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弃吧,卑弥黎,也该面前现实了……
嗡鸣声让我很久才恢复自主意识。
如果让一个劫后余生的人绞尽脑汁去回忆劫中的细节,不管别人可不可以,我可能恕难从命,尽管我已经是数度面临死亡的人。
记忆中重伤芬里分身与方逸的巨大银狒狒,那只曾让我们几乎束手无策的银狒狒,在那两个紫衣人面前似乎没有什么悬念的被抹除了。他们随意从身上取出的“某样物品”——不可直视却让人能够深切地体会到它存在于那边的——轻而易举地剥开了面前这只仍流淌着生物血液的巨怪的脑皮。为什么我笃定那皮肤下除了毒液还有血液,因为那一瞬间,我的眼前除了遍地的血红,什么都没有。
——我们都是弃子,什么对组织的忠诚那都是屁话,我早就……模糊自己的定位了啊。如果不是因为除了你我根本无处可归,谁又愿意为那只怪物卖命?!谁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什么虚实难辨的信仰!?
——求求你回头看一眼吧!就只要,只要一眼你就可以明白,我此刻站在你身后,绝对不是因为檀香花心许诺的缥缈未来,而是我一直注视着仍然活着的你,只有确认你仍然活着,我的生命才有意义……
人类有时候非常奇怪,明明知晓身边的人眼中只有你,却仍旧执迷不悟地追寻自己早已变味的所谓理想,去冒可能一齐夺走你们生命的风险。其实你的理想实现与否并不重要,你只是在做一盘大赌局的同时相信自己仍有退路,你在盲目透支他们对你的信赖。
——我们不需要别人强加给我们信仰。
——因为你完全可以信仰你自己,你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将你视为“信仰”。
紫衣人怎么从现场离开的我早已不能记起,但唯独那份姿态,阿卡莎拖住妄图以卵击石的卑弥黎的那份姿态,以及那一刻她的真情流露给我留下了仅次于满地血色的深刻印象。
或许卑弥黎无法理解为什么阿卡莎也没有被金狒狒强加认知,不,或许她理解,因为她眼角的泪水不也是真情的流露吗?
缓缓瘫倒在地上的她,与一同跪下抱着她一同痛哭的阿卡莎,她们的这一举动宣告了我们石室的困境彻底被解决。随着银狒狒的生命一同消失的,还有之前金狒狒的分身。巨大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液几乎流满了整个石室的地面。这些红色中,有几分是我的同学们的呢?
这个事件从一开始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我感到愤怒,悲恸,学校里那些失踪的学生们就为了这样荒唐的理由丢掉性命。他们中的有些人也许正雄心勃勃地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却死在一群信仰狗屁不值的家伙手上,让我反复思忖,人的生命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有意义。
“如果接下来不列颠再一次发生损失过重且不可避免的大事件,那都是我的错。”
方逸在对面两人失去战斗意志的瞬间,也控制不住自己孱弱的身体,我慌忙扶住他。
他喃喃自语道:
“如果换成半年前的我来处理这件事,一定能更干脆利落,不留隐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借助敌人的力量。”方逸怔怔地看着满地的黑色血液,不住地自责着,“我掺杂了太多个人的主张,我想要保住太多,却往往顾此失彼。那是个自私,对国家、对世界有巨大威胁的组织,我居然要任由他们在我眼皮底下肆虐,或许又有人会死于我做的决定。啊,塔西雅,我渐渐地有一点搞不懂自己的立场了,我究竟是会竭力解救多数人的那一派,还是有时会为己利牺牲掉什么的那一派呢?”
“可那确实是当时的最优解,为了不让银狒狒逃出去祸害人间,只有他们有能力解决……你没有错,逸,没有你的临时决定,未来难以预期。”
“可如果我早就识破金银狒狒的真身,哪怕是提前洞察它们的真正能力……又或者干脆——牺牲掉能换取事件大幅度进展的东西!”他突然抬高音量,脸转向我,眼神中闪烁着凛冽的光芒,就连我这种智商不算太高的人,也能看出这眼神中的含义,“事情,也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你会吗?”我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颤抖了几下。
“呵。”他自嘲地笑笑,又把脸扭回去,“怎么可能,我的真实想法,早在芬里连接意识的时候,就暴露在你的脑海中了。说到底,我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我了。”
“不,即便是半年前的你,也不会这么做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出右手把他的脸又转过来对着我,“逸,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能感觉到,你绝不是为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人。我也不是半年前的我了,芬里的连接让我知晓了你的真实想法,但你知道我的吗?”
“…………”
“你知道!不要逃避,方逸!”我叫道,瞬间升腾起来的情绪让我的脑子有些充血,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处理掉,如果不一鼓作气,可能我会直接晕厥过去吧。我不像方逸伤得那么重,但过多的心理压力也让我的身体处于一碰即倒的状态。
方逸似乎也意识到我要做什么了,我拖着他脸蛋的手明显感觉到他想要转回去的意图,躲闪的眼神也暴露了他紊乱的内心。
“没有结果的塔西雅,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他的声音再没有刚才对峙时的盛气凌人,这一刻他颤颤巍巍的声音才符合他的外表,娇弱且毫无自信,“任何人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后,都会唾弃不已。我认识很多名流权贵,他们哪一个都胜过我万分……”
“非你不可,逸!”我语气强硬地否决他的提议,“非你不可!我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为了表现出我的决心——
为了打消他所有的顾虑——
尽管我知道此刻在此地有诸多不宜,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但我还是,吻住了他的嘴唇。
怀中的身体僵住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爱你,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今后也会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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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会把第三卷写完的,快了,顶多四五个小章节吧。看到终于介到的女主,估计有读者会暗自开心,以为接下来全是糖,放心,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诶诶表打我!
磨难是会有的,但凡事必然苦尽甘来,希望大家静候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吧。
再次回答大家的顾虑,鸽再久也不会太监的,无论这本书的成绩如何,我绝对会给大家一个故事的结局,因为才开始写的那会,故事的整体框架已经在我脑海里形成了,目前的三卷,才只是未过半的一小部分而已……貌似夸了个海口,不管怎样,意思传达到就行,诶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