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喧嚣,百万生灵自尘土中诞生,终回归于尘土。
ashestoashes,dusttodust。
杀戮亦是虔诚,代行神明之职。若不逃避炼狱之火的灼烧,死亡亦是神圣的屠宰。
“杀人者要有赴死的自觉。”
温语尧笑容和煦,步伐却无比凌厉,快速靠近。
那躲在面具之下的人,他无声无语,灵魂沉默寂寥,宛如笼中之鸟。
温语尧将手中的铁杆扔到一旁,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公文包藏于身后,他俯下身疾驰而行,刀刃的寒光点湛于指尖,直指喉头。
面对强敌不能有半点侥幸,你死我活乃是最好的结局。
金属的锋鸣交织仅为一瞬,两人距离随之拉开,温语尧笑容轻松,但他胸口却新生了一道崭新的伤口,深彻见骨。
那个人也不算好过,但情况比温语尧好多了。
他……对了,现在应该称呼为“她”,作为女性的第二性征,也就是俗称“身材曲线”,她显得极其傲人。
她身上那件胶质的雨衣被割裂,修长的脖颈上显露着一道浅浅的血痕。
雨衣之下是一件类似竞速泳衣的紧身服,同样也是橡胶质地,勾勒着饱满的曲线,但其中的要害部位镶嵌着铁片,像是某种作战服,不得不说设计挺巧妙的。
刚刚那短暂的交手,温语尧的刀锋轻吻过三处要害,从腹腔到心脏最后到喉头,每一击都如蜻蜓点水般迅捷,能够割开肉块便足矣。
温语尧的杀戮注重效率,他喜欢轻快的锋刃,他沉醉于血管切断后肢体的喧歌哗舞,犹如游鱼斩去鱼鳍,飞鸟折断翅膀,挣扎扭曲的盛大之美。
但轻快的刀锋并不足以切开金属铁皮,这是他失利的根本原因。
反观那位沉默的女性,她的手臂上绑着一对夸张的臂刃,长度约有四十到五十厘米,刀刃上留有锯齿,类似于锯肉刀,俨然是单纯为了屠宰而存在的武器。
这样一对杀器藏于雨衣之下,喜欢出其不意吗?
那么,再稍微认真一点吧——
温语尧以手捂面,目光之中癫狂的火焰在燃烧。
他的速度骤然提升,空气荡漾震颤着,蝴蝶刀改切为刺,以点破面。
那对夸张的锯刃交叉着,应对正面袭来的温语尧,她以十字斩应对。温语尧似乎不打算回避,在单纯的力量对抗上,一把小巧的蝴蝶刀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锯肉刀的。
温语尧疯了?如果她也能这么认为,那就太好了。
十字斩的架势攻守兼备,但真正要挥出斩击,势必要以刀刃的交错点发力,两柄锯刃同时挥斥开合,将人四分五裂。
然而那时候也是破绽所在,开合之中的锯刃存在着空隙,这是破局的关键。为了撕开这个破绽,温语尧打算再用上一点小手段。
近身到一定距离,温语尧完全进入了她的攻击范围,但她相当沉得住气,她在等待温语尧的先手以作出相应的反击。
她也意识到温语尧的武器不适合长时间攻坚,她只要像堡垒一般巍然不动,体力先耗尽的肯定是温语尧。如果温语尧打算一直死磕到底,那么正合她意。
然而就在这一刻,温语尧行动的轨迹骤然一变,他向侧边滑铲,同时从公文包内掏出那把手枪。
时代变了!
手枪上膛,温语尧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锯刃斩向温语尧的手臂,同时另一把锯刃做好准备,随时格挡出膛的子弹。
空档出现了,然而温语尧的目标是锯刃本身。
“嗯?”
她意识到已经太晚了。
清晰的骨裂声传来,蝴蝶刀的尖锋有力地刺击在锯刃的平面上,修长的刃身成为天热的杠杠直接作用在与其相接的手臂上,使得臂骨崩裂。
惯用的右手无力地耷拉着,堡垒已然崩溃。
厮杀中的两人,解除其武装与直接将其击杀并无区别,先握不住刀子的人会先死,这算是常识。
“还打算反抗吗?”
对于这位一直保持沉默的淑女,温语尧的耐心也快到了尽头。
他步伐看似缓慢,但伴随着每一步的踏出,他的身影就会一个模糊,几息之内温语尧的脸几乎贴上她的夜视仪。
然而她几乎没时间作出反应,她的左手被温语尧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骨头断裂的右手很难支撑其沉重的锯刃,但她咬紧牙颤巍巍地举起那把锯刃。
锯齿轻轻刮过温语尧的腹部,留下一道血痕,随后又重重地垂下去,无论如何挣扎都再也抬不起来。
这一切温语尧都看在眼里,眼中并没有戏谑,伸出另一只手以致死的力度扼住她的咽喉,温热的液体流淌在他虎口上,交杂着唾液与泪水。
“爸爸……救救我……爸爸……不要那么做……求求您不要啊!”
记忆的迷诳与现实残酷交织,她似乎把自己视为记忆中的某人,那人曾经也给予过她精神上极大的刺激,自己与那个人的身影重合了。
爸爸?呵……
温语尧松开手,她整个人瘫倒在地板上。然而事情还未结束,温语尧紧接着踩断了她的另一条手臂。
两条手臂换一条性命,划算无比的交易。
掀起她的夜视仪,那张面容却出人意料的稚嫩。高中生?不,也许还要年轻一些,完完全全的小孩子。
那张涕泗横流的俏脸真惹人怜爱啊,可她眼中空洞无神,她的嘴角时不时渗出唾液,这是服用药物过度的表现。
轻度的认知障碍与异常的怪力,这个小丫头似乎有着相当不得了的经历啊。
温语尧从背包中取出一包抽纸,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他不懂得如何哄女孩子,但脸庞保持清爽心情想必也会变好。
“名字?”
温语尧问道。
“不知道……”
她的声音依旧颤抖,身体缱绻着如一只受惊的小猫。
“爸爸说我不需要名字,我只是爸爸的东西,东西不需要名字。但爸爸习惯叫我‘铃莲’,我的名字就叫铃莲吧。”
温语尧眉头一皱。
“你那位爸爸呢?”
“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是因为痛苦抑或是其他原因。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自由了。这次我不会杀你,你别碍事就好。”
温语尧站起身,似乎打算离开。
“请等一下!”
少女呐喊道。
“爸爸离开之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都死了,如果您要去什么地方,请带上我。您……您可以做我的爸爸吗?”
铃莲的乞求并未得到温语尧的回应,他只是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
“我没用那么做的义务,不过留你在这里,估计会成为那群老鼠的晚餐,真是头疼啊……”
也许是回心转意了,温语尧回到铃莲的身边,手法颇为粗暴地将她的手骨接了回来。。
“姑且捎带你一程,但不许喊我爸爸,其他称呼随你便。另外我的善意可不是免费的,记得要好好报答啊。”
“我会的,爸……哥哥?”
温语尧并未回应,但也算是默许了。
他对拯救一个极度依赖症的少女毫无兴趣,而且先把人打伤再拯救她,这种事听起来不是很滑稽吗?
但有她的加入,接下来的旅程估计不会太无聊,杀一个人与听一个故事,温语尧更倾向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