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夏洛蒂皱着眉,她如同琥珀一样闪耀的眼睛中,伴随着担心、害怕,与期待。
“但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夏洛蒂,为什么要救安娜学姐?”
“哼哼,因为她是重要的证人啊。”
夏洛蒂不假思索的说出华生早就料到的台词。
“……但如果学姐死了,夏洛蒂会自责吗?”
“怎,怎么可能,比起活人,死人反倒是更加方便调查了嘛。”
“那为什么夏洛蒂还要契而不舍的去救人,去救陌生人……去救……我这种人?”
“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吧,对夏洛蒂来说,就算是已死之人,也完全不影响你得到想要的线索吧?”
“嗯哼,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华生不该说这些的……”
夏洛蒂如同宕机了的计算器一般,不知所措的胡思乱语起来。
“……华生只需要在思考的时候,打扰我思考,在我遇见瓶颈的时候,说一些能让灵感迸发出来的台词才对。”
“原来我在你认知中是这个作用的吗?!那我和工具有什么区别啊!”
简单的闲聊几句后,华生一转之前谈话的作风,认真的,缓缓的……小心翼翼的说:
“是因为……夏洛蒂的父亲的原因吧?”
夏洛蒂两眼发直,之前还故作坚定的眼眶瞬间积起泪水。
“……一开始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偏偏是我与夏洛蒂遇见,为什么是我成为夏洛蒂的看护人,就因为我是东方人,就因为我是学院的怪谈吗?”
华生苦笑着摇头,说:
“……不,肯定不是的。因为我是贝克街爆炸案的受害者,因为我是少数的面对那场灾难还存活下来的人,我目睹了那场灾难……而那个灾难又与夏洛蒂的父亲有关系,所以……我觉得,这次案件也和夏洛蒂的父亲——!!!”
夏洛蒂盯着华生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
就像是要发泄怒气,不停用纤细的手臂摇晃着华生的衣领,指甲透过手掌陷进肉里,留下一道血痕。
不知道是因为声音,还是晃动衣领的愤怒……窗台另一端目睹一切的鸟儿像是受到惊吓,一同振翅飞起。“啪沙啪沙”的翅膀拍动声不绝于耳,最后终于远去。
伦敦灰暗的天空中,轻飘飘落下一片白色羽毛。华生眼睁睁看着它与夏洛蒂的眼泪缓慢的落下。
“我的父亲是莫兰!”
“夏洛蒂。”
“伟大的冒险家,以及拥有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职业——咨询侦探!”
“夏洛蒂……”
“他不是什么‘开膛手杰克’,也不是什么可怕的罪犯杀人魔!”
“……”
“既然如此,真正的杀人魔在哪?一个潜藏在暗处,协助爱尔兰人杀死自己的仇家,资助可怜的村落遗孤发明出可怕薰衣草的背叛者,还是这次案件的幕后主使?!”
“夏洛蒂,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也同样没有那个意思啊,华生!”
华生的眼眸里倒映出夏洛蒂渴望得到理解的表情,她狠狠攥紧的拳头逐渐松开,华生的领口也终于被放了下来。
“对不起,误会你了……我总是会胡思乱想。”
华生为自己的小家子气感到羞愧,但还是觉得受宠若惊,如果夏洛蒂不是因为要调查他父亲的下落而接近华生,那他们真的只是因为命运的奇迹才相遇的吗?
夏洛蒂擦拭脸上的泪痕,风吹动伦敦的雾气,如同拨云见雾一般,她再次露出释然的微笑。
“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华生。”
“……额?”
“嗯哼,你是因为看出我心情不好才故意说这些话的吧,虽然一开始我是很生气,但是现在好多了……哎呀,偶尔像正常人一样发泄,就连身体也变得轻松了呢~”
夏洛蒂一边说,一边背着手,起身走到窗台附近,靠在上面,透过她的瞳孔,被惊飞的白色鸟儿们在空中盘旋,最后降落在了不远处的白杨树上。
“哦,嗯……是这样子来着……”
华生傻傻的附和了一下,夏洛蒂少见的判断错他说的话,不过也好,这样华生也不需要费尽脑汁去想如何对夏洛蒂道歉的话语了。
可是,华生又一次的没有注意到——夏洛蒂望着窗外的背影前,是如同飞翔在天空中鸟儿们落下的羽毛般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