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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话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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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拉——”

耳畔隐约传来克莱奥的声音,这是在梦里吗?还是现实之中?萝拉只觉得那声音很遥远,却又很清晰,她想要张嘴回应,却怎么也发不出自己的声音。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似的睁不开,身体也变得很沉,就像绑了铅块似的,手脚都动弹不得,仿佛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正无可奈何地往水底沉下去。

是在做梦吗?可浑身上下的疼痛感又那么真实,就像刚刚受过酷刑又被盐水泼过似的。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萝拉皱了皱眉,记忆中的画面似乎清晰了一些,没错,从前的确有过这回事。那时她和克莱奥一起潜入毒蝎首领肯尼斯的秘密基地,成功盗取了对方引以为豪的一份毒药配方,进去还算顺利,然而在离开的时候,她们却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已经一只脚踏入陷阱的萝拉毫不犹豫地把配方扔给了克莱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逃了出去,而自己则沦为俘虏……

不,她没有责怪克莱奥的意思,那份配方对于毒蝎来说至关重要,只要得到了它就等于捏住了毒蝎的咽喉,这也是十字蔷薇在这场L城的统治权争夺战中翻盘的关键。在那种情况下,按照利益至上的原则,牺牲一个人保全另外一个是最明智的选择。

萝拉知道,克莱奥一定能顺利把配方带出去,而她从误入陷阱的那一刻起就必死无疑了。只要拿到配方,十字蔷薇就是胜券在握,一个俘虏的死活并不重要。而萝拉落到毒蝎手里,恐怕连投降的机会也没有。一来萝拉并不知道什么重要机密,而且就算把她知道的东西全吐出来也弥补不了丢失配方造成的损失。二来大局已定,毒蝎已然元气大伤,而这里面少不了萝拉的功劳,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萝拉这样想着,以为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一颗子弹,然而暴怒的肯尼斯并不想让她死得痛快,便把她关进了地牢。于是萝拉就在各种刑具的折磨下一遍又一遍地因剧痛而昏迷,再一遍又一遍地被冷水刺激得清醒过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然后,她隐约听到了克莱奥的声音……

“萝拉——!”

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克莱奥呢?听到这怀念的声音,萝拉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仿佛有泪水要夺眶而出,这可是脆弱的表现呢。萝拉咬了咬牙,想要把泪水咽回去,无论如何她也不想流露出脆弱的模样,她再也不想受人欺凌、任人宰割了,只有成为绝对的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萝拉从来都是极为要强的,哪怕遇到再强大的敌人,身体承受了再大的痛苦,她也能拼到最后一刻,绝不屈服。可是在克莱奥面前,不,只有在克莱奥面前,坚强的面具总是轻易瓦解,萝拉会不自觉地想要信任她、依靠她。只要想起克莱奥,萝拉便感到自己那颗坚硬的心也不自觉地柔软起来……

克莱奥是萝拉在十字蔷薇认识的唯一的朋友,不对,说是朋友,其实也就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吧,萝拉一直是这样以为的。自从两人约定成为朋友以来,克莱奥就时常陪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而作为回报,萝拉也自觉地处处维护她,甚至靠武力替她解决了不少麻烦。由再加上常常一起行动,两人的配合也算默契,还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双子杀手,这份友谊也变得愈加深厚,就连萝拉也渐渐习惯有这么一位同伴了……可这终究只是假象吧?在这弱肉强食的黑暗世界里,又怎么会有真正的朋友呢?即便没有萝拉,不对,应该说正因为没有了萝拉,克莱奥一枝独秀、出人头地的机会便来了,日后她一定能登上更高的位置吧。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她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吧?

“萝拉,你醒醒啊!”

克莱奥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记忆中那亚麻色长发少女的脸庞,还有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也渐渐浮现在眼前。克莱奥的目光总是那么清澈,那么纯净,和周围沉重的黑暗那么格格不入,就像能一直穿透人心深处,照亮每一个角落……或者说她本身就像光一样吧。对啊,萝拉忽然意识到,她不应该这么想,克莱奥和她不一样,和整个黑暗世界里的人都不一样,她是认真地把自己当做朋友的啊!如果自己不在了,克莱奥一定会伤心吧?以后谁能代替自己陪伴在她身边呢?也许整个十字蔷薇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够全心全意保护克莱奥的人了吧,萝拉忍不住担心起来,她不想抛下克莱奥孤独一人啊。不行,不甘心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还没能当上首领呢,还不想就这样放弃啊……

萝拉想要用力睁开眼睛,可是眼前只有一片朦胧的光圈,光圈里似乎装着克莱奥的影子,这是什么东西……对了,听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到过往回忆的全部片段在眼前滑过,尤其是最美好的记忆,说是像幻灯片还是走马灯什么的一样,也许就是现在这种情形吧。换作从前的萝拉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吧,在最后一刻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居然是克莱奥,而最眷恋的也是和克莱奥有关的回忆。可不管怎么说,能够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保护克莱奥,能让她安然无恙地脱身,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不对,遗憾还是有的,好想再见到克莱奥啊……

“萝拉,振作一点,是我……我来救你了啊!”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啊,想起来了,尽管有些沙哑,还带着哭腔,但确实是克莱奥的声音没错。萝拉感到有些头疼,仿佛更多的回忆正破壳而出。没错,那个时候克莱奥的确来了,克莱奥是来救她的,这简直不可思议!十字蔷薇是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力气营救一枚弃子的,虽说克拉伦斯大人确实比较好说话,可这种大事他也不会轻易答应的。尽管没能求得援兵,克莱奥还是单枪匹马地来了,一个人潜入了毒蝎的总部,套出地牢的位置,然后过五关斩六将地闯到了她的面前,这简直就是送死……当萝拉看到克莱奥的那一刻,她的确是又感动又生气,没错,光靠她们俩想逃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白搭上一条命呢?幸好最后克拉伦斯大人还是带来了救兵,千钧一发之际,两人总算逃出生天,萝拉至今都记得,那时的克莱奥紧紧拥抱着自己,泪流满面,还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萝拉!”

