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绝望的时候看见希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而陈铭感受到的是一种柔和的温暖,这份温暖的感觉在内心深处油然而生,悄无声息的种下了一颗名叫希望的种子,改变着他长达数年的绝望心境,只不过此时的他尚未察觉出来。
世界上的有些人类很奇怪,他们的人生中遇到了数不清的挫折和打击,乃至各种的冷暴力与疼痛不已的欺凌,就会开始怨天怨地,怨恨着世界上的一切,可一旦在绝望崩溃的边缘有一个人恰好伸出援手时,他们的内心就会开始焕发出一丝丝光芒,仿佛希望来临了。
而恰好,陈铭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眼前充满了关怀的脸庞,陈铭不由得看入迷了,他痴痴的注视着,喃喃道:“小白……”
眼眶渐渐泛红,心头涌上一股压抑了许多年的委屈和心酸,陈铭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眼前的那张可爱小脸,几度缩回去,最终手指触碰到了女孩儿的发梢,轻轻抚摸着。
“哥哥……对不起。”
小白满心愧疚,她目光里带着心疼的神色,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男孩,心脏犹如刀绞似的疼痛不已,闭上眼蹭了蹭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掌。
“这么多年,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一直在等,在等哥哥能够主动找小白倾诉一切,找小白发泄所有的负面情绪,但在今天回家的路途中,听见哥哥说的那些话,小白明白了……”
她一边喃喃的诉说着,一边将额头抵在男孩的额头,双目对视。
“小白应该主动一点,主动去帮助哥哥,而不是等着哥哥来找小白。哥哥……从今以后小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陈铭颤抖着眼珠,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靓丽的眼眸,他闭上了眼睛,但紧接着又睁开了,伸手推开了小白,轻声低语:“我不想说这些,不要再提了。”
眼角余光瞥见了小白那张带着些许惊愕的脸色,陈铭努力的挤出一张笑脸,轻声说道:“你回家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嗯……小白知道啦。”察觉到眼前的男孩仍旧存在着明显的抗拒,小白微笑的点了点头,回应着,她知道此时不能操之过急,不然的话会有反效果。
想到这里,小白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心里喃喃着:
“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晃了晃脑袋,将不必要的念头甩了出去,忽然想起在来的路上见到两个奇怪的一男一女站在楼下,所看向的地方正好是陈铭的家,思索片刻,于是出声询问道:“哥哥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闻言,陈铭的身躯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一道身影,他低声问道:“怎么了吗?”
“刚刚小白在楼下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奇怪的家伙在看着哥哥家的阳台哦。”小白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男孩有些不对劲,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心里却想着果然遇到了什么东西,回去得好好查一下……
对哥哥不怀好意的人……我绝不放过。
小白下定了决心,势必要找到那两个奇怪的家伙,并且警告他们。
而陈铭却呆住了,听着小白说的话语,他不禁心生疑惑,两个人?谁?
他原本以为是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没想到却是另有其人。
正要开口说话时,脑海里想起回家时身后的脚步声,他又沉默了下来,思索片刻,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陈铭看了眼窗外的沉沉夜色,见女孩儿还想说些什么,他先一步说道:“回家吧,已经很晚了,我想自己待会儿。”
小白一怔,然后苦笑一声,她张开怀抱,令陈铭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的抱住了后者,轻嗅着男孩身上的味道。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使陈铭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想推开吧,却觉得怀中温热的柔弱身躯让他感觉到温暖,不推开吧,却觉得这样不太好,一时间的纠结下,陈铭选择了一动不动。
察觉到男孩的异样时,小白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哥哥太可爱了,她凑在男孩儿的耳边说道:“哥哥,晚安,明天学校见。”
随后,松开了手,整个人便朝着门口走去。
“……”感受着怀里残留的余温,陈铭抿了抿嘴,望着女孩一步步的离开,心中不知怎的,有着怅然若失,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环顾着客厅的环境,脏乱不堪,冷冰冰的房子里却只有他一人。
陈铭垂眸,半掩的眼眸里流露出了一丝丝迷茫,他无数次幻想着那个该死的女人被赶出家门从此不再回来,这样的话,他的内心会得到一种报复成功的满足感,可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内心满足了报复欲望的同时夹杂着一丝迷茫。
就这么结束了?
