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新的没写,拿来应急
他模样专注的在纸上描绘他一时兴起想要描绘的那个事物,一边在心里嘀咕,又一件有趣的事情。
莱德走后,梅丽莎关上了酒馆的门,空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但没关系,他刚好完成了这幅画作,放下笔,开始端详,或是思考,一个关于道的老套的问题——规则之下的游戏与规则之上的游戏到底哪个更有乐趣?
席培尔也放下画笔,凑过来,看了看,又问了他在这种时候最常问的那个问题:“这是什么?”
梅丽莎也在旁边抱起胳膊,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纸上是一把枪的结构图,不是这个世界中作为冷兵器的长枪,而是一把通用机枪,日耳曼人直到今天还在用的MG55。
嗯……不行,还是不行,这就像是兴奋剂和毒品,稍纵即逝的乐趣之后,一定是会有着严重的副作用的。
这样想着,他摇摇头,“只是无聊的涂鸦,这什么都不是。”
这时,外面传来微弱的敲门声,声音小的就像是不想让人听到似得。而在这敲门声响起前,他听到生锈金属片摩擦碰撞的声音。
“我去看看。”
他起身来到门前,“是谁啊?”
可以听到外面有人在小声说话,但那并不是对于这一问题的回答。不过他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他小声说:“是那四个佣兵。”
“那四个佣兵——”稍加思索,梅丽莎点了下头,“把门打开吧。”
“嗯。”拔起门栓,推开一道不大的缝隙,外面果然是他们,在他们怀中,还有那两个孩子。
“是你们呢。”他微笑着说。
“是啊,是我们……这有两个小孩……”
那个熟悉的相貌凶恶的男人站在最前面,与这幅样貌极不相称的苦笑着,嘴唇干巴巴的颤动,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梅丽莎上前推开了门缝,“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请你们先进来吧。”
佣兵们走进酒馆,梅丽莎示意他们先把孩子放到空着的酒桌上。
两个孩子仍闭着眼睛,模样痛苦的处于昏迷中。
梅丽莎揭开他们破碎肮脏的衣服,检查里面的伤势,两个瘦弱娇小的躯体已经像制作了一半的木乃伊似得缠上了一圈圈的绷带,绷带之下,清楚看到一个个阴沉的色块,不知道那是涂在伤口上的药,还是从伤口中流出的已经凝固了的血。
糟糕的感觉,灼热,痛苦,仿佛可以切实的感受到,席培尔注视着,不安的喘息。
秃顶的佣兵说:“我们去医馆找医生给他们涂了药,包扎,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梅丽莎点点头,“你们做的很好,医馆的医生做的也不错,这两个孩子身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应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只要找个地方好好修养就可以了。”说着,她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楼上还有一间空的房间,你们可以放心的把两个孩子留在这里。我们会照顾他们的。”
席培尔正入神的看着女孩的脸,像不安的盗贼一样伸手触摸女孩苍白纤细的手臂与手指,听到梅丽莎的话,也点点头,对佣兵也对梅丽莎说:“让我来照顾就行,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梅丽莎对他微微一笑。
“这样的话,”样子最为年长的佣兵说,“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真是这世界上难得的好人。”其他佣兵也都点头道谢。
“没那么夸张,而且是你们把他俩救出来的,不是吗?”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相貌凶恶的男人指向站在梅丽莎身后的他,“他当时也在,还比我们来的更早。”
“什么意思?”梅丽莎看向他,目光中是担忧与关心,“你说你当时只是碰巧路过,在小巷外面,远远的看到。”
“是的,我只是站在那,什么都没做。”
相貌凶恶的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他看着他,一个不存在的眼神,相貌凶恶的男人闭上嘴,没再说下去。
注意力回到两个孩子身上,楼上的房间是一张单人床,用木箱将其扩展,将两个孩子安置好,佣兵们再次道谢,然后便无所适从的拽着衣服的褶皱,转身准备离开。
“把孩子留在这里我们就放心了,时间不早,我们该走了。”
梅丽莎有些迟疑,但还是叫住他们,“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们在这里应该没有能住的地方吧。”
“这个啊,”年轻的佣兵疲惫的声音不知在调侃还是在抱怨,“我们跟一些难民和流浪汉在老街发臭的巷子里,烤大老鼠吃。挺好的,就是有很多虫子,在耳边嗡嗡乱叫,有的还想要钻进来,吃我的脑子。”
梅丽莎呼了口气,“你们也可以留下来。虽然没有房间也没有床,只能让你们睡在椅子上,但相比外面,这里至少是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相貌凶恶的男人想要拒绝,可是看到其他三个人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犹豫了,不好意思的问,“这样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吗?还有,我们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这城镇现在也不安全,你们是佣兵,所以如果有什么危险,比如那个可怕的幽灵突然闯了进来,你们应该会对它拔剑,保护我们吧。”
“是的,”佣兵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这是当然的,我们肯定会那样做的。”
“这就可以了。”梅丽莎微笑说,“作为佣兵,就当是雇佣你们在晚上保护我们的安全,怎么样?”