萝拉终于睁开了眼睛,克莱奥的脸庞的确就在她眼前,尽管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依旧如同月光一般清澈。萝拉看了看四周,屋里还很暗,只有门外的走廊亮着灯,不过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应该是接近清晨时分吧。萝拉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屋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此时她的手脚也渐渐恢复了知觉,不过难受的是刚才的头疼还没消失,仿佛一场噩梦留下的阴影。

“这是在哪……”萝拉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总算醒了,”克莱奥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她长出了一口气,“已经没事了,这里是医院,你只是吸进了一些**,休息一会就好了。”

“**?”萝拉揉了揉太阳穴,总算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错,她从美术馆逃出来之后就被博杜安暗算了,那家伙竟然在她的夜行衣上做了手脚。想到这里,萝拉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打斗时有些擦伤的地方也涂过药了,甚至连上次手掌心的划伤也被纱布裹了起来,应该是克莱奥做的吧,萝拉立即望向克莱奥,“那博杜安……”

“你放心,他还没来得及对你做什么呢,我和安托万警官是等在他的夜总会门口把你救出来的。”克莱奥立即解释道,然后又握紧了萝拉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过就凭他给你下药这点我也会替你报仇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黑天鹅付出代价!”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听到克莱奥这番话,萝拉有些感动,但脑袋里的思绪还是有些混乱,也许是**的副作用吧,“这么说……等等,你说你和警察一起救的我?”这时萝拉才发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那是剪着一头褐色短发的男子,尽管他没有穿警服,而是裹着一件略显不合身的棕色大衣,有些滑稽的感觉,但那不苟言笑的冷漠脸庞还是给人一种只有警察才有的威严感。像这样一本正经的警察会陪着克莱奥来救自己这个黑帮杀手吗?萝拉总感觉有些违和,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眼前的警察让她想起了当年的克拉伦斯,那位看似严厉实际上却把下属当作家人一样照顾的长官,不过哪怕单从外表来看,克拉伦斯也比他要和蔼可亲至少三倍以上吧。

“啊,没错,多亏了安托万警官帮忙呢,”说着克莱奥朝安托万露出一个微笑,“实在是多谢你了。”

“咳,我这个电灯泡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安托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神色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也不是特意帮你,只是放着不管的话,你恐怕真的要火烧斯旺酒店吧……”

“我说的当然是认真的,”看到安托万这副纠结的模样,克莱奥忍不住笑道,“如果萝拉有什么事,我保证会踏平黑天鹅的总部。”

“啊哈,所以也拜托你们照顾好克莱奥,”萝拉也适时附和道,“如果换作克莱奥出事,不止是黑天鹅,就算是毁灭整个P城我也不是办不到哦。”说着她朝克莱奥眨了眨眼,两人会心一笑。

“你们真是可怕……”安托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好吧,看来只能尽快解决眼下的事件,才能把你们两个潘多拉早日送走了……不对,说起来你们本来也和怪盗的事情无关吧?”

“现在有关了,”克莱奥不假思索地回答,“黑天鹅的人胆敢算计我的朋友,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而且,我也答应过索菲帮她抓住怪盗……”

“然后你就亲手把怪盗放走了?”安托万略带嘲讽地反问道。

“不,只是费尔南的事情……”克莱奥急忙解释道,“我想,他一定另有隐情……”

“就算有隐情也不是放走嫌疑人的理由吧,克莱奥警官?”安托万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每个人都有隐情,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想成为罪犯的,但这不是脱罪的借口。就说费尔南吧,把苦衷说出来不行吗?我们不仅是同事,也是朋友,虽说不能徇私枉法,但也一定有更好的方法帮助他吧,为什么非要走上这种不归路呢……”

“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萝拉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费尔南是谁?”

“费尔南是索菲的助手,也是警察,”克莱奥解释道,“而且昨晚我们发现,他就是最近活跃的怪盗本人……”

“这么说你们抓住真正的怪盗了?”萝拉不由得大吃一惊。

“差一点抓住了吧,”安托万冷冷地回答,“这不是被克莱奥小姐放走了吗?”

“可他不是把画还回来了吗?”克莱奥也反驳道,“如果是费尔南的话,他一定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也许事情结束之后他就会回来自首吧……”

“咦,真正的画也找到了?”萝拉瞪大了眼睛,毕竟昨晚她趁着混乱便逃出了美术馆,之后便一直在和警察兜圈子,然后被博杜安暗算,所以对于馆内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克莱奥言简意赅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萝拉总算明白了大概,她沉思道:“这么说来,是黑天鹅的人故意设计引出怪盗的咯?毕竟他们一早就知道画展是假的了……”

“你一直和黑天鹅的人待在一起,就没听到半点风声?”安托万怀疑地问道。

“他们对我防备得很,”萝拉撇了撇嘴,“直到今天也没让我跟那位首领见上面呢,昨晚的计划也是他们首领一力促成,我还说他们怎么那么容易糊弄,原来早就给我挖好了坑。克洛德居然也没提醒我,枉我以为他还算是个好人……不对,克洛德呢?他被抓了吗?”

“我倒是想抓住他,可惜还是让他给逃了!”一听到这位曾经的友人的名字,安托万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没见过比他更狡猾的混蛋了!”

“真的吗?”看着安托万气愤的表情,萝拉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被克莱奥“背叛”的自己,说起来除了弃暗投明还是弃明投暗的区别之外,他们的经历几乎惊人地相似,而且这点区别在“背叛”这层意义上等于没有区别,这样想着,萝拉不由得和安托万产生了几分同感,“话也别说得太满,我的意思是,和博杜安那种混蛋比起来,克洛德已经好太多了,至少他没有什么变态的爱好,听说在黑天鹅的人望也不错……”

“不过是他的演技罢了,”安托万摇了摇头,“那家伙从小就爱出风头,又能说会道,在哪里都能和人打成一片,所以当初没人相信他会背叛……不,我就是这样被他欺骗的……”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萝拉撇了撇嘴,说起来她和克洛德也不算熟识,自然不能确保他的人品如何,“不管怎么说,画找回来了,黑天鹅也没捞到好处,他们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为了以防万一,纪尧姆警长已经把《睡美人》锁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了,”安托万淡定地回答,“怪盗也就罢了,我想黑天鹅的人再怎么说也不敢硬闯警局吧。”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这幅画究竟有什么秘密……”克莱奥皱了皱眉,“黑天鹅的首领肯定是知道的,还有费尔南……说不定我们可以问问费尔南?”

“如果昨晚抓住他的话,今天肯定早就问出来了。”安托万冷冰冰地说道。

“安托万警官,”看到安托万屡屡提及昨晚的事情,克莱奥忍不住苦笑道,“我发誓,等我查清事情的真相,一定会帮你们把费尔南逮捕归案的,请你稍微给我一点时间行吗?”

“你就相信克莱奥吧,或者相信我也行。”萝拉补充道,“既然黑天鹅也算计了怪盗,我想他也会去找那位首领的麻烦,我先回他们总部探探情况,到时候再给你们递消息吧……”说着萝拉已经跳下了床,不过克莱奥张开双手立即拦住了她。

“不行,萝拉!”克莱奥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和黑天鹅的人已经撕破脸皮了,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没事的,克莱奥,我这不是没被他们暗算成功吗?”萝拉反驳道,“既然我还活着,他们就得有所顾忌,十字蔷薇不会吃下这个暗亏的……”

“可还是很危险啊,”克莱奥摇了摇头,“你不能去,且不说那个博杜安对你心怀不轨,他们黑天鹅的首领有多阴险你也是知道的,你斗不过他们的……”

“你怎么知道我斗不过他们?”萝拉忽然反问道,石榴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冽,“克莱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知道你擅于智谋,可难道你认为我的能力永远都在你之下吗?”

