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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技重施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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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问你,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我看了看自己被紧缚在椅子上的四肢,然后抬起头凝视漆黑的天花板,沉默片刻后回答说:“天空是灰色的。跟你的眼睛颜色一样,都很漂亮。”

她开心极了,雀跃的围着我绕了好几圈。不过看到她手里明晃晃的刀,我却开心不起来。

突然她凑过来,整个人贴在我身上,脸和脸相对,唇与唇之间几乎是零距离,强行同我眼神交错。

“你知道吗,”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爱你。”

我嗅到了她唇边淡淡的血腥味道,看着她灰色眸子中逐渐溢满的欲念与杀意,缓缓低下头。

“我也爱你。”我说。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刺耳,听上去像是很久没喝水了。

她笑了许久才停下,随后拿起手中的尖刀,对我说:“人家真的好开心,或许这就是相爱的感觉吧。不过时间已经不早,那些人快来了,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亲爱的。”

……

“林澄荫。”

“林澄荫?怎么回事,林澄荫今天还是没来?她父母的电话根本打不通,有和她关系好住的近的同学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趴在课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猛地听到这个名字,顿觉有点耳熟。

勉强睁开眼睛,我只看见班主任正拿着本花名册一脸苦恼,她的视线在讲台下来回穿梭,看着像是在寻找着谁。

半晌,没人回应。她可爱的鼓起下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叹气道:“那就先上课吧,林同学的事情老师会处理的。”

我一直觉得这位年轻的女班主任在某些方面特别可爱,根据我的观察,她只要一感觉到尴尬或者气氛突然转变,就会像刚打捞上来的河豚一样不由自主鼓起脸颊,凸显出漂亮粉嫩苹果肌,让人有种意料之外的奇妙感觉。

“她真是,太可爱了。”我时常这样想。

她大学刚刚毕业,就意外般接手了我们这个‘远近闻名’的差生班,虽然的确是管不住,但至少在‘缝缝补补’下还没有捅出什么大篓子来。不过据说她落得这样的田地,原因是得罪了学校的某个大领导,但具体的内情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看到这样可爱的班主任,我并没有感到满足,于是我还想要更多。

“陈老师,”我突然举起手,“我昨天看见林澄荫了。”

“啊?”整在翻课本地班主任一愣,露两颗出藏在粉红唇瓣下的可爱虎牙。

“咳咳,我昨天在商业街附近看见林澄荫了。”于是我清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班主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问道:“那她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我看见她漂亮眸子里流露出不似做假的急切眼神,知道班主任的确是很牵挂林澄荫,于是干脆利落的给出了答案:“她身体好得很,还逛街买衣服呢,不过我问她最近怎么回事,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的跟我强调‘她过两天就会回来上课的’。”

她立马松了口气,冲着我甜甜的笑着,露出两个迷人的浅浅酒窝。

我顿时感觉自己要被她的酒窝醉倒了。

“好了好了,季川你快坐下吧,谢谢你对同学的关心,老师最喜欢这样的学生了,”她冲我摆摆手,示意我坐下,随后又拿起了课本,“同学们,开始上课!”

我强行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缓缓坐下。随后把头埋在课桌上,开始傻傻的笑。

“有这么赞的超可爱班主任,干脆最后这一年就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扮演个好学生吧!”

不论从前如何,此时此刻我的确这么期望着。

……

“你知道灰瞳症吗?”

“灰瞳症?”我摩挲着下巴,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随后做恍然大悟状说:“从来没听过。”

“啧。”我面前的女孩发出了极不礼貌的声音,随后满脸蔑视的推了推黑框眼镜说:“那就让博闻强识的我来好好给你讲解吧。”

我满脸讥讽的说:“洛依姐姐,求求你将这伟大知识告诉愚蠢无知的我吧,求求你了!”

洛依对我的讽刺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说:“首先,这是一种未定性的病症,病因未明、病原未明、传播途径未明、甚至病症也不明显。”

“那我寻思这也不叫病啊?”

洛依翻了个白眼说,“闭嘴,老实听我讲。”

“其次,虽然灰瞳症的病症不明显,但还是有唯一一个显性病症,那就是患病的人眼睛会变成灰色,所以这个病才叫灰瞳症。”

我举手奶声奶气的说:“洛依老师,那这个病岂不是根本没害吗!这是不是您又从某本三流医学杂志上看到的野鸡刊文呢?”

洛依眉头一挑,顺手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她趁我捂着头哼哼的时候,提高音量说:“所以灰瞳症最危险,同时也最神秘的唯一一项病症就是——”

“来晚了,不好意思。”

房间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缓缓走进来,她从头到脚都给人种极严肃的感觉,长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标准的披在学校要求的后肩上方,额前刘海从正中间分开,洁白平坦的额头显示了她的自信。

我甚至从她的校服上找不到一丝褶皱,连过膝裙的裙摆都被熨的平平整整,完美且毫无破绽。如果说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只能是一丝不苟。

“啧。”看到来人洛依发出不屑的声音,随后她阴阳怪气的说:“呦,这不是学生会会长夏濯染吗,怎么堂堂学生会一把手会有闲情来我们这个小社团做客?”

