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让人家久等也不好,先进去吧。”
我把不太情愿的她半推半带的让她跟我回去,知鸳鸳鼓着嘴,似乎还在为我不相信她的话而生气,可是当走到薛也面前的时候,她就充分地展现出了一个二十岁大人应有的社交技能。
不管她有多讨厌薛也,心里面有多怀疑薛也,当她面见薛也的时候却不露声色没有一丁点展露出会让人感到不悦的情绪。
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的和薛也质问吵架的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感觉知鸳鸳也知道我是这样想她的,向我飞来一个白眼。
薛也看着我们的互动不动声色,当然他主要的目光还是放在知鸳鸳身上,毕竟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好了,时间也没剩多少,也刚刚介绍过你们俩彼此认识了,先坐下来学习吧。”
知鸳鸳和我入座,和薛也一起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围绕着他们二人坐下的一瞬间,我的心脏忽然感受到一种被针尖刺中的锐痛,那阵痛来得怪异但也走得飞快,过了几秒之后就不痛了,仿佛刚才的痛觉只是一场错觉。
我的心脏一直很健康,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痛苦,更何况我也还没到患心脏病的年龄。
这,太奇怪了。
我偷眼观察他们,薛也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想法,我估计他就算身上感到痛楚也还是会摆出这张扑克脸,而鸳鸳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戴着完美的面无表情的面具叫人分不出好坏,更让人看不懂她现在面对薛也,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果然刚刚的痛只是我的错觉而已,怎么会是三个人同时坐下造成的呢?以前熬夜严重的时候心脏也有些疼过,虽然不像针尖刺痛的感觉。
我在心里嘲笑自己前几秒的想法。
没表露出自己的不适,我装作没事人一样把练习册作业本在桌子上摊开,薛也的东西早早在桌子上准备好了,鸳鸳的东西是最少的,毕竟她也只是旁听。
看她那目不转睛地盯着薛也的样子,我觉得要不是我知道她对薛也看法,恐怕会误以为这是一个痴情的女生在痴痴地看着暗恋对象。
为了转移她的视线,也为了别后面给惹起薛也怒火让我没人教功课,我把自己的高中语文书给了鸳鸳,
除了文言文课文不行,其他的课文能让她看一遍有个了解也好,何况我上面还做了很多笔记,应该没有太多难懂的。
鸳鸳似笑非笑的接过我手中的语文书,故作认真地看起来,但其实我看得出来她是用我的语文书来遮挡她偷看薛也的视线。
…………唉。
我本来是打算介绍一下他们认识做朋友的,但没想到鸳鸳对薛也居然莫名就这么警戒,那我也没办法了,没缘分的人怎么样都没缘分。
还是先做作业吧。
我先埋头苦做自己会做的,能解出思路的题目,然后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就会请教薛也,而薛也从来不吝啬于教我解题,每次说的思路都很清晰明了,让我马上能够理解并且融会贯通。
就这一点,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毕竟要是没有我麻烦他的话,恐怕他放学的晚上自己就能唰唰地做完所有作业了,如今要花时间在我这种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他的人身上,也没表现过一次不耐烦或者骂人的话。
仔细想想,平时在高中里玩的其他朋友,不说成绩没我好的,就是有成绩比我好的也根本没有那个劲愿意这么详细地教我,因为他会焦头烂额的复习,然后预习得焦头烂额,可以说海绵里挤出来的水都被他用尽了,完全没有空闲时间。
薛也这朋友,不管他交不交我这个朋友,我是愿意认当朋友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鸳鸳却这样说……
但即使薛也要耗费时间来教我,写他自己的作业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而且飞快,甚至不需要思考只是在写1+1=2的小儿题目,就算是人工智能解答也需要在良好的网络环境下才能智能解答,我有点怀疑他真的是普通学生吗?