“欸?不,不是这样的……”克莱奥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急忙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妨碍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可没有输给你!”说着萝拉便推开克莱奥的手径直朝房门走去,而克莱奥依旧愣在原地,当然,冷眼旁观的安托万也没有阻拦,于是萝拉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外了。

“萝拉……”等克莱奥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外自然早就没有人了,她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萝拉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刚才说的那些话并非故意针对她,多半只是为了让她没有借口继续阻拦罢了。不过克莱奥也明白,萝拉一向是最要强的,她把输赢看得很重要,但再重要也比不过她们的友情。

“原来再好的朋友也有起内讧的时候啊,”安托万在一旁感叹道,“还是说,你们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固呢?”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克莱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和萝拉的确也有争执,只是最后多半是萝拉向她妥协,看来以后应该多照顾一下萝拉的心情吧,克莱奥暗自反省道。

“开个玩笑嘛,”尽管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安托万脸上却是一副沉思的表情,“谁都有争强好胜之心,朋友也可能是竞争对手嘛,只要不变成敌人就什么都好说……”他说的显然是克洛德,据说两人在警校的时候也是名列前茅,能力不相上下,应该也经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吧,就像她和萝拉这对双子杀手一样,不过此时克莱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我们也该回警局了吧,也不知道索菲现在怎么样了……”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P城最高警察署刑事科的办公室里简直一片愁云惨淡,且不说纪尧姆失去了圣诞老人般的和蔼笑容,就连平时爱说爱笑的杰德也板着脸,不过处于事件中心的索菲看起来倒是还算平静,只有微微泛红的眼圈能看出她哭过。

“我没事,克莱奥,”索菲淡淡地说道,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我可是警察,哪能为了一点儿女私情就哭哭啼啼的呢……”说着她摇了摇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小说里的女侦探那么少了,因为一旦给她们加感情戏就会变成这样……不,我要让那些男人看着,我不会被这种事情打倒的。”

“好了,索菲,这也不是你的错……”克莱奥安慰道,“再说费尔南他……也未必是坏人……”

“哼,他的确不是坏人,现在报纸上都说他英雄救美,有情有义,合着我们警察倒成了坏人……”杰德忍不住抱怨道,“明明是他欺骗我们在先,要不是纪尧姆警长揭穿了他的假面具,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不,我也是前不久才注意到仓库里的烟雾弹少了许多,这才怀疑到内鬼上的,”纪尧姆叹气道,“我要是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画能找回来也算是意外之喜,”安托万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黑天鹅那边也需要防备,他们这些魔鬼,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放心吧,我们办公室的保险柜可比银行的金库还要安全,而且,在座的各位之中也不会出现第二个犹大了是吧?”说着纪尧姆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依次扫过,最后落在了克莱奥身上,既像是认真的怀疑,又像是在开玩笑。

“纪尧姆警长,”克莱奥的表情依旧淡然,“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费尔南的呢?”

“这个嘛,我不是说了吗?每次怪盗用的烟雾弹就让我很怀疑,虽说烟雾弹的成分都是差不多的,但我还是觉得很熟悉,所以干脆检查了仓库,结果发现数目果然不对……”

“可是费尔南只是索菲的助手,刑事科的工作一般也用不上烟雾弹,他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入仓库吧?”克莱奥追问道。

“他当然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纪尧姆耐心地解释道,“克莱奥小姐,我的意思是,只要费尔南从索菲那里偷到钥匙,他就可以趁着没人的时候潜入仓库,偷走那些烟雾弹,仓库的监控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的,这一点只有我们内部人员知道。对了,怪盗来偷画那天晚上的计划也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既然计划败露,那就肯定有人泄密,您说是吧?”

“我也怀疑是内部有人泄密,只是我很好奇,您是怎么把目标锁定在费尔南身上的?”克莱奥继续问道。

“这也没办法啊,”纪尧姆无奈地摊手道,“像索菲、安托万他们都是从毕业开始就在P城工作的,所有履历都清清白白,只有费尔南在学历上有点问题,他不是从P城的警校毕业的,而是从外地选调过来的,所以只有他的履历能做手脚不是吗?”

“是嘛……”听纪尧姆这么一说,克莱奥忽然就想起了林奈。林奈是萝拉安插在她身边的卧底,他的履历自然也是做了手脚的,而且做得格外拙劣,几乎是破绽百出,所以从一开始林奈的身份就没能骗过任何人,不过幸好事情说开了,特别调查组的大家也都接纳了他。不过克莱奥忽然有些担心,林奈终究没有合法的警察身份,万一哪天被人抓住了把柄呢?

“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伊桑忽然插嘴道,“费尔南确实不是P城人,听说他是在H国出生的,刚来的时候,他说法语还带口音呢。”

“这就对了,据说怪盗文森特也是H国人,他的名字也是按荷兰语发音拼的。”索菲在一旁补充道,“还有昨晚也是费尔南主动要求扮作玩偶的,应该是为了方便换装吧。”

“那么上一次偷画的人也是费尔南咯?”杰德忽然疑惑地问道,“可他明明和我们一起去追怪盗了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忘了,他还有个帮凶呢,那个叫加斯东的人我们也还没抓到呢。”纪尧姆提醒道。

“啊,没错,所以那个黑衣人应该是他的同伙假扮的对吧。”杰德这才恍然大悟,“他只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费尔南去追他呢也是为了掩护他逃跑,我说的没错吧?”

“偷画那天晚上,费尔南一直和雨果先生在一起,所以也很方便拿到钥匙,恐怕一早就趁人不注意把画给取出来了。”索菲默默地补充道,也许事后复盘会使人的思路愈加清晰,当时的谜题此刻似乎便迎刃而解了,“我记得他回来的时候说是警棍弄丢了,我想当时画应该就藏在警棍里面吧。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且不说那天晚上的事,昨晚的计划费尔南也是知道的吧,我们本来只是为了针对黑天鹅而设下的陷阱,并没有需要真正的怪盗出场的计划,他为什么要带着真正的《睡美人》出现呢?”克莱奥问道。

“那就是黑天鹅的计划了吧,”安托万冷漠地回答,“他们显然知道费尔南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只要抓住索菲就能威胁他交出真画,至于费尔南刚好就把真画带来了,可能也是为了防备黑天鹅,又或者他本来就计划当晚把画还回来……”

“这么说他还是为了索菲……”

“不,才不是为了我!”索菲忍不住激动地反驳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他只不过是在利用我……成为我的助手也好,恋爱也好,都是在骗取我的信任……我还说明明有晋升的机会他也不肯调走,果然,他留在我身边就是别有用心……”

“索菲,可是昨晚他确实救了你啊……”克莱奥也继续劝说道,其实她对费尔南的异样早就有所察觉,然而那位青年清澈而略带忧郁的眼眸会让她想起林奈,想起普林尼,也想起曾经在黑暗世界里待了十数年的自己,见多了背负着各种各样不幸的人们,克莱奥还是倾向于相信他是有苦衷的,“如果他只想保住画,或者继续隐藏身份,他也可以袖手旁观不是吗?”