他不禁想着,
望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家里,陈铭忽然感受到了孤独,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孤独。
“呼……”沉默片刻,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至少那个女人走了之后,陈铭感到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至少在家里体会不到令人窒息的压抑了。
陈铭站在原地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他关上了门口敞开的铁门,关上了客厅的灯,来到了自己狭小的房间里,缩在床上,迷茫的眼神远望窗外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
女孩儿下楼后,在单元楼门口仰头看了一眼陈铭家里的阳台,见到灯光消失后,便看向了前方,脑海里回想起了昏黄时的场景。
她蹲在地上掩面哭泣,心中满是无力的感觉折磨着浑身上下,此刻的内心十分迷茫,耳边回荡着男孩冰冷且绝情的话语,心如刀绞,疼痛难忍。
小白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对于男孩儿这么多年所承受的痛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由那些数不尽的伤害一点一点侵蚀着男孩的身心,令后者无比的痛苦和绝望。
可……可是,
可是她只是希望男孩能够主动告诉自己他的酸楚,他的痛苦,这样女孩就可以伸出援手来给他温暖,来给他安慰,给他希望啊……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女孩内心瞬间被愧疚感所填满,折磨着她的心灵,摧毁着她的念头,她崩溃大哭。
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响彻了整条空荡荡的街道,女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黎小姑娘。”
忽然,耳旁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女孩怔住了,随后她抬起头,看见的是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服装,扮着小丑的人面带诡异笑容地俯视着她。
“你……”小白内心惊疑不定,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得知她的姓名,打量着眼前这个古怪的人,无比的陌生,她肯断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那到底是如何知道她的姓名的?
小白猛的站起身来,远离了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家伙,惊疑不定地盯着后者,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道道人影,可记忆中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想了想,小白试探的问道:“你是……”
小丑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抹戏谑的笑意,低沉的嗓音自口中吐露出来:“您好,美丽的女士,您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您只需要知道的是接下来我所说的话,要仔细聆听哦~~”
女孩正欲开口,却被小丑打断了,他猛的张开怀抱,语气里透露着一丝疯狂:“孤独而迷茫的男孩此刻正遭遇着一场生与死的灾难,勇敢的女孩应该闪亮登场拯救男孩的心灵,啊——多么美妙的剧本,美丽的姑娘,您就是那位勇敢的女孩啊。”
说到这,小丑咧着嘴笑的很疯狂,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一根银色的棒球棍凭空出现在手心里,递向女孩儿,另一只手的食指抵在唇上,低沉的声线再度传来:“我想美丽勇敢的姑娘应该知道怎么做。”
“!”女孩震惊地盯着眼前的家伙手上如同变戏法一样的出现了棒球棍,她内心没由来的涌上一丝恐惧,咬着牙,冷冷的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嘿嘿嘿嘿嘿嘿……”
小丑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笑声,他的身子猛的向前倾斜,一张透露出诡异的脸庞离女孩近在咫尺,满是疯狂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女孩:“别说话,此时的剧本里你应该是毫不犹豫的接过棒球棍,奔向那位迷茫的男孩家中拯救他的心灵。”
“嘘,我想你知道怎么做。”看着女孩满脸惊慌的面容,小丑食指抵住女孩的嘴唇,做出噤声的动作,随后他将手中的棒球棍硬塞到女孩的手心,朝着后方退了一步,尖叫道:“去吧,迷茫的男孩等待着你的救赎!去吧,勇敢的女孩!去给他希望吧!”
小丑的尖叫声划破了昏黄的天际,天边的云朵开始躁动着,西边的太阳像是赶时间一样消失了,转眼间,夜幕降临。
看着如同神迹一般的画面,小白的三观被完全的刷新了,她有些害怕,望着不远处自娱自乐的小丑,攥着棒球棍,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面容扭曲的壮汉恶狠狠地掐着一个男孩,顶着后者,高悬在铁门上。
男孩痛苦的脸庞,是那么的深刻,是那么的熟悉,是那么的令她眷恋。
“哥哥……”
小白恍惚间吐露了出来。
眼睁睁看着男孩万分痛苦,小白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戾气,一抹诡异的黑气在她的身上闪过,紧接着想也不想的朝着男孩家的方向奔去,连小丑如同神明一般的能力都不觉得惊惧。
此刻的她,只想马上出现在男孩的身边。
哥哥……
我想通了,我不在乎到底做没做错,
不在乎主动还是被动,
只在乎你面临绝望和痛苦的时候我是否能在你的身边陪伴你……
我不再迷茫了……
内心的愧疚无处发泄,
所以请让我好好地偿还我的愧疚,让我稍微好受一点吧……
奔跑的女孩,忽然想通了一切,心中悄然浮现男孩的模样,她的眼神在此刻无比的坚定,手中的棒球棍牢牢的抓着。
义无反顾地奔向男孩的家。
思绪到此截止,小白这才回想起那个小丑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手段,她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那家伙到底是什么?
这时的她才开始思考小丑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对于剧本,勇敢的女孩和迷茫的男孩之类的字眼,女孩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关于这些的思考。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伴着沉沉夜色,离开了。
“啊——这就是美妙的爱吗?真令人愉悦又羡慕啊。”
小白离开之后,小丑凭空的出现在了前者停留的位置,他站在原地,嗅着新鲜的空气,露出了享受的神色,紧接着又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疯狂的意味迸发而出:“剧本才刚刚开始呢~~~”
仰着头,看向夜空的星星,
他再次消失了。
停留在原地的是疯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