在我才刚翻面写下一页练习册的时候,薛也已经换了一个科目的作业写了,我扭头看鸳鸳,她显然也有些震惊,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拿我的书遮掩的本意,瞪着那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薛也,然后用询问的视线问我。
我只能摇头。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根本不是高中生的水平。
有点犹豫,又有点好奇,想问问薛也他的经历,但想起他冷淡的性子,我觉得他不回答我的概率是50%,一半可能说一半不可能说的样子。
我还是埋头继续写作业,早点把学业任务完成早点轻松,而且也不能耽搁到天黑,还要送鸳鸳回去。
我们三人暂时保持着这样诡异又沉默的平衡。
直到柳青华的皮鞋摩擦地板发出嗒嗒的声音彻底打乱了我们这里的宁静,看来他接诊完病人想起我们,就过来看看。
我们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倚靠在门口的柳青华。
“这位是柳青华,你可以叫他柳大哥,他是这家诊所的主人。”我给鸳鸳介绍他,转而又向柳青华介绍,“柳大哥,这是我的朋友知鸳鸳,比你小一……一些。”应该说是小很多才对,差点说漏嘴。
知鸳鸳对着柳青华倒是没有像薛也那样产生强烈的敌视,反而脸上挂着得体的社交微笑,这温和的态度相差过大,让我有些怀疑鸳鸳是不是喜欢大叔类型的男人。
虽然柳青华还没三十,不过也快了。
柳青华很客气很温和的发挥了他的社交牛逼症,他一来就把我们这里之前那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对了,我给你们切点苹果过来,这么可爱的姑娘来了,你们这两个男的不识趣也不知道好好招待人家,还让她待在这么闷的氛围里。”
“苹果……还没吃完啊?”
薛也干脆扭头无声地抗拒着。
我的眼神灰掉了,想起了被苹果不停支配的这些天。
柳青华收治的那个病人送来的苹果似乎多到令人发愁的地步,柳青华已经分给了这周边的好多人,病人来全都给塞着吃,他坚持说不好把别人给的心意贱卖给水果摊贩,这也有道理,所以……
现在连我爸爸五米之外看见他,如果看到他手上提着苹果笑容灿烂地走过来,爸爸那需要撑着拐杖走路的双腿好像都能走得飞快。
刚开始吃是新鲜,如果天天吃那倒是折磨了。
“是啊,苹果。”他推推自己下滑的眼镜框,“再不吃就得烂了,就剩那么点赶紧给我全都解决掉。”
现在他和我对话已经不再客气了。虽然是叫大哥,却不是知心大哥的那种大哥,而是坑人没下限的那种。
“上个星期你也是这么说的,说就剩那么点。”
我弱弱地发起抗议。
“司辰啊…过来帮我切苹果,美女你就先坐着等等。”
“……”
他完全忽略我的话。
不过想想比起我们这里吃苹果吃到吐的人,鸳鸳应该对苹果还处在一种新鲜感的状态,为了赶紧解决掉那些剩下苹果,我并没有拒绝。
拍拍坐得有些发麻的背后,我敲了敲酸痛的脊椎。
反正写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会了。
我更好奇,他究竟要切多少个才得找我当帮手?
鸳鸳见我站起来要离开,她也想跟着站起来跟着我,可是却被柳青华伸手阻止。
“我这里可没有让客人劳动的待客之道,你先坐着,很快就来,难道说你害怕薛也他能干什么?”
“难道我不是客人吗?”
不自觉地吐槽着。
迎来的只是柳青华那狡猾奸诈的笑容。
“……”
我回头看着,觉得如果让鸳鸳和薛也共处,可能会吵架,但绝不会打架,不过可能吵架都吵不起来,薛也那样的人不会吵起来的。
“好了,鸳鸳,你等会,我切苹果很快回来。”
柳青华似乎特别中意那把水果刀,锋利透光,我每次看他使用着这把水果刀把苹果切出花来都觉得心惊胆战,只要一个不小心轻轻刮碰一下就见血的锋利,之前见过前台小姐削出了血淋淋的苹果根本驾驭不了这把刀,只能说柳青华他的刀工真的非常好。
苹果居然真的就只剩一点了,我来了动力三下五除二的切了两个苹果摆盘,剩下的几个苹果装袋可以给鸳鸳带回去吃。
我们端着果盘回去的时候没有听到任何搭话的声音,虽然他们相处一室,但看来还是谁都不搭理谁。
我把苹果放过鸳鸳面前,让她用叉子叉着吃,顺便把袋装苹果放到她身边,告诉她是柳青华给的让她带回去,鸳鸳拒绝了可是被柳青华的强硬态度弄得无可奈何,还是收下。
看着终于被解决完的苹果,我松了一口气。
“你先下去等我,我收拾一下作业,送你回去。”
我对鸳鸳说道,她乖巧地点头然后拎着苹果下去。
我则收拾四处铺散在桌面的属于我的练习册和文具放到环保袋里,“今天谢谢你了薛也,我先走了,明天见。”
我的脚刚刚踏出门外,薛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最好小心她,不要被她故意表现出来的表面骗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