“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索菲立即反驳道,“现在他已经是P城人人称赞的大英雄了,就因为表演了一幕英雄救美,不是吗?”

“画痴怪盗为什么要在意这种名声呢?这和他之前的作风也不一样吧?”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尽快逮捕费尔南,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再纠结了。”纪尧姆富有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说着他深深地看了索菲一眼,“我早就说过,办公室恋情会影响工作的,虽然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抱歉,警长,这是我的责任,我一定深刻检讨……”索菲默默地低下头去,克莱奥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吧,”安托万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之前警方一直没能抓住怪盗就是因为没能揭开他的面具,这次既然已经确定怪盗的身份了,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抓住他。”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纪尧姆点了点头,然后又忽然问道,“安托万,听说你昨晚和克莱奥小姐一起去黑天鹅的夜总会了?”

“欸?真的吗?”杰德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她立即露出好奇的眼神。

“不,警长,我们只是为了工作。”安托万看了克莱奥一眼,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昨晚不是还出现了一个女怪盗吗?我们昨晚刚好看到她和黑天鹅的人会合,所以就跟踪了他们一路,因为他们起了内讧,所以我们顺便救了那个女怪盗,是这样吧,克莱奥小姐?”

“啊,没错……”克莱奥急忙点头,这是两人在路上编出来的说辞,毕竟一个费尔南已经搅得天翻地覆了,萝拉的身份还是继续隐瞒比较好。

“哦,那你们怎么没带她回警局?难道说让她跑了?”纪尧姆挑了挑眉。

“确实是这样,”安托万一脸坦诚地回答道,“她一开始被黑天鹅的人下了**,出于人道主义,我们马上把她送到了医院,结果她一醒来就逃跑了……咳,说起来还是克莱奥小姐太善良了,可不能因为嫌疑人是女性就放松警惕啊……”

“抱歉,确实是我的错。”尽管知道安托万只是故意调侃自己,克莱奥还是默默附和道,毕竟现在不让纪尧姆起疑心才是最要紧的。

“好吧,反正那女人多半也是黑天鹅的人,要不然就是和黑天鹅有关系。总之等我们抓住费尔南,一切应该就能水落石出了。”纪尧姆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不过黑天鹅那边也可能有动作,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明白吗?”

“明白,警长!”众人立即应和。

“说起来我们的保险柜还算坚固,但门锁好像已经旧了,”纪尧姆一边说着一边转了转门把手,“我去后勤部看看有没有人能帮我们换一把锁吧……”

纪尧姆前脚刚走,后脚办公室里的电话忽然就响了起来,由于一般很少有人把电话打到刑事科的办公室里来,而且就算打来也多半是找纪尧姆,所以杰德接起电话便习惯性地说道:“您好,我们纪尧姆警长不在,请问您找……欸?您是……维罗妮卡小姐?!”

“什么?”听到杰德夸张的语气,伊桑也惊讶地张大了嘴,“是那位……被誉为当代马普尔的……名侦探维罗妮卡小姐吗?”

“可她上次不是拒绝和你们见面吗?”安托万疑惑地问道。

“索菲警官,维罗妮卡小姐说……关于怪盗文森特的案子,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希望你立刻去她家一趟。”杰德放下电话望向索菲,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她说已经看过新闻了,但是,她认为怪盗文森特不是……费尔南……”

“什么?”索菲有些诧异,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费尔南已经亲口承认了,而且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他就是怪盗没错。”

“索菲,我们还是听听维罗妮卡小姐怎么说吧。”克莱奥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现在我们看到的怪盗是费尔南,不代表七年前那位也是他啊,也许这背后有什么渊源呢……”

“说的是啊,”伊桑忽然说道,“费尔南今年也才二十五岁,七年前他才刚刚成年呢,除非他是天才,否则警察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被一个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吧。”

“我也觉得七年前的事情不是费尔南做的。”安托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索菲,你就和克莱奥一起去一趟吧,难得维罗妮卡小姐愿意主动帮忙,我们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

“好吧,那我和克莱奥先去了,如果费尔南有消息也记得及时通知我。”索菲总算答应了,说起来这个突如其来的线索让她不禁生出一丝期待,可是有什么好期待的呢?费尔南的罪行终究是洗不清了,犯罪就是犯罪,无论有再多的苦衷也于事无补。

“放心吧,如果抓住费尔南,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他向你赔罪。”杰德忍不住脱口而出,看到索菲黯淡的表情后她又急忙捂住了嘴巴,“不不不,我知道就算抓住他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的确没什么好高兴的,索菲心想,曾经的恋人居然沦为了罪犯,这对于身为警察的她来说简直是最大的诅咒,就像晴天霹雳,仿佛一道闪电从她心上划过,也许会留下永久的伤痕吧。似曾相识的风景从车窗外划过,只是少了费尔南,这次就只有索菲自己开车了,一路上克莱奥也没有说话,两人很快就到了维罗妮卡位于郊区的住处,这次莫里安太太十分热情地站在门口迎接,迫不及待地将她们请了进去,看来这位女管家和性格孤僻的主人不同,她还是更期待有客人来访的。

“维罗妮卡小姐,听说您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克莱奥开门见山地问道,此时她和索菲坐在沙发的一侧,维罗妮卡坐在另一侧,中间的茶几已经摆了红茶和甜点,不过似乎没人有心思吃点心。

“没错,我就不兜圈子了,”维罗妮卡爽快地点了点头,今天她依旧穿着黑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有点像修女,“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追查怪盗文森特,但我很清楚,现在你们要抓的这个人不是七年前的怪盗,绝对不是!”

“可是您分明就已经看出来了吧?”索菲忍不住反问道,“上次您见到费尔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是怪盗了对吗?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们?”

“我要解释的就是这个,”面对索菲的质问,维罗妮卡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没错,我知道真正的怪盗文森特是谁,因为我见过他本人,所以,那孩子确实长得很像他,他们应该是兄弟吧,但我知道那孩子只是在假扮他,模仿他,他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怪盗文森特……”

“等一下,您的意思是,怪盗文森特有个孪生兄弟?”克莱奥问道。

“不是孪生,是相差了整整十岁,”维罗妮卡的脸上渐渐浮起怀念的神情,“我当然知道,因为,怪盗文森特就是我的助手雷蒙啊……”

“什么?!”这下克莱奥和索菲都忍不住惊叫起来,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怪盗,真实身份竟然是名侦探的助手,怪不得警方一直没能抓住怪盗,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实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克莱奥问道。

“说来惭愧,事实上,我也是在雷蒙遭遇不幸之后……才知道的。”维罗妮卡的声音变得苦涩起来,仿佛被火灼伤过一般,又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我和雷蒙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们就在交往了,雷蒙出生在H国的一个富商家庭,只是后来家里人惹上了官司,结果公司破产,从此一蹶不振,还留下一堆烂摊子,当时雷蒙也回家帮忙了,直到三年后我们才在P城再见面。对了,那时候我出于兴趣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因为我和雷蒙在大学里都是推理研究会的成员嘛,然后雷蒙又还没找到工作,所以就干脆给我当助手了。