佣兵们相互对视,不用说,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两个孩子脸上痛苦的神情,佣兵说自他们被救下后就一直是这样。
梅丽莎摸了摸他们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随后年长的佣兵端来烧好的热水,她用一块厚实的灰布给他们擦拭身体,很明显,医馆的医生在包扎前已经对伤口周围的皮肤进行了清洁,所以,虽然都说那几个年轻人的水平不高,但至少态度还是足够认真的。
擦干净身体,梅丽莎又给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干净的,属于这个年纪的小孩的衣服。一件带有红色花纹的蓝色小长裙很适合这个女孩,与刚才的样子相比真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能感受到,但这时心里还是不禁感慨,她原来是这么的可爱,这么漂亮。至少席培尔肯定是这样想的,在此期间,他一直专注的看着她,单纯在脸上表现着自己单纯的想法。
不过,等一切妥善,梅丽莎给他们盖上被子时,两个孩子脸上痛苦的神情却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们还是很痛苦的样子,”席培尔说,“是在做噩梦吗,因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已经从那里逃了出来?”
“也许吧,但现在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等他们自己醒过来了。”
房间的木窗半敞着,窗外已是夜色。这世界发蓝的月亮、群星、遥远星座的轮廓,城镇的灯光正一点点熄灭,愈发宁静、纯粹。
梅丽莎关上了这扇窗。“我得去看看那几个佣兵,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他们应该都是好人,但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应该小心,再小心才好。”
“不知道。”他轻松的说,“但是可以肯定,您肯定是一个好人。”
梅丽莎含蓄的微笑,“好了,他们的情况不用担心,时间不早,你们也该早点休息了。”
“我想留在这,”席培尔说,“再在这待一会,也许他们还会需要什么帮助。”
“我也是。”
梅丽莎点点头,点了根长长的新蜡烛放在窗台,轻声说:“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应该让他们看到光。”
梅丽莎走后,席培尔坐在床边,手指小心翼翼的梳理起女孩散落出来的头发。
“你喜欢她?”他饶有兴趣的直接问道。
“嗯。”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风格,席培尔毫不避讳的回答,“她很可爱,也很漂亮,我对她有种特别的感觉,喜欢,好像又不只是喜欢。”
特别的感觉——使命感,本能,信号激发起程序的运转,大脑释放出特别的分泌物——感觉,所谓的一见钟情,喜欢,爱。
他抿抿嘴,倚在窗边,透过木板间粗糙的缝隙观赏外面几乎黑暗的街道与城区,对这个时代而言理所当然的宵禁,城镇卫兵拿着火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往来巡视,月光静谧,无数不起眼的黑影在逼仄的角落间踌躇,眨动着目光怪异的眼睛。
“绮娜呢?”他半开玩笑的继续问,“按你的话说,她长得也很可爱,很漂亮,你不喜欢她吗?”
“没有感觉,也许是因为绮娜她当时不在这。”
“她在那座所谓的,黑暗山脉上的城堡里?”
“应该是的。所以,她看起来更像是画像里的人。”
“画像里的人,意思是,遥远、不真实?”
“嗯,那感觉就是,她不在这。”
说着,席培尔俯身把耳朵贴在了女孩的嘴边,接着又来到男孩旁,做了同样的事情。
“怎么了?”
“不知道,我觉得他们像是在说话。”
“说话?”
仔细观察,两个孩子嘴唇微颤,寻常呼吸的同时的确也像是在呢喃低语着什么。
像席培尔那样屏息聆听,只听到不规则的呼吸声。不过,如果心怀疑虑,将这种不规则视作莫斯电码一样的存在,那么这的确像是一种语言,像在说话。
他把手放在了两个孩子的额头上。
透过皮肉与骨骼,感受到一道道厄尔尼诺飓风般的电流正在这两颗大脑中肆虐,同时两颗大脑也在像失控的涡轮机一样发疯似的运转,没有热量,却也如火焰一样在燃烧。
这的确是噩梦的表现,而且是那种更真实、更可怕的梦,所以他们才会表现的如此痛苦。
他在心里说,安静的睡一觉吧。悄无声息的让这份混乱停了下来。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
“他们一定还在那里继续经历着可怕的事情,我能感到。”
听语气,席培尔可能又想到了自己以前的什么经历。
他站起身,“对了,当时我听到这女孩的名字好像是叫做伦妮。”
“伦妮,”如获至宝般,席培尔用不同的口吻,一遍遍小声重复。
“还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是一对血缘上的兄妹,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兄妹,嗯,他们长得是很像,可是,”席培尔不解的问,“为什么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席培尔没在开玩笑,尽管他有深邃的一面,但他现在的确很孩子气,很单纯。或者,这世界的人们根本不在意他想的这种事,就像你走在这城镇的街道上,很容易就能遇到那种有着难以形容的怪异长相的人。不客气的说,他们像是从通古斯或是印斯茅斯来的。
这时席培尔注意到女孩和男孩脸上的痛苦正在消散,变得平静,他随即露出笑容,高兴的说:“他们好起来了。”
“嗯,是啊。还真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