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帷幕降下,坐在夏洛蒂要求前往安东尼先生家的警车上,葛明时不时透过车内后望镜偷看只是简单包扎伤口就强行坐上车的夏洛蒂与华生两人,她偏着头,喃喃自语:
“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厉害了……何必一定要把整个案件亲手解决呢……交给哥…格里夫兰警官就行了啊——”
““绝不!””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都已经是这个份上了,如果不亲自去结束这次案件的话,那之前的努力不就是白搭了吗?华生与夏洛蒂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强行挤进了格里夫兰的警车。
两人一左一右,左手受伤的华生坐在左边,右手受伤的夏洛蒂坐在右边,画面显得异常怪异与有趣。
坐上车时,夏洛蒂惆怅地回望高处水坝的象征——巨大的金色屋子。沉落在夜晚黑暗中巨大屋子依然散发着璀璨的金色,有如顽固的君主一般,只是单纯屹立在远方。
坐在副驾驶的格里夫兰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沉默的吸了一口后,缓缓的说道:
“雾内黄金屋其实是指伦敦水坝的标志性建筑物,水坝纪念馆。为了不让过往人迷路而设计成金色……却没有想到反而成了怪谈。”
格里夫兰说完之后,夏洛蒂挺起胸膛前倾撑着车窗。缓缓打开车窗。有如丝缎的细致亚麻色长发随风飘扬,落在好似高雅女性的美貌脸上。
见夏洛蒂没有要说的话,格里夫兰随手扔掉了只抽了一口的香烟,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次事情如此严重,涉及到伦敦背后庞大的‘组织’,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抱歉……可能以后是无法自由出门了。”
“嗯哼……”
华生轻轻倒吸一口气,从格里夫兰警官口中说出的“无法自由出门”是不是意味着夏洛蒂要被软禁起来,自己说不定以后都无法再见到她了?
他紧张的望着表情里没有丝毫波澜的夏洛蒂,她似乎早料到会如此一般。
格里夫兰装作不知道,瞄了代表着他研究了数年案件唯一线索的夏洛蒂一眼,说:
“简单说……你会被重新交给苏格兰场‘保护’起来。”
“嗯哼,这样子也不错……我已经很满足了。”
夏洛蒂的冷静回答让华生吓了一跳,如果夏洛蒂真的被软禁起来,那不就代表着,她又要回到那冰冷的阴影之中了?
“我已经找到了关于父亲下落的凤毛麟角,在找到他并且证明他是清白的之前,随你们处置吧。”
“……”
格里夫兰警官皱了皱眉。
“我虽然说过你的父亲莫兰有可能是无辜的,但现在已经证实他与‘组织’有关,并且他的确是贝克街爆炸案的参与者这两点来说……我现在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开膛手’了,所以流淌着谜一般男人血液的女儿,我也无法重新给予其自由……”
“嗯哼,认为我有当人质的潜力,所以又重新‘征用’我了吗?”
“……随你这么想吧。”
格里夫兰阴沉着脸,就连一旁的葛明也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侧耳仔细听格里夫兰与夏洛蒂句句带刺的对话。
夏洛蒂也沉默下来,自顾自望着车外的风景。
汽车里一片死寂。
然后,警车开始开往下坡,在摇晃中,发出“呼呼”的引擎声,随后又重新爬坡。
“二十年前,怀特村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华生没有对着特定的人,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坐在驾驶座的葛明有意无意的透过后望镜看了看,回答道:
“我与哥……格里夫兰警官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些本死去互相毫无干系的死者,二十年前都参与过伦敦水坝的建设工程之中……”
葛明偷偷瞄了一眼格里夫兰,得到对方默认后,继续说:
“本应该死去的所有人的水坝塌方事件,其实涉及到了二十年前以一村人性命为代价的一场欺骗全伦敦的豆腐渣工程骗局……”
“那些死者……???”
葛明神色暗伤的说:
“是的,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曾经害死那么多人的罪灰祸首,最后以天灾人祸为理由编造自己已经死去的虚假信息……我,我竟然为了这些家伙们而彻夜调查文献……我……”
“不要把个人情感带入工作中!”
格里夫兰严厉的轻声呵斥葛明,葛明立即抬起头安心开车。
“……即使他们如此害人,也应该交给法律去制裁,现在所行之事与罪犯无疑……苏格兰场会去依法逮捕并且处置罪犯,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警车不断轻微摇晃,在道路上行驶。
夏洛蒂的脸孔被夕阳的余晖照亮,又隐入阴影当中。就这么不断重复。
没有任何人说话。
只有华生仿佛听见夏洛蒂轻轻的说了一句:
“……迟来或是不来的正义,还能叫正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