说来也是幸运,我的侦探事业居然做得风生水起,还一不小心成了名人,不过其实这里面有一半多是雷蒙的功劳。你们也知道,我就是那种只会动动脑子的千金小姐,搜集证据也好,追捕凶犯也好,全都是雷蒙在做,如果没有雷蒙,恐怕我就是个安乐椅侦探吧,不对,没人帮我整理线索的话,我连推理都做不到呢。

说到哪了?没错,怪盗出现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雷蒙说是家里又遇到了麻烦,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有时候会消失大半天不见人影。当时我也没在意,而且刚好又接到了来自D国一位亲王的委托……啊,抱歉,关于这件事我还得保密,这年头王室丑闻也不少见,你们能明白吧。总之并不是多麻烦的案子,只是对方身份尊贵,又这么认真地邀请我过去,我也不好不答应。因为雷蒙在忙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所以差不多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怪盗文森特的案子。

接到警方的委托之后,我和雷蒙很快就开始调查了。啊,没错,调查的事情多半是雷蒙在做,而且之前有过差一点抓住怪盗的经历,所以我当时也产生了怀疑,只是,我不明白雷蒙这么做的动机。我知道雷蒙喜欢画画,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的话,也许他会成为画家吧,可是偷那些画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偷完还要还回来,难道就只是为了享受当怪盗的乐趣吗?

虽然我知道这世上也有很多愉悦犯,可我知道雷蒙不是这样,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所以那天,我猜到他要去还画,然后我悄悄跟在他后面,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出了差错,雷蒙他……拼命把画从火海里扔了出来,让我接住,他自己却……”说着维罗妮卡忍不住哽咽起来,仿佛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也许是这些年来沉重的悲伤吧。

“维罗妮卡小姐,事情都过去了,请您节哀……”索菲有些犹豫地问道,“不过,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确定……当时死在火灾中的是雷蒙先生本人吗?”

“我当然确定,”维罗妮卡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就算是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我也能认出来,而且说是面目全非,其实脸部轮廓还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那当然是雷蒙没错……警察说是怪盗先进了那间屋子,然后雷蒙追了进去,事实上一开始出现的黑衣怪盗只是雷蒙用人偶做的障眼法,说是怪盗跑进了屋子,其实目击者也只是听到雷蒙在这么喊而已。所以,在警方看来是怪盗消失了,雷蒙死在了火海里,事实上是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怪盗文森特当然会销声匿迹,因为他已经不在了啊……”

“这么说来,怪盗文森特确实早在七年前就意外身亡了,那么他偷的画呢?您知道那些画在哪里吗?”克莱奥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那些画在哪里,雷蒙的死给了我很大的打击,因为我几乎是亲眼看着他死的……”说着维罗妮卡又哽咽了起来,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事后我只找到了一本雷蒙的笔记,上面写了关于他们家族的一些事情,这时我才知道那些画是他父亲曾经的遗物,因为公司破产才被拍卖,最后又被这些美术馆收购了。雷蒙好像想要集齐这些画作,不,准确来说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他才把不需要的画又还了回去……对了,我可以给你们看看。”说着维罗妮卡站起身来,走向壁炉旁的一个小书柜,从中抽出一个棕色的笔记本,然后转身递给了索菲。

“啊,谢谢……”索菲接过笔记本,认真翻看起来,“啊,这位雷蒙先生的家族集团是菲利普集团,我好像听说过,那是个大企业呢,突然破产也很让人意外啊……欸?这、这些都是真的吗?居然……”

“怎么了,索菲?”克莱奥疑惑地凑近问道。

“H国的警察也太过分了,这根本就是帮着他们的竞争对手故意打压雷蒙先生一家嘛!”索菲义愤填膺地说道,“就算一开始菲利普集团确实用了不合格的零件,可这样的惩罚也太过分了,不对,这根本就是阴谋,我看他们就是串通好的!”

“可以这么说吧,其实雷蒙一直在调查H国警方与另一家集团勾结的证据,而且也收集到了不少证据,已经足以起诉了。所以事后我也联系过雷蒙的家人,不过他们不愿再惹祸上身了,而我……也没有立场帮雷蒙做这些事……”说着维罗妮卡垂下眼眸,露出几分懊悔的神色,也许她在后悔没有早点和雷蒙结婚吧。不过这种复杂的感情问题,克莱奥也不敢多问,她看向笔记里列出了画作清单的那一页,上面的名字果然和怪盗文森特偷过的画作一一对应,不过每个名字后面都打着勾或叉,而打勾的画作确实是怪盗文森特至今尚未归还的画作,后面还有四个名字是空白的,其中一个就是《睡美人》。

“这么说来,费尔南是在继续完成哥哥的遗愿?”克莱奥问道。

“我想应该是吧,”维罗妮卡点了点头,“我听雷蒙说起过,费尔南是他最小的弟弟,和他一样从小就喜欢绘画,也许他也知道这些画里藏着怎样的秘密吧。还有报纸上提到的那个叫加斯东的员工,我也听说过,好像是费尔南小时候的玩伴。”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帮凶的说法就合理了,克莱奥继续问道,“那您对这里面的秘密就一无所知吗?”

“很遗憾,我确实不知道,”维罗妮卡坦诚地摇了摇头,“不过,既然能吸引黑天鹅的人,我想如果不是什么政治上的机密,就是宝藏了吧……”

“宝藏?”乍然听到这个词语,克莱奥微微惊讶。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据说雷蒙他们家族之所以发迹,最开始就是因为他们找到了宝藏,据说这个宝藏埋在F国的一个小岛上,叫什么岛来着……”

“是库克岛吧,我好像也听说过那里埋着宝藏的传闻。”克莱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假如秘密的确是宝藏的话,那么那些画里说不定藏着藏宝图,所以怪盗并不是想要偷画,而是需要集齐藏宝图,而且雷蒙的父亲曾收藏过的画总共有十几幅,说不定只有四到五幅画里有藏宝图的线索,这也就能解释怪盗为什么要把画还回来了。至于那些没还回来的画,应该就是刚好藏着线索的画,可是那些画现在在哪里呢?而费尔南又是否解开了画作里的秘密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呢?”索菲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就算是宝藏,为了这点不义之财,充当盗贼,玩弄警方,不顾人命,这样做值得吗?”

“索菲,你现在也明白费尔南的苦衷了,他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克莱奥忍不住劝慰道,然而索菲却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我不明白!我知道,在很多人心里怪盗都是侠客,是英雄,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世界上最著名的怪盗就出自我们P城呢?可是在我心里,他们就是一群目无法纪、哗众取宠的疯子!法律是很严肃的,警察的工作也不是闹着玩的,犯错的人就该受到惩罚,这难道不是人人都应该知道的真理吗?”

