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天,我心里有动力了,只要是补身体的吃的一律照单全收,加上还年轻,伤口恢复得快,已经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这段时间,有社会的爱心人士组织起来过来探望过我,班里的同学也听说了我的事,派了两个班长代表,都给我送了好多肉蛋奶。
故作微笑和感动的面容下,我的心里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被关心的暖意。
我每天、每天在想的都是那个凶手的下场。
做梦也很少再梦到妈妈,我只是梦到那个人被绳之于法,然后睡梦中嘴角总会控制不住地上扬,这是在守着我过夜的亲戚告诉我的。
在卫生间洗把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一丁点过去的影子。
我变了。
我的性格很偏激,曾经只是因为奶奶的死亡我就对眼前的父母不管不顾捂上耳朵闭上眼睛的陷入自闭,如今妈妈死了我却没有一丝一毫…那样表现,还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常和人交谈。
这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我很清楚。
我曾经很讨厌,恐惧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能力,但当我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在完全不弄脏我的手的情况下去报复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阵阵的快意,甚至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怪不得那个曾经拥有**的天才是那样的疯狂。
爸爸也从ICU脱离危险转出来了,只不过我去看了他几次,都还一直没醒。……醒来也只会面对永远失去妈妈的事实,我怕他面对不了。
“小辰,今天给你办理出院手续,你先去我家住着吧,还有你的衣服鞋子之类的先暂时穿我以前的,然后再慢慢买过吧。”
表哥手里提着装衣服的袋子,我接过。
身上穿着的这件病号服也够久了,是该换了。
“真的太麻烦你了,表哥。”
“唉,一家人说这种话干什么,别这么客气!你赶紧打起精神来,处理完你妈妈的后事,就抬起头擦干眼泪向前走,生活还要继续。”
陈永笨拙的安慰我。
我自从那天醒过来的时候大哭一场之后再也没哭过,再加上之后被亲戚看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微笑的场面,这的确不像是一个正常的青春期男生会有的反应。
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一个不幸的小男孩而已。
他们担心我,也无可厚非。
我把身上的病号服脱了换上表哥带来的衣服,走向他:“表哥,我可以见警察了吗?我一天都不想等了。”
陈永扭头看我,说道:“警察考虑到你的年龄,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心理创伤,想要先给你做一个心理治疗,免得他们询问的时候刺激到你更加影响你的心态,笔录不会那么快。”
“不,我不需要什么心理治疗!”光是让我养伤的这几天我就等得度如如年,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了,“我现在就要见警察,我不会有事的,不管他们怎么问我都没关系,我会提供有用的情报的!这件事情都上新闻被很多人关注,难道他们压力不大,不想尽早破案吗?”
表哥对于我忽然的激动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在我的再三恳求之下脸色有些松动,我决定加大力度让他下定决心。
“表哥,我妈死得无辜,难道你要让她死不瞑目就被火化帮她办后事吗?起码让我抓出凶手让她入土为安,我想让妈妈毫无牵挂地离开,这是我这个儿子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我恨不得飞奔到警察局,一小时都等不及了!求你了。”眼眶一紧,泪流了下来。
我作势要跪下来恳求他,他被我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扶我起来。
“小辰,你做什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行了吧!”
陈永心软了,本来他就觉得我年纪轻轻遇上丧母这种事情实在够可怜的,被我这样一说一做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他让我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稍等,然后他转身走出去打了个电话,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
仍然能看到每个人头上显示的年龄寿命,有些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还能活着好长时间,有些人看起来体魄健壮,却将要面临死亡。
生与死的含义,在我的心里逐渐模糊起来,它们似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毫无意义的数字,从今往后,我会更加冷眼看待寿命这样的在他人眼中感到恐惧,不愿多谈的东西。
万物都有生与死的期限,我不知道他们什么生,却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死,可是知道又怎么样,知道这件事情却只能看着重要的人离去自己什么都做不到,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你心臟上用刀刮了一片,除了不停地喊好痛,你却拿它没有办法一样。
陈永打了电话之后回来,他似乎在警局里有相熟的人告诉了我结果。
“他们不想刺激你,正式的笔录还是等你经过心理医生的评估之后再做,但是你可以透过我透露一点信息给他们。”
我点点头,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我懂他的意思,他来负责传话给那边的人。
反正我只是要那个人尽快被抓,正不正式的也无所谓。
“小辰,你,有怀疑的人吗?”
