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培尔,一个不错的孩子,算的上有趣。
那么为什么不让他一起跟过来呢?虽然梅丽莎也一定会阻拦,因为有危险?因为这些黑帮、难民、流浪汉?当然不是。
袁明绘提着一个木桶走在这条通向城市中心教堂与城堡的路上。
这应该是这座莱宁城中最为宽敞、整洁、有生机的一条道路了。在这条路中,可以看到这城市最真实、最本质、最纯粹、最未受时间与外界影响的一面。或者,亦或是完全相反的,最虚伪,最堕落,最腐朽的一面。
袁明绘脚步轻缓,信马由缰般,若有所思观察着这座城市。
黑帮、难民、流浪汉、幽灵,阴影里的怪物,好像还有曾经的所谓灰死病与偶尔人们也会提到的,一直缩在城堡里的城主一家。
即便是对一座已经衰落,或者说已经落寞的城市而言,这么多的“点”集结在一起也难免让人觉得奇怪,不禁遐想,何况这之中已经有了用常理难以解释的存在。
这是一起起的独立的事件?还是存在着联系,是一张蛛网上的一个个结点?
教堂的尖塔越来越大,越来越耸立,也越来越普通。
时间不长,袁明绘已经来到教堂前。
深灰色的石砌建筑与黑色的屋顶,像是维京建筑与早期哥特建筑的结合体,或是托尔金的霍比特人和魔戒中的人类的建筑风格。
袁明绘用合适的力度敲了敲面前这扇称得上巨大的黑色木门。
不多时,巨大的黑色木门打开了,门后是一个穿着白袍的年轻教士,手里拿着一个扫把,显然刚刚正在打扫。
这个年轻人无疑是这座教堂的人,但不知道他的具体职务,也没必要去问,所以就也把他称作教士好了。
“您有什么事情吗?”年轻的教士问,在这座城市中,他的态度算得上礼貌。
袁明绘用在酒馆中对待客人的微笑回应他,提起手中的木桶,“我来这里想要请求一些圣水。”
“好的。您稍等。”年轻的教士接过木桶,转身便要往教堂里面走去。
袁明绘叫住他,“请问伯纳铎教士现在在吗?”
说这话的时候,袁明绘其实已经看到了那位经常出现在人们口中的伯纳铎教士,他正坐在教堂里面第一排的长椅上,头发斑白,只看背影就能感受到他的衰老、虚弱。此时伯纳铎教士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短发的女孩,披着一件蓝色的袍子,应该还很年轻,也应该很漂亮。似乎,袁明绘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她。
“伯纳铎教士在,不过他现在……”
“生病了是吗?而且病的很严重,我知道,我听人说过,现在也看的出来。我不想打扰他,但是没办法,我有事情要找他,很重要的事情,关乎这整座城市。”
“很重要的事情?”
袁明绘保持着微笑,点了下头,“是的,很重要的事情,你需要相信我。”
“那,你跟我来吧。”
“谢谢。”
袁明绘跟随年轻的教士走进教堂,关上门,继续往里走。
教堂之中有一些使用小块玻璃的窗户,但光照的效果还是很差,建筑内部给人的感觉阴郁,灰暗。像格莱曼家那栋腐朽的老房子,而不是宗教最长说的,所谓的光明,神圣。
不过看这两旁的一排排长椅,高高的屋顶,这座教堂仍算是除城主一家所在的城堡外,规模最大的建筑了。虽然与科隆大教堂和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没法比,但同时容纳下一两百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教堂的尽头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灰白色塑像,看它所存在的位置,那无疑就是这座教堂所要供奉的对象,应该就是人们口中这世界最伟大的神——那个所谓的华石之神。但奇怪的是,这个人的形象并不是通常的人形,而是一个螺旋形的物体,像是生物基因的螺旋,或是一个钻进土地中的巨大钻头。当然,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但对此时而言,算是很形象了。
真有趣。袁明绘想,华石之神,华石教,以后无聊的时候一定要找个人过来给我好好讲讲。
空旷亦空洞的教堂中隐约回荡着伯纳铎教士与那个年轻女孩说话的声音。
“您的病,那并没有什么,您只需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要不了多久,您的身体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的,孩子,我知道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就跟这个世界一样,我能感受到,我很清楚。”
“是的,我知道,您也许是能感受到什么,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子了,我现在是一个医生,而您在我面前是一个病人,病人理应听医生的话,所以求您了,暂时先停下来吧。”
“我该听你的,你就像以前的克洛德医生一样,我知道,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座城市,这个世界的时间都不多了,比起躺在床上,我必须去做些更有用的事情。”
“谢谢您。我们都知道您的努力,但是……但是那真的有用吗?”
“我不知道。可是不管有没有用,我现在所扮演的这个角色,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您知道吗?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我们不需要您所祷告的这些,我们只需要您。”
伯纳铎教士没有回话,短暂沉默的同时,年轻的教士已经将袁明绘带到他的面前。他转过头,旁边的年轻女孩也转过头,看着袁明绘。
“有什么事情吗?”伯纳铎教士平和的问道,听声音便已经很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虚弱。
“我来请求一些圣水。我还想见一见伯纳铎教士您,我有话要跟您说。”
不需要年轻的教士代为传话,袁明绘自己说道。
“你有话要跟我说?”
“是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
“关于这城市的,方方面面。难得有机会,我想跟您好好谈谈。”
“伯纳铎教士现在生病了,病得很重。”年轻的女孩打断说,“也许你可以换个时间,等伯纳铎教士的情况好一点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