时候,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女士们先生们,我,赫尔克里·关义竹很负责任地告诉各位,所有的麻烦事都解决了。哦,我亲爱的曹警官,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应该感谢你的老搭档的推理还没有退化。”
最后,借着的柳暗花明的心情,我模仿起波洛的样子打算来一场即兴表演,如果不是爷叔的眼神突然变得可怕了起来,我还打算再表演一会。
“啊啊啊啊,抓、抓住上面那笔三十一万转账的收款方就可以了,这个人就是凶手!”
我乖乖地递上了手机。
“嗯,好,小商!”爷叔转头叫住了助手。
“是!”
“马上去联系网银方面去调查这个昵称叫‘判晓须’的人,锁定目标后,立刻实施抓捕!”
曹警官威风凛凛地扶正警帽后,下达了搜捕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