“索菲,我的意思是,费尔南的心地并不坏。”克莱奥努力斟酌了一下语句,说起来她也不是刻意要替费尔南辩解,她只是不想看到这对恋人因为这些复杂的恩怨而错过彼此的真心,“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这和他是怪盗没有任何关系……”

“克莱奥,你不用再说了,”索菲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和费尔南已经不可能了,就因为他是怪盗……你不知道,我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从前也在最高警察署的刑事科工作,十几年来工作勤勤恳恳,从来没有什么差错,可就因为没能抓住怪盗文森特,这件事成了警方的耻辱,我父亲也受了处分。那天他心情很糟,结果就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抱歉,我确实不知道……没能顾及你的心情,实在是对不起……”听到这番话,克莱奥先是震惊,然后急忙道歉。原以为怪盗事件怎么也闹不出人命,没想到其中还牵扯到了索菲父亲的死,怪不得索菲对于抓住怪盗文森特如此执着,可是既然如此,她和费尔南的确再无可能了,虽然严格来说,这事也不全怪费尔南或者他的哥哥,但事关亲人的死,没人能不心怀芥蒂吧,克莱奥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维罗妮卡也站起身来,认真朝索菲鞠了一躬,“说起来也是雷蒙给警方添麻烦了,还让你们凭空背了黑锅,虽然已经无济于事了,但我还是想代他向你们道一声歉,实在是对不起……”

“啊不,维罗妮卡小姐,还有克莱奥,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索菲急忙解释,“其实我也能理解雷蒙先生的苦衷,包括费尔南,只是……”说着索菲叹了口气,“有时候明明大家都是好心,还是会发生不幸的事情对吧?那我究竟该怪罪谁呢?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呢?”

“索菲小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维罗妮卡露出一个苦笑,她用断断续续的口吻说道,“当我第一次发现雷蒙瞒着我当怪盗的时候,我也觉得被背叛了啊。可是,那天我跟踪他的时候,明明我已经露出破绽了,他却完全没有戳穿我。还有着火的那间屋子,那天原本我也要跟进去的,也是他故意把我堵在了门口,他一定是事先就察觉到有危险了……一想到这些我就对他恨不起来,没办法,可能像我这种人比较容易心软吧。而且让你们见笑了,失去了雷蒙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一个人简直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也不再当侦探了,就这样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活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可要是雷蒙还活着的话,侦探和怪盗,也是不可能的对吧……”

“是这样吗……”话题变得沉重起来,克莱奥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要说不可能的话,警察和黑帮杀手之间更加不可能做朋友吧,这么想来,她和萝拉简直是奇迹吧。

“克莱奥不是这样吧,”这时索菲忽然说道,她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克莱奥,仿佛要寻求什么答案似的,“克莱奥,你和你那位来自黑帮的朋友……听说是你背叛了她对吧,为什么,你们还能彼此信任呢?”

“欸?这位小姐不是警察吗?”听到索菲的问题,维罗妮卡先吃了一惊,她重新打量了克莱奥一番,“为什么……会有来自黑帮的朋友?”

“事情是这样的……”克莱奥简要说明了自己从小加入黑帮之后又回归警察的经历,“所以说,我和萝拉很早就是朋友了,关于我们的身世都是后来才知道的,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对吧?至少我是这样想的,只要曾经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不管我们面前有什么样的阻碍,我都不会忘记我们的情谊……”

没错,父辈的恩怨终究只是父辈的事情,绝非她们两人的过错。她和萝拉从一开始就是朋友,哪怕她离开黑帮,成为警察,也不会因此而抛弃朋友,克莱奥这样想着,心情忽然便明朗了起来。对呀,她和萝拉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是因为灵魂的相互吸引,没有任何伪装欺瞒的因素。她和萝拉本质上是同一种人,尽管身处浑浊的黑暗,内心深处却渴望着正义,所以无论站在怎样的立场上,她们最终还是能达成一致,这才是问题的本质吧。

“真是……不可思议的经历呢!”维罗妮卡忍不住感叹道,然后又露出了一个微笑,“真是羡慕你们呢,如果问题能这么轻松地解决就好了。啊,说起来侦探和怪盗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们P城还被称为怪盗之城呢,那位闻名世界的怪盗本身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侦探对吧?”

“您说得不错,虽然很多作品里怪盗都被描述为侦探的天敌,但在人们心目中,怪盗还是更常作为正面形象出现。”克莱奥附和道,“就像雷蒙先生所做的事情,偷画不过是为了找出画里藏着的线索,而且如果真的有秘密宝藏的话,那也是他们家族的东西,不应该连同画作一起被拍卖,雷蒙先生想要取回属于家族的东西,也算是情有可原……”

“我明白的,虽说怪盗的行为本身是违法的,可是确实没给社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当做表演来看还挺有意思的,所以那些报纸才对怪盗如此吹捧,因为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法不责众嘛……”说着索菲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是警察,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维护法律秩序,也许我天生就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吧,就像父亲一样……”

“也许你应该和费尔南见一面,好好谈一谈,我想他会向你坦白一切的。”克莱奥提议道,“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我只是觉得,如果什么都不解释清楚的话,就这样绝交,还是会留下遗憾的吧。”

“我赞成克莱奥小姐的意见,”维罗妮卡也附和道,“如果什么都来不及说的话,的确是……太遗憾了……”

“费尔南会愿意见我吗?”索菲喃喃自语道,“不过,他现在还在被全城通缉呢,恐怕忙着逃跑吧,他会躲在哪儿呢?”

“不是说他和黑天鹅扯上了关系吗?他会不会躲在黑天鹅的地盘上呢?”维罗妮卡问道,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起来,我也怀疑当年的事和黑天鹅有关,因为我还在雷蒙的遗物里面发现了这个……”说着维罗妮卡将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片金灿灿的类似于书签的东西,但事实上可能是一枚坏了的胸针,形状显然是一只天鹅。

“这是……黑天鹅的标志吗?”索菲立即睁大了眼睛,“看起来……莫非是纯金的……”

“确实是纯金的,”维罗妮卡点了点头,“我暗中找人调查过,这个标志确实代表黑天鹅,而且这枚胸针,好像是黑天鹅首领的东西……”

“欸?这是真的吗?”索菲忍不住惊叫道,“如果是象征首领身份的物品,一般不会轻易交给谁对吧,这么说来,雷蒙先生和那个首领关系匪浅啊……”

“这确实是目前最明显的可能性,”维罗妮卡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也许雷蒙之前就和黑天鹅有合作,毕竟要大张旗鼓地去美术馆偷画,哪怕是再天才的怪盗,要在完全没有任何协助的情况下完成盗窃也是很困难的。所以,我猜雷蒙和黑天鹅的首领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事后平分宝藏之类的,不过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突然反悔了,他想要独吞宝藏,这才设计害死了雷蒙……”说着维罗妮卡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如果真相确实是这样,那我一定要为雷蒙报仇!”

