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怎么又跑赫卡蒂去了?”电话那头,赛米莉亚教授的声音充满无奈与不解,“从普洛托肯那边听说你终于出房间了,结果再一打听,你的第一站居然不是我这里,小西雅,教授我好伤心啊!和方逸她认识半年抵得上我们的两年吗?呜呜呜……”
“教授别贫嘴啦!我找你有正事!”我对赛米莉亚教授这样的表现表示司空见惯,每次她这么对我说话的时候,主导她情绪的往往不是伤心,而是高兴。我想,对于我能走过那种心理困境,她应该是十分欣慰的吧?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不过我依稀能猜到是什么。”
“教授,我想你告诉我,一个半月前你打电话给我时,赫卡蒂黑街618号究竟发生什么了?”
“哦?你这是查到什么了?这么笃定那会儿发生过大事吗?”
“汉考克女士的邻居,亲眼看到那天凌晨有大批人到访,这之后方逸就再也没在赫卡蒂出现过,紧接着他的死讯就大肆传开,我不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巧合。”
“没想到还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明明对方信誓旦旦地说动作只要麻利点那一片地区便不会有人发觉。”赛米莉亚教授叹口气。
“什么意思,教授你果然知道点什么?你不是说你只是被喊过去帮忙,然后被迫遣返的吗?”
“关于这件事,我既说错又没有说错。”她继续解释道,“没说错的地方在于:我确实是被强迫遣返的,事情结束后我便被送回了康乔。说错的地方在于:我被喊过去帮忙,但实际上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见到过方逸。”
“什么?!”
“黑街618号当时已经被很多苏格兰场的相关人员把控住了,就连房子的主人伊丽莎白女士都没有完全的权利掌控房间,当时去帮忙的人只知道方逸被安置在二楼的图书室修养,却每天只能做接东西,调配相关物品之类的事,基本上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当时被喊过去,主要帮忙鉴别生物血清类别的药物,具体关于病人方面我却没多少权利过问。”
“这么重要的事情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塔西雅,当初强制挂断电话的可是你哦,”教授反过头来数落我,“帮忙期间我被禁止与外界联络,被强制遣返后给你打电话你却没等我话说完就摔断电话。你这丫头这段时间和方逸相处多了,本事见长啊,连我的电话都敢掐断?”
“这……当时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电话究竟怎么挂的我早就忘……”
“当时也确实不怪你,被那群人宣布方逸已死的消息时,连我也短暂宕机了,难以置信,那么像是奇迹化身的小鬼,居然就这么死了……”
“教授,”我听见她这么说,内心有一点点小小的不服气,这并不是我倔强,我只是并不想在彻底死心之前被人一直强调他已死去,“你也认为方逸已经去世了吗?”
“塔西雅,你不知道对方是谁吗?”
“我不管对方是谁,在没有见到他尸体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去相信……”
“对方是方逸义父,海德尔的直系手下,苏格兰场拥有最高权限的那批人。”拒绝继续听我的发言,赛米莉亚教授用坚决的语气强硬地打断我,并甩给我一个令我震惊的事实。
“什么……”
“那么有权威的一批人进行官方宣布,你觉得有造假的可能性吗?这可是象征不列颠的最具有真实性的发声了,尽管你不太相信政府方的措辞,退一万步讲,”她停顿一小会,压低声音却压不住、遮掩不住内心的伤感,“是你的父母,会刻意去造假自己孩子的死讯吗?”
——接受事实吧,方逸他,已经死了。
“是吗?教授,你是这么看待的吗?”我脑海里回响着她不止一次重复的话语,心底的苦楚翻江倒海,“我也明白教授,你是为了我好,希望我不再掺和这件事,苏格兰场介入,意味着皇室的默许。即便方逸真的死去,我也于情于理不敢接着执迷不悟。
但是啊,教授你知道吗,两个月前有这么一位少女,冒着欺骗全世界的风险,也要追求自己所相信的真情,也要珍惜自己曾经爱惜的美好。每次回想起在石室里我与方逸最后的对话,我都觉得这来之不易的甜蜜全都仰仗于那女孩对我的教诲。现在她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我身上,永远的离去了,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没有亲眼见到过的事实,放弃我曾经为之努力过的幸福吗?”
我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是出乎自己意料的。
金银狒狒案子里,我劝服教授前往爱舍巴利斯已经鼓足我所有的勇气,语气也不够坚定,支持我的也只是希望听到方逸真正看法这一个理由。如今,得知苏格兰场也介入方逸的死,换做以前的我,不管是否有人劝我,为了不给家族扯上麻烦,我也会退避三舍的。然而,我却一点退缩的念头都没腾起过,倒不如说,驱车来赫卡蒂的第一秒开始,我就不打算停下了。
——我当然拒绝不了啊笨蛋!
那句互表心意的语句,和之后意蕴悠长的拥吻,让我深刻地明白:
“我不会让这段爱情,了解于不明不白的。”
电话那头,赛米莉亚教授沉默了很久。
震惊于我的决心?震惊于我开始完全不听她的提议?或者两者都有?
“没想到两年前除了一肚子油墨知识宛若一张白纸的塔西雅,隔这么久能毫不犹豫地说出爱情这两个字啊?”似乎是终于酝酿出该说的话,教授突然出口赞赏道,“我开始逐渐明白欧力文向我介绍方逸的理由了,普洛托肯和艾比给了你继续深造的基础,我给了你继续深造的依仗,唯有方逸,才能让你真正成为一个女孩子。而比起前两点,后一点往往能让一个人更有烟火气息。沾点烟火气息,才能更像一个‘人’。”
“我不再阻挠你调查下去了,放手一搏吧塔西雅。不过有一点,一旦你被高阶层警告,一定要尽快寻求我的帮忙知道吗?”
我惊喜万分,教授同欧力文殿下他们交好,她这么说意味着能给我留条后路。虽说当初我也有认识爱丽维娅作为依仗的想法,但真正即将登基的毕竟是欧力文殿下而不是奥利弗殿下,所以能得到皇储的帮助,事情一定事半功倍。
正准备回应教授,邮局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
回头看去,几个士兵簇拥着一位配饰不算太华丽,气质却异于常人的白裙女子。她戴着女士礼帽与蝉翼面纱,看不清脸,却好似如米开朗基罗等大家画笔下的女神与天使,步态雍容地走进来,让周围一群办公的人都看呆了,外面的街上也有不少人因此驻足凝望。
我也在看呆的人之列,但却完全不是由于气质与外表,而是这女人手中令我瞳孔震惊到紧缩的某样物品。
那东西是那么的熟悉,那是,方逸视若珍宝的——
——鸢尾花头饰。
(猜猜看这女人是谁?
另外大家踊跃加群呀,真是的,撩了我就跑,却一个个都不加群,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