那女孩看也不看她,径直走进来,选了一张课桌缓缓坐下,随后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书放在桌上,似乎是准备开始翻阅。

我借着窗外的夕阳余辉瞄了一眼,只看见书本封面印着四个大字:《灰色果实》。

洛依见被人无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横眉竖眼的说:“这里可是科研社的地盘,我身为社长问你话呢!”

夏濯染翻开书,头也不抬的说:“我身为科研社的一员,在社团活动期间前来参加有什么问题吗?”

“况且这里也不能算是你的地盘,”说罢她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个杂物间只是你暂时从学校手里租借来的,期限一到自然交接给学生会。况且当时你姐身为上一届学生会长,将这房间交给你也无可厚非,但是她毕业后是我来接手学生会,能允许你继续使用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所以,”她看着洛依涨红的圆脸一字一句的说:“不要给脸不要脸。”

清淡嗓音说出的话语仿佛照本宣科,但一字一句之间却蕴藏着不小的魄力,将讲台上的洛依压得喘不过气来。

气的浑身发抖的洛依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你……”

“好了,不用再说了。”夏濯染说,“我加入科研社就是为了放学后图个清静,因为这个社团加上我就咱们三个人,而且还有独立的活动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每周的社团成果展示都是倒数,但我身为这里的一份子却并不感到羞愧,我想你也知道原因。”

她将食指竖在苍白的唇前,轻声说:“所以,安静。”

洛依怔了怔,随后颓然的垂下头,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掏出手机开始狂点,神色像是快要哭出来。

以我对她的了解,这种情况就是实打实的‘认输’了。虽然看上去挺凄惨,但我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杂物间里陷入了宁静。其实这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平时也就是我和洛依两人在放学后前来,或各自完成作业写写画画,或插科打诨为某一问题争论不休。夏濯染身为学生会长日理万机,一周至多来两三次,就算来了常常也是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的看书。

一间杂乱的小屋,三个无聊的人,这就是这所私立高中科研社的完整面貌。

其实这所号称采用新式教育的高中,原本是没有所谓的‘科研社’的,这个全称‘泛自然科学研究联合社’的社团,由洛依在开学第一天创办,而创办的第一天我便稀里糊涂加入了。这其中的故事,说来还颇有些复杂,不过每当我回忆起来,却不由自主的能让人会心一笑。

“哎,我说夏会长,”我眼看气氛有些尴尬,便想着找些话题来缓解一下,“我班上有个女生叫林澄荫,听说是在学生会当书记,你知道她吗?”

夏濯染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随后说:“林澄荫我打过几次照面,看着是个内向的人,不过我能感觉到她并非表面上那样沉静。怎么,她不是你的同班同学?你不熟悉她?”

“我跟她不算熟,话都没说过几句,只是这两天她没来上学,家里人也联系不上,我看班主任挺着急的,所以打听打听。”我回答说。

“不错的理由。不过你可不像是个热心肠啊……”夏濯染悠悠的说,“还有,你以后直接称呼我濯染就行,你是个有趣的家伙,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接触下去。”

被夏濯染黑白分明的眸子审视着,我有种被瞬间看透的感觉,不由得心头发毛。

一旁愤愤然玩手机的洛依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嘴巴撅起满脸委屈,似乎是感觉我背叛了她。

我无奈的耸耸肩,随后趴在桌子上装睡。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天色开始昏沉,社团活动时间结束了。

“最近学校附近不太安宁,建议你们最好早点回家,路上小心。”夏濯染淡淡的说。

洛依立即反驳说:“谁要你提醒,我就不!我偏要去网吧上网上到半夜再回家!”

会长大人完全无视了她,先是冲我点头致意,随后合上书本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空气中只残留着她身上清新的气息。

“哼,那我也先走了!”洛依还在气头上,收拾书包就要离开。一

我赶忙拦住她,“你今天不跟我一路?”

“我去上网!”她白了我一眼,说罢同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杂物间笑了笑,觉得稍微有点寂寞。随后我将窗户关上、桌子摆正,收拾收拾后也离开了这里。

……

其实我今天在上课时对可爱的班主任扯了个谎。虽然我的确是遇到了林澄荫,但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真正的情况则是:她在商业街时一路尾随我,我在某个拐角处将她抓了个现行,而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冲着我笑,所以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虽然我很困惑,但是也没多想什么,兴许是人家暗恋我?不过说起来,那天林澄荫的眼睛好像是……灰色的?

不过从以前开始我就很好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故技重施的蠢货吗?

答案当然是有。

就比如此时此刻,我看到林澄荫出现在了身后的某个拐角处,她穿着同那天一样的白色连衣裙,所以我很快就认出来了。

这人是有多无聊?闲的没事尾随男人,还尾随了两次!

我有些愤懑,故意加快速度想要甩开她,但没成想林澄荫却如同幽灵一般如影随形,紧跟着我不放。

我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心想这回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了。于是我开始明目张胆的奔跑起来,余光里的那一抹白色也同样加快速度,等到穿过拥挤的人群,我一个撤步闪身溜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准备守株待兔。

可是半晌后,林澄荫却没有跟过来。

“没道理啊。”我十分疑惑。

突然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后脊本能般传来凉意,我立马下意识回头,然而却为时已晚。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电弧,高压电枪的声音在耳中啪嗒作响,随后身体失去知觉,黑暗向我袭来。

“看来,我才是那个故技重施的蠢货啊。”

在失去意识前,我这么自嘲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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