“照这样推测的话,那些画很有可能也在黑天鹅的手里……”克莱奥默默补充道,无论是为了萝拉还是索菲,她都必须粉碎黑天鹅的阴谋,此时此刻,黑天鹅已经成为她们共同的敌人了。

“可是已经过去七年了,难道黑天鹅的人都没有挖出宝藏吗?”索菲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难道是他们只顾着抢画,却没来得及问画里的秘密,就把雷蒙先生给灭口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再理性的人也不是做每件事都必须符合逻辑的,”克莱奥解释道,“说不定出了什么意外,或者雷蒙先生之前编了个谎话骗他们,后来他们才发现是假的。总之等到怪盗再次出现的时候,黑天鹅才意识到当初甚至还没集齐所有的线索,所以这才强行夺取《睡美人》……”说着克莱奥忽然担忧起来,“这么一来,费尔南恐怕更危险了,黑天鹅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抓住他,逼迫他解开线索,而他对黑天鹅的阴谋可能一无所知……”

“他就是活该!”索菲忍不住骂道,但同时又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谁让他和那些魔鬼合作的,黑天鹅可是害死了雷蒙先生呢,这简直是认贼作父嘛!……所以我们尽快找到他才好吧?”

“别担心,如果费尔南真的和黑天鹅的人在一起,我想萝拉应该会传来消息……”尽管这样说着,克莱奥脸上的忧虑之色也没有半分消退。

而当克莱奥她们聚集在郊外的别墅里,听维罗妮卡讲述怪盗的往事之时,萝拉已经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黑天鹅的总部斯旺酒店,她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今天克洛德似乎不在,只有他的助手负责接待萝拉,这个黑发碧眼的年轻人叫做卢卡斯,英语说得磕磕巴巴的,站在萝拉面前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也不知道克洛德为什么会选中这样的人当助手,萝拉忍不住腹诽。

“哼,别以为昨晚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萝拉冷哼了一声,“十字蔷薇的人是你们可以随便招惹的吗?把博杜安这个混蛋给我叫出来,我一定要报仇,我还要你们首领亲自给我赔礼道歉!”

“呃,非常抱歉,萝拉小姐……”卢卡斯颤抖着鞠了一躬,“我们首领现在正召集几位大人商讨重要的事情呢,包括博杜安大人在内,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所以,请您见谅……”

“他们在哪里开会呢?”萝拉站起身来,直接问道,“既然他们不肯来见我,那我自己去找他们也行,你给我带路……”

“啊,不不不行,萝拉小姐,首领真的在开会,我不能带您过去……”

“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闯进去,如果找不到路我就干脆一把火把你们的酒店烧了怎么样?”萝拉威胁道。

“不,萝拉小姐,请您冷静一下……”尽管萝拉的话明显只是吓唬人的,卢卡斯还是紧张得额头冒汗,“那个,要不然您先去克洛德先生的办公室等一会儿呢?”

“哦,克洛德的办公室在哪儿?”萝拉好奇地问道,斯旺酒店的结构看起来和凯瑟琳酒店不太一样,十字蔷薇的秘密办公区域是藏在酒店最高层的,而斯旺酒店的一至六层似乎都是正常对外营业的,难道他们把总部藏在了地下室不成?

“啊,我可以带您过去,是在四楼……”

“那就直接走吧。”

于是萝拉跟着卢卡斯乘电梯上了四楼,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上了半截楼梯,卢卡斯忽然伸手按了按墙上的按钮,然后墙壁竟然打开了一道暗门,接着卢卡斯用钥匙打开了门。

“就是这儿。”两人走进了暗门,说起来这是一间相当整洁的办公室,电脑关着,装满文件夹的透明玻璃柜也上了锁,抽屉也锁着,桌面上只有一堆白纸,恐怕什么情报也打探不到,怪不得卢卡斯这么放心地让她进了上司的办公室呢,萝拉不由得暗自心想。然而从进门起萝拉便注意到了,屋里有种不寻常的气息,她瞥了一眼拉到一半的黑色窗帘和窗台上的仙人掌,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他们开会得开到什么时候?”

“啊,这个主要得看首领的心情……”卢卡斯挠了挠头发,又看了一眼手表,“不过我想最多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该结束了吧。”

“你们的办公室都藏在这种楼层中间的位置?会议室也是这样?”

“没、没错,会议室就在楼上,可是……首领有规定,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能擅闯,否则,会被当场击毙的……”

“别那么紧张嘛,我又没说要带着你一起闯进去……”萝拉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不不不,如果放你进去也是我的失职,我也会受到牵连的……”卢卡斯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起来,“请您……拜托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

“好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看到卢卡斯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萝拉不由得想起了林奈,林奈也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哪怕一点玩笑话也能把他吓得嘤嘤大哭,也不知道那个爱哭鬼在L城怎么样了,“再问个问题,你们首领究竟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从不见人?”

“欸?首领的名字……好像叫内森,啊,我们平时当然不能直呼其名了,所以我都有点忘了……”卢卡斯认真想了想,“至于首领很少露面是因为,他好像一直以来就喜欢戴面具,而且七年前他遭遇了一场火灾,整张脸都被烧伤了,所以就不得不戴着面具了……但总是戴着面具又显得不礼貌是吧,所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首领都会安排像克洛德大人,或者博杜安、奥黛特还有阿尔芒这几位大人出面,他自己只会用远程电话发布命令……”

“七年前遭遇的火灾,那在此之前他露过面吗?”萝拉追问道,“就算有喜欢戴面具这种癖好,可你们连首领的脸都没见过,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不不不,我们这些小喽啰当然没机会见到首领,但是像克洛德大人那样的高层干部还是见过首领本人的……”说着卢卡斯又沉思起来,“不过克洛德大人是七年前才被提拔的,他恐怕没有见过毁容前的首领,但是像博杜安大人他们还是见过的吧……”

“哎呀,说来说去都被你绕晕了,”窗外似乎起风了,萝拉看到窗帘微微抖动,就连仙人掌也轻微地晃动起来,她急忙说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就别站在这儿碍事了,快走!”

“啊好……所以,萝拉小姐,还请您千万不要乱走……”

“知道了,你快走吧!”

卢卡斯终于离开了房间,于是萝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朝着外面喊道:“喂,怪盗先生,这次改行当蜘蛛侠了?”

“咳,外面还有巡逻的人呢,你还是小声点吧,怪盗小姐。”刚才一直借助吊钩躲在窗框下面的有着一头茶色蓬松卷发的黑衣男子总算艰难地爬了上来,跳进窗户,尽管他戴着面具,萝拉还是立即猜出了他的身份,这正是目前被全城通缉的怪盗——费尔南。

“听说昨晚你被黑天鹅算计了?”萝拉好奇地打量着他,“你居然还敢来打探消息?”