“有,那天,我和妈妈去商场买做蛋糕的材料,路上有个人说是新开的店赠送迷你打火机,妈妈说家里缺打火机就拿了。”
“一个打火机?”陈永觉得不可思议,“还是一个迷你打火机?”
我懂他的意思,我家的火灾来得这样迅猛而凶烈,引发的原因居然是一个小小的打火机,而且还不是一个正常尺寸的打火机。
“就是这个东西,那天我很注意着周围的一切,我把所有不安全的东西都排除了,可只有这个东西因为我拗不过妈妈,而且也想着一个像玩具一样的打火机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妈妈在点燃生日蛋糕的那一瞬间……爆炸就发生了。”我闭着眼,不愿意再回想这一刻,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陈永震惊得合不拢嘴,因为他被我的说法而感到惊讶,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火机肯定不会有隐患的,你是怀疑那个所谓的迷你打火机里面装着微型炸弹?”
迷你里还能加个微型,如果这是真的,那那个家伙真的是个误入歧途的人才。
我只是点头,告诉他:“是个男性,身高170至175左右,打扮挺时髦的像潮人店里那样的人,下巴蓄着一点小胡须,戴着帽子我不知道发型,大半张脸他都遮住了,脖子上戴着一个骷颅项链。”我只能把那天留意到的所有情况都说了。
也幸亏是那天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留意着周围的一切,不管人或物,不然的话走在街上我根本不会记下和我擦肩而过的人的面貌。
实际上,我心里另有想法,再怎么人才,那家伙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就像是浸淫在时尚圈混日子而不是学术圈的人,不是我有偏见,因为要说他是个隐藏的大佬那也不对,有这样的能力国家什么时候都欢迎这样的人才,甚至会高薪诚聘,为什么要待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发宣传赠品。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目前我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都还难以解释。
说不定那个男人像我一样也有特殊能力,我能看到所有人的寿命,甚至还能动一动嘴皮子就让他人活不到那个岁数然后剥夺他们的生命……
更何况,当初那个人是从笔记本里撕下一页给我写,笔记本,还有很多页来着。
说不定,我身边哪里都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人蛰伏在暗中。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如果这个人真的如你所说的话,爆炸起火绝对不会只有你们一家,看来我得尽快联系警察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才行。”
陈永在我面前踱步来踱步去,他想反驳我关于打火机的事情,但似乎想来想去也没有了办法,最后只能接受,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本来陷入沉思,想法越想越阴暗并且阴谋论,猛然被他打断,收回了思绪。
“表哥,你尽快联系他们,绝对不能,”我死死咬唇,甚至唇瓣溢出一些血珠然后吞咽下去,“绝对不能让他跑了!不然我妈妈…我…”我有好多事情想要问那个人。
陈永看着我像是气急攻心,说不定又要受刺激晕厥,赶忙扶着我拍着我的背顺气,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好好,表哥一定告诉他们,你放心,如果事情真是他做的那家伙是绝对跑不掉的!我们都要还小姨一个公道!”
“小辰,你先跟我回家吧,你先暂时住在我家,我妈她把家里的房收拾出来了,这些天你没个人照顾也不成,你先跟我回去,你先跟表哥回去安顿好了,然后表哥再和警局那边说事。”
现在以我这残破的身体,除了说说话似乎也做不成什么,既然表哥答应了我他一定会做到,而我也不担心警局那边会不相信我的说辞。
就算他们不相信,就算他们找不到证据,只要把那个人押在我的可见范围。
那人就只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