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的气氛。
在老师宣告完林茉菲的死亡和梁悠悠怎么忍都无法压低声音的啜泣声后，班上死寂一片。
善良的人脸上是沉重的神色在心里为林茉菲默哀，自私的人则为又有一个死去的同班同学感到害怕，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而比起之前还能事不关己谈天说地地笑着说这像什么动漫的剧情的人少了很多。
毕竟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谁也说不定后面还有没有五六七，又会降临到谁的头上。
我揉了揉紧锁的额头，怎么也无法放松，皱出了三道深深的沟壑细纹。
我以为自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但开始杀掉一个没有任何错误与仇恨，甚至还认识的完全无辜的同班同学比我所预想的心理冲击和影响还要大，虽然现在才说显得我假仁假义，但是杀了她真的有太重的负罪感。
这种负罪感等我把雷一杀了送下去陪她的话会消失吗？毕竟我在她死前有过承诺，但是那时我无法听到她的回答，昏暗的灯光也让我无法看清她的神情。
虽然即使没有我，林茉菲也只是再多活一天两天而已。
就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尽早结束这煎熬。
一下课，我就直奔雷一所在的班级，拦住他们班的人，把手上的纸条让他转交给雷一，之前的那几次见面让雷一对我没有任何好印象，倘若我直接叫他出来，他是不会理我的。
而雷一看完那张纸条后，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走出来到我的面前。
因为我在纸条上写了梁悠悠的名字。
只有名字，其他任何事情都没写，和自己有关系的人的事情自然会引人好奇。
他脸色不善，嘴巴撇得老高，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你又有什么事？赶紧说了走了，我都觉得神经病吧你，我以前和你在同一个班又不熟现在还老是和我搭腔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应该单刀直入主题的，可是我看着雷一这副平常的模样，话音一转，说道：“林茉菲死了。”虽然是我杀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告诉雷一究竟是为什么又图什么。
雷一的脸上短暂露出惊讶的神色，可是很快他又表现出面无表情的神情，连一丝伤心都没看到，只是短暂地为她的死讯而惊讶了一会儿，我甚至后来还能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他如释重负的心情。
我不明白，是小女孩都心思单纯吗？雷一这种人究竟有哪一方面值得林茉菲用命保护他？看样子他们后续已经没什么接触，一切都只是林茉菲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知道了，不过你要说的就这？你和林茉菲也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由你来和我说。”
雷一一副怀疑戒备的神色。
“因为……”我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我也不应该愤怒，但我还是趁他不备一把拽过他胸前的领带，看着他猝不及防的惊恐模样，我贴近他耳边，“因为你很快就要见到她了，本来应该活到84岁的雷一同学。”
“放开我！你发神经啊！”
雷一反应过来，面目狰狞用爆着青筋的手死死地抓住我的手然后挥开，然后他得到了重新呼吸的自由，看出来他很想挥拳头揍我，但一举起犹豫了刹那又放下。
我冷眼看着他的举动，心里默念拭目以待吧。
“呼，看在你是给我带她……消息的，虽然我觉得你很多管闲事，不过这次我就不揍你了，但是我警告你，”他做出了我之前的行动，揪住我的领口好像想报复回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其他人随时做好了吃瓜和上来拉架的准备。“再有这种跑来我面前说着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有梁悠悠的事情你如果说出去，我和我身后的雷家就会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你！”
他警告完之后就松开了我的领子，我一时着地不稳有些踉跄地后退，整了整被扯皱的领子，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将死之人的警告，没有意义。
人死了，活人的生活还要继续，虽然我也不知道同学和老师究竟还有没有心情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说什么，学什么。
我一直在关注着窗外走廊，一旦发生任何意外只要一吵闹起来我一定是第一个得知的，但连着两节课过去，都还平静得像是每一天的日常，我的内心开始不确定，该不会除了林茉菲还有人保着雷一？
心情逐渐烦躁，梁悠悠在课堂上的情绪断断续续地，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即使她本人没有要求休息，所有人受她情绪的感染也一片死寂，容纳着几十人的教室里没有一丁点儿的生气，老师也看不过去这可怜的失去朋友的女孩儿，在梁悠悠提出要在课堂上离开一会时欣然同意。
我的手中无意识地转着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五分钟直到一声极大的物品坠地声和一个女生几乎撕裂喉咙般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老师的带头下，全班人一个又一个跟着走出教室门，寻找着惨叫的来源，没有发现任何人，又回到了教室看着教学楼背面的窗，有好事的人开窗往下一看，要么震惊到失语，要么忽然开始捂着嘴巴跑开想要去呕吐，老师的神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双腿不停打颤。
我挤进窗户边往下看，一具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倒下的人体，地上还有一个很多保温杯和玻璃杯的碎片，和不停地惨叫，身上占满了人体上红与白的梁悠悠。
噩梦般的场景。
那场景，的确很容易让人生理不适。
梁悠悠的惨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甚至出动了校长等人，他们手忙脚乱的报警，叫救护车，封锁这一片区域，组织禁止学生靠近，禁止学生拍照等等。
好多人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唇色发白干呕声音此起彼伏，我看着窗外楼下景色，虽然确实很惨烈，但至今为止我已经看过了不少死状，该说是对于死亡惨状的接受度或者阈值提高了吗？
上课期间梁悠悠会去私会的只有雷一，那那个溅了她一身血和脑浆的人也只可能是雷一，他终于死了，后面的事情就更好办。
我专注地想着事情，忽然却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我，而且该说是凝视吗？已经到了我无法忽略的程度。
我回头一看，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投放到我身上的视线，班里的人狼藉一片，都还被那样冲击着久久无法回神这个时刻谁会有那样的闲心？虽然没发现是谁盯着我，但是我想应该是我在这样的场面下表现得太过淡定有些引人注意了。
忽然左肩被人拍了一下，我吓了一跳。
看到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的许旭闵。
他颤巍巍地给我比了个大拇指，“司辰你好厉害，居然面不改色的，我要不是消化太好，我非得把大前天的食物也一起吐出来，虽然我喜欢那些凶杀案和破案的侦探，但亲眼近距离看到人死了的样子还是有点……唔唔唔呕。”
我顺一下他的背，眼睛眨了眨。
我确实表现得太过平静引人注意了。
“我只是反射弧长了一些，刚刚没反应过来究竟看到了什么，现在才唔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