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逸站在忙碌的人们中间,注视着小丘旁的树林。
在男人们忙着构建营地的时候,那家伙已经来了,现在就无声的藏在那里。
隔着层层叠叠的灌木与杂草,王若逸没有看到它的眼睛,但是她有种感觉,此时那个家伙也正在那里看着自己,并且使用着与自己相似的目光、视线。
“奇怪的家伙。”
王若逸心里嘀咕着,她的意识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请问,能让我吃掉他们吗?”
似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略显机械,像电影中的亡灵,语调间缺少所谓的人性,但态度还算礼貌。
这就是那个家伙在跟自己说话,不是什么错觉。
王若逸对此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没有达到吃惊的程度。同样是在意识中,她平静的回应:“如果只是这些男人,可以。”
过了一会,她得了对方的回答:“谢谢。”
“狄奥法诺姐姐,过来,跟我们一起。”
格蕾把王若逸拉进了她和那个女人的帐篷中。
片刻之后,一道闪电落在不远外的林中,巨大的声响像落下了一枚重质量的航空炸弹,整片区域的土地都因此而震颤。
随后是倾盆的大雨与更多倾泻在这片土地上的雷电,一道道刺目的光芒刺穿了皮质帐篷中已经死去的组织,在这个黑暗狭小的空间中投映着奇怪的剪影。
犹如遭受着日耳曼人无休止的炮击般,格蕾与女人瑟缩着抱在一起,样子不安,还有些害怕、恐惧。
但不同于面对强盗手中利刃时的恐惧,这似乎是这场雷雨让她们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可怕的事情。
“狄奥法诺姐姐……”
格蕾像是呼唤,也像是在呻吟。
王若逸回应了她那仿佛在祈求什么的目光,把手伸了过去。
格蕾和女人都握住了她的手。对她们而言,这只手并不温暖,却蕴含着特别的能量,如同一支可以照亮黑暗的火把,能让自己感到安心、平静。
强有力的雨滴敲击着这片土地上的事物,在这个黑暗狭小的空间之外,似乎一切都已经被混乱嘈杂所淹没。
这时,王若逸察觉到,那个家伙开始行动了。
一个与人类相比算得上巨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小丘上的这处营地。
车队的马儿们看到它,一股力量压迫着它们,它们身体颤栗,但又都噤若寒蝉,不能发出声音。
呼啸的风声中,它掀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帐篷——雨滴突然落在帐篷里三个男人的脸上,一道雷电的闪光,他们恍然看到眼前站立的巨大身影,本能的想要叫喊,但这时雷声传来了,雷声中,那个巨大的黑影扑向他们,粗长的利爪瞬间划开了他们的喉咙与下颚,连骨骼都被那股力量轻易的击碎了。
两个男人当场死亡,一个男人只剩一只眼睛还在茫然的转动。
在逐渐失去意识的过程中,他看到那个巨大的身影在雷电的亮光中摇晃、飘荡,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子、一个安静又迅捷的幽灵,转瞬间它就又掀开三个帐篷,杀死了里面的人。
很快,营地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帐篷,一个位于营地最外侧的小帐篷。
然而那个身形巨大的怪物此时却停了下来。
它观望着那个帐篷,与那个帐篷保持着距离,开始踱步,样子若有所思。
它坐下来,抓起旁边一个还温热的男人的尸体,如同一个普通长面包一样吃了起来,但这似乎并不符合它的口味,只咬了两口,它就把这具尸体扔掉了。
它站起身,走向那个最后的帐篷,同时它的口中好像在嘀咕着什么。比起野兽用来表达情绪的叫声,那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人类在低语。
“女人,我要吃女人的肉,还有小孩的。”
王若逸能听懂它的话,还能感受到它大脑中的念头、想法。她在帐篷里对它竖起手掌,在意识中语气阴沉的说:“你不要太过贪婪了。”
它稍作迟疑,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这就相当于回答。
格蕾和女人现在已经睡着了,或是说被催眠了,程度很深,就算强烈的雷声也叫不醒她们。
王若逸抽出被她们紧紧握住的手,走出帐篷,注视着那个家伙,手指在腰间短剑的剑柄上徘徊。
闪烁的雷电照亮了对面巨大的身影,是一头差不多有三米高的,站立着的黑熊。
王若逸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熊,但此刻她并不奇怪于它的巨大。而是,它只是站在那里,她也能感到,比起一只熊,它更像是一个人,况且她已经听过它说话了。
一只熊,但明显不是一只普通的熊,或者说不是一只正常的熊。
“你是怎么回事?”王若逸问。
“我很饿,”黑熊喃喃的说,“我想吃东西,我几天没吃东西了。”
“这些男人,节省点,应该够你吃一个月的吧。”
“我很饿,”黑熊注视着她和这个帐篷,像是在单调的重复,“我想吃更好吃的东西,我很久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了,现在这里就有好吃的东西。”
“好吃的东西,”王若逸问,“你觉得我像是好吃的东西吗?你也想吃我吗?”
黑熊看着她,宽大的熊掌在脖子旁边踌躇的半举着,“我想吃你,但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不管我,我就不吃你。”
“如果我要管你呢?”
“我会吃了你,现在。”
“这样啊。你想好了吗?你现在还有……”
算了,这种话没必要再继续说下去,王若逸能感到它大脑的运转,那就像是一个简单的电路板,从它向这个帐篷靠近时起,里面就只有这一道电流,意味着它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它口中 咕念着的,它的欲望。
王若逸心想,你会说话,却还是那么的单纯、愚蠢。
她没有犹豫,拔出匕首,朝它掷去。
黑熊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匕首插在了它的胸膛上,可是程度不深,熊掌轻轻一扫,就掉在了地上。只有匕首的尖端有一点血,而且很快就被雨水冲散了。显然,匕首并没有穿透它厚实的皮毛。
真厉害呢。
王若逸想,那是心脏的位置,如果是地球上的熊,你现在肯定已经死了。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情况。
她拔出短剑,从容的来到黑熊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