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逸你怎么了!?”
“嘘,别说话。”方逸的脸依旧朝向隧道入口,我感觉他从刚才起脸色就不大对劲,仿佛在感知我们根本感知不到的某种东西,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在刚刚的那一刹出现在了附近的某处。他异样的瞳色在灯火的映衬下妖异夺目,有一种莫名的美感。
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别处见过的、水润欲滴的血红,芬里变成巨狼的时候我有幸看见他也是这样的瞳色。
所以,爱舍巴利斯那边发生什么了吗?
“芬里与镇子里的金狒狒碰了面。”
“什么!?”我被他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惊呼,“已经确定你的推测是正确的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方逸喃喃道,“为什么爱舍巴利斯跟整个牛津的格局格格不入,为什么即便这样爱舍巴利斯依旧活在少数人眼里,明明那么扎眼却存在感极低……这全是它的‘功劳’。
恐怕真正的金银狒狒在不列颠大陆上生活的时间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短,从一周前开始发生在接近市中心地方的案件对于这群人来说完全是小打小闹,他们还打着更大的算盘。
被我们抓住的、关押至华纳海姆的小家伙不过是个喽啰角色,它的力量只是银狒狒的缩影。银狒狒的真正能力,是对于‘不再会自主行动的原生命体’进行偏离生物学上的改造,达到类似于僵尸的效果并对它们进行操作,并不局限于人类的尸体,甚至能干扰生命体对自己躯壳的指挥。它现在待在地窖空间上方与地平面之间的夹缝中,貌似没有置生物于死地的念头,为什么没有暂且不知。
而金狒狒……这样的东西居然还能存在于世间,简直是对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这一结论最大的讽刺。就算我们极力否认——因为人类至今没能对空间的概念做出合理的解释——我们仍然得接受:金狒狒能改变一般人对一处空间内一切事物的认知,这份力量的代价,居然只是对心脏有需求。”
“啥?”我满脸困惑。方逸的话语太过玄乎,我一个学生物的研究生完全不能理解。
“我只是个半吊子的‘可能性’侦探,科学系统的解释太勉强我了……不,这根本就不是科学。”他苦笑几声,接着说,“我只能这样举例,当这座石室被我们看做是一座地窖时,实际上我们对原本是陌生事物的谢德地窖就有了至少两种认知:我们看见的样子,和我们以为的但没被我们看到的样子。前者是触摸视觉等一系列事物交糅的结果,后者则只是惯有的记忆反映。
那些动尸被我们的眼睛捕捉到以后,同理我对它们的认知也发生了改变。先入为主的视觉等,这些是存在的,而后我们记忆中最强烈的部分被金狒狒察觉,它干扰我们的认知后,动尸则会变成我们不希望但又很难不去想的样子。”
虽然晦涩难懂,但我听完他最后一句叙述后,居然勉强地弄懂了些许。
“你是说,就算原本空间里的东西不是那个样子,但金狒狒介入的话,就可以让它们变成它想让我们知道的样子?”
“对,就比如石室,如果我没有猜错,谢德地窖应该至少有两个入口,且都通向最终的石室。但是,经由金狒狒的认知干涉,我们都误以为自己进入了唯一的那个通道,再经由不同的入口进入了石室空间。之前,我在墙壁上看见了齿轮刮出的痕迹,应该是石室几个入口的转化刮擦出的痕迹。”
“问题来了,为什么金狒狒要这么做?听上去没有意义啊。”
“当然有意义,既然要干扰我们对石室空间的认知。”方逸说道,“就不能让我们知道石室有几条路的事实,我们都以为唯一的那条路是入口,这份对地窖整体框架的最初认识,对于金狒狒来说极其富有可塑性。借由不同路口,我们实际上走进了同一个空间的不同层面,这才方便它对我们进行认知干扰。然后,一进入石室,剩下的还不是它说的算。
我想,之所以金狒狒让赛米莉亚走进我与泽洛的路口,仅仅是因为我们俩不是很轻易进入石室的类型。进入石室后,那些很像是故意放水的动尸的作用,只是混淆我们的感想,让我们对地窖的认知再次发生变化。一旦我们的认知混乱,金狒狒就趁机动手脚,把我们困在地窖里。我猜,多半是改变我们对唯一出口的观念什么的,让我们进到别得隧道中。
切,中了他们的招,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出不去是指……”
方逸拉开像是地窖入口的木板,果然,背后一团漆黑,是被粘实的泥土。
“这,这不是我们来的隧道!?”
“哼,一旦出不去,这座地窖真正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存在,也该出来了。将我们扼杀在此,一丁点泄露情报的后顾之忧都没有,我说的没错吧,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的两位?”
我顺着他血红眸子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存在感消失一阵子的赛米莉亚教授和泽洛副总监。
“嗯!?逸,你什么意思?”
“还看不出来吗塔西雅,既然金狒狒能扰乱我们对出口的认知,改变对亲近之人的认知不也是信手拈来,真正的赛米莉亚和老姐,怕是走进了跟我们完全不同的另一条隧道。毕竟,那两人的危险程度比我俩高多了。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以及一个柔弱的女生,处理起来很方便,对吧?”
“哼,你这小鬼,出人意料的聪明。”“泽洛”开口,并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原本想听完你的愚蠢见解乐呵乐呵再动手,毕竟主人的力量太过惊人,没想到你这小妮子居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想必她身边也有个类似的存在。”“赛米莉亚”看向“泽洛”,接着又转向方逸,“不过,我还是很吃惊,为什么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对这种原本对人类来说完全不能想象的力量,看得那么透彻?果然应该将你单独隔离的吗?”
“哼,这两个问题一起回答好了。”方逸耸耸肩,“能够跟芬里连接意识与部分感知的我,本身就对认知干扰有抵抗性,这种情形下我的认知不代表就是我的认知,还包含芬里的。”
“原来如此,对你进行单人分量的认知干扰行不通啊,难怪你能那么快去到这个女孩子身边。呵呵,真是失算。不过我猜,你这种状态难以持续很久吧?不然,为什么不一进地窖就使用呢?”
“就算如此。”方逸嘲讽地翘起嘴角,看向面前的两女,“完全是因为看透你们,根本就不需要芬里来保险。”
她们自然听出了方逸语气里的不屑,对这份轻视,两个人的面部表情开始崩坏了。
“真是大言不惭,你仔细想想自己的处境,现在你可是一朵随时会被碾死的可怜花朵,究竟是什么让你有与我们对抗的勇气?”“泽洛”环抱双臂,危险的眸子紧咬着方逸不放。
“不合格不合格!”方逸眯起眼睛,面带微笑地吐出相当毒舌的语句,“老姐可不会像你这样,只露出杂碎般的狠辣目光并说出这种很像是喽啰的发言。打仗时她可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你!”
随着她怨恨的怒吼声响彻通道,原本狭窄无比的地方一下子无比宽敞,仔细一看,我们居然还待在石室里!
“给我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
章五 end
(长不长?坚不坚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