“要论危险的话,你的处境也和我差不多吧。”费尔南苦笑道,他也粗略打量了萝拉一番,“萝拉小姐,我从那位克莱奥小姐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看来你也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就长话短说吧。那些画原本是我父亲的遗物,里面藏着重要的线索,据说和宝藏有关,虽说我自己对宝藏无所谓,可我不能让它落到黑天鹅手里。”

“明白了,可是昨晚那幅画不是被你还回去了吗?”萝拉问道,“现在画还在警察手里呢。”

“可之前的画都被黑天鹅给抢走了,七年前那位怪盗文森特——也就是我的亲哥哥,就是被他们害死的。”说着费尔南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黑天鹅的首领似乎掌握了画里的线索,只是还缺最后一条,他不知道还缺哪一幅画,而我手里是有父亲的遗物清单的。所以我才冒险偷画,假装一无所知地和他做交易,就是想查清楚当年的事,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可结果反而是你中计了吧?”说着萝拉撇了撇嘴,毕竟她自己也算是吃了苦头,“黑天鹅的首领是个老狐狸,在他面前演戏恐怕很难。”

“没错,我听说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费尔南严肃地说道,“所以我猜,他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这也是他的弱点……”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揭开那个老狐狸的面具?”说着萝拉看了一眼窗外,“你不会打算从这里直接爬上他们的会议室吧,这可是大白天,你这么做也太容易被人发现了,简直是送死吧!”

“我当然没法从这里爬上会议室那层,不过,刚才我已经想办法在他们的窗户底下装了**。”说着费尔南拿出一支类似于录音笔的东西,打开了播放键,“上面的声音会被录下来,然后直接传送到这里……”

“放在窗户底下?这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吧。”萝拉一把抢过费尔南手中的设备,放到耳边认真听起来,然而里面的声音相当微弱,哪怕把音量键调到最大也只能捕捉到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

“没办法,那间会议室的机关多着呢,如果再靠近一点就该触发警报了。”费尔南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望向墙边的一排玻璃柜,“不过我还听说那些画就藏在克洛德这间办公室的哪个保险柜里,如果找到了,我得想办法把这些画都还回去……”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我会让大家明白,怪盗文森特不是什么小偷,他只是想要拿回父亲的遗物,不让它落到坏人手里……”

“那你最好快点找,我看他们的会也该开完了。”萝拉没有理会费尔南的举动,只是自顾自地认真听起来,她不知道参加会议的一共有几个人,只能勉强分辨出有几个不同的男声,一个女声,还有一个听起来似乎用了变声器的声音,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位神秘的首领了吧,现在正是他在说话。

“……要想尽一切办法拿到《睡美人》,拼图只差最后一块了,哪怕是直接攻入最高警察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它!

我们黑天鹅已经蛰伏太久了,这份藏宝图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只要有了它,别说警察了,就连政府也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只有这样,P城才算是真正的只属于黑天鹅的地盘,我们才能真正地扬眉吐气!”

“可是首领,虽说我们人多势众,但这样强攻警局恐怕……”这好像是克洛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阻挠。

“不必担心,我会为你们选好合适的时机,警局有我们的内应,到时候会有人敞开大门欢迎我们的,放心吧哈哈哈……”

“可是,这计划还是太冒险了……”

“好了,克洛德,这么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作风。话说你还不去解决一下躲在楼下偷听的那两只虫子吗?他们可要把你的办公室翻个底朝天了……”

“不好!”萝拉立即明白过来,只后悔一时疏忽大意了,克洛德怎么说也是黑天鹅的二把手,他的办公室又怎么可能没有监控设备呢?当他们躲在这里一边窃听会议内容,一边翻箱倒柜的时候,恐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了。这时费尔南也慌忙躲开,不知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只见玻璃柜直接炸裂开来,化作一地碎片。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门口是博杜安狰狞的笑脸。

“哎呀,我说萝拉小姐,既然你还要回来,昨晚为什么要跑呢?让我差点以为煮熟的鸭子飞了呢!”

“我萝拉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别想妨碍我。”说着萝拉一边从玻璃碎片中站起身来,一边悄悄把录音笔塞回了费尔南手里,“你马上从窗户逃走,去找克莱奥或者警察报信,我来挡住他们……”

“可是你……”费尔南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在黑天鹅的地盘上,对方人多势众,萝拉怎么也不可能逃脱,而且受刚才的爆炸影响,玻璃碎片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划出了几道鲜红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快走吧,保留证据要紧!”萝拉直接把他往窗边推了一把,费尔南这才顺着刚才的绳钩迅速消失在窗外,不过外面传来了一阵枪声,然后又是一阵骚乱的喊叫,想来黑天鹅的首领早就准备了埋伏吧。不过此时萝拉根本顾不上为费尔南担心了,毕竟她现在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同时围困在中央,外加一个躲在旁边观战、似乎要随时使阴招的博杜安,恐怕就连顶级特工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突围,她也只能尽力拖延时间罢了。

大概打了几十个回合吧,当终于筋疲力尽的萝拉被人摔倒在地上,手脚都被人摁住不能动弹的时候,只见博杜安慢悠悠地朝她走来,缓缓地掏出手枪顶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了,萝拉小姐,游戏该结束了。”博杜安一脸猥琐地笑着,“本来还想多留你玩一段时间,不过首领觉得你太危险了,我也不好违抗首领的命令,既然如此,那就说声再见吧……”

“等等,博杜安,你不知道从临死的人嘴里总是能听到不同寻常的秘密吗?”尽管命在旦夕,萝拉依旧努力保持着淡定的微笑,“你也不想一直屈居人下吧。”

“什么秘密?”博杜安微微睁大了眼睛,看来这番话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最好快说,我不喜欢给人留说遗言的时间。”

“你知道你们的首领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吗?”萝拉一字一顿地说道,所谓的秘密当然是她现编的,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因为……你们的首领早就死在火灾里面了,现在这个根本就是冒牌货。”

“你说什么?”博杜安忍不住惊叫起来,他半信半疑地看着萝拉,“这怎么可能?我看你是胡编乱造来蒙骗我的吧……”

“这种事情当然是早有预谋的,你知道克洛德为什么能这么快当上黑天鹅的二把手吗?他明明比你年轻吧,为什么是他比你更得首领信任呢?你就没有想过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怀疑的种子只需要一点就好,这是萝拉在尔虞我诈的黑暗世界里获得的生活经验,她早就看出博杜安对克洛德不服气了,挑拨离间是最简单的招数。

“你的意思是……克洛德他……”博杜安皱起了眉头,看来他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了,现在就是机会,萝拉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子,一边悄悄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匕首,“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他啊……”

“不,我看你就是在骗我!”说着博杜安已经回过神来,这时萝拉才刚刚握住匕首,他一眼便看到了萝拉的动作,于是立即重新握紧手枪,想要扣下扳机。然而就在这时,比博杜安动作更快的一声枪响阻止了他的行动。只见博杜安忽然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他的身子便歪了下去,其他的黑衣人也默默地愣在原地,似乎不敢有任何动作。萝拉抬头望去,举着手枪的金发男子就站在门口,杀死同伴的他几乎面无表情,那双翡翠色的眼睛闪耀着某种陌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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