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都说过多少遍了,您还在恢复期,不能这么乱来!”
?? 看着一脸责备地递过来一套干净衣服的小吴,姜历文磨磨蹭蹭地换上病号服,低声说:
“那小子肯定要来见我的嘛,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您分明就可以拒绝他的!本来就有许多正当的理由!”
姜历文并不打算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转移开了话题:
“这几天队里派你来照顾我,真的是辛苦你了”
小吴连忙摆摆手:
“这又是哪里的话!老师出了这种事情,作为学生的我心痛都来不及,哪里会感到辛苦······话说那个,老师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嗯···我反正是出不了任务了,又不喜欢窝在办公室里,”姜历文看着自己被截断的右腿:“没办法喽,就当是我的提前退休吧。”
“如果当时老师选择升迁,把那个机会留住,就不用再一线工作了,”小吴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也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而如今······”
“好了好了,不用再为我多想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都已经过去了。”姜历文打断他,顿了顿,闷闷地说:“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不过如果我去坐了办公室,也就不会遇上浩林了···”
姜历文双手撑住病床挪动自己,将身体靠成一个舒服的姿势,扭头看向在摆柜上果篮和相框:
“晓枫他,也不会希望看到他的姜叔叔变成这样的啊······”
相框里黑色的背景下,六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肩膀搭着肩膀,在白色的灯光下对着镜头微笑,还留有稚气的脸庞挂着灿烂的笑容。
他拆开相框的背面,将这张已经有些年头的照片取出,手指在它光滑的表面摩挲,原本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里却溢满了深沉的怀念,姜历文吹去相片表面黏附的少许灰尘,把它拿到眼前仔细地看着,轻叹道:
“那小子的父亲在一起伤亡巨大的恶性事件中被认定有叛徒的嫌疑,他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浩林···他···”
姜历文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小吴慌忙小跑过来,拍着他的后背,递过来一杯温水和几片药。姜历文接过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就算我不相信他是叛徒,我也无法亲自行动去寻找真相了···我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我会给那小子两个几乎是相反的两个极端的答案,以我对浩林的了解,他应该不可能会是那个叛徒,虽然他平时老不正经,但在关键事情上,他是一点马虎都不会打的,现在的事实还有我内心的一个感觉却让我所认定的答案产生了动摇。”
“那就这么把那张最高权限‘黑卡’交给那个孩子,真的没有关系吗?那张卡本身就有非常多的疑点啊,为什么不留给调查组呢?”小吴试探性地问道。
“那小子,不用去管他,他和他父亲一样精明···不要打断我。”姜历文就着温水吃了药,慢慢躺好,把相片塞回相框里,突然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就让齐晓枫代替我把我想做的事情完成吧,那家伙自有分寸,我们不需要担心,给予协助就好了。”
姜历文把手里的相框摆回床头柜上,自言自语地说:
“希望齐晓枫能在那最关键的时刻领会‘黑卡’的真正用途吧······对了,”眼睑开合之间,忧愁感性的特警如同换了一个人,目光锋锐得如出鞘的利剑:“总部那边怎么样?开始行动了吗?”
“已经开始最后的摸排,但还没有开始行动,这次的事故动静太大,可能会打草惊蛇。”严肃的气场好像他并不是面色苍白的病人,而是依旧坐在特警行动部橡木桌前的王牌,以至于小吴立刻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一丝不苟地汇报。
姜历文抚额,沉吟片刻,微微点头,补充道:
“小吴,我再给你派一个任务,请你务必找到一个可靠的人,贴身保护齐晓枫的安全,记住,不惜一切代价!这么多年的直觉告诉我,那小子知道的不可能会少!而且就算傻子也可以想到此时总部那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但与此同时,由于他的特殊身份,他必定会成为各方势力所关注的焦点,他的安全就成为了我们必须要考虑的重要问题,他是我们开启这起事件所有阴云,最有用的一把钥匙!一定不能让他在没有打开那扇门之前就折断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至于我自己···”姜历文冷冽的神情恢复了平静,他有些倦怠地眨眨眼:“我女儿总是说要教我种花,现在就正好有时间了······”姜历文的声音因为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小,终于,他缓缓地阖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平稳,像婴儿一样陷入了沉睡。
小吴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替老师把被子拉高一点,掖好边缘,把窗户关得只留下一条小缝,拉好窗帘,确保外面的环境不会打扰到姜历文的休息,他退到一旁,出神地看着姜历文,不禁暗自腹诽道:
“若只是这么看,谁又能想到这个温文尔雅又冷静理性的男人,会是令全世界恐怖分子闻风丧胆的三张王牌之一的‘微笑的绝望’啊······”
小吴踮着脚,尽量悄无声息地准备离开病房,他在门口又回了一下头,再次确认姜历文安稳地睡在床上,才熄了灯,关上门离开。
不知多久过去了,窗帘忽然飘起,一股冷风从窗缝里挤进来,床上的人动了动,扯紧了被子又转身睡去。雪白的枕头边,一本打开的《实用养花手册》被它吹动,“哗哗”地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