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公园的改造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在路上停滞的卡车也相较于以前少了不少。因为地势高的缘故,北山公园附近并没有居民楼,因为改造工作的缘故,这里将近一个月没有人来过,除了在公路脚下的施工队。整个公园内都是回荡着敲打声,脚步声,还有不绝的汽车声。
“这么说,只剩下两旁的护栏和喷泉池的改造,是了吧。”大仓看着图纸,又望了望下面来来往往的工人。远远看去,大仓的脸在太阳下显得十分油腻,相较于周围站着的人,他也显得较为矮胖,胸前挂着沾着灰土的工作牌“北山公园监督负责人——大仓”。
“是的,两旁护栏的维护估计这周内就能完成,喷泉池的改造已经在进行了,不过因为中间那那朵莲花的缘故,给重新贴瓷砖的工人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公园那边告诉过我们不能损坏任何原有物件。但是改造喷泉池,这东西可太碍眼了。”大仓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向大仓埋怨道,看他的工作牌,看样子他就是喷泉这一块的主要负责人。
“那就把这朵莲花先移出来吧。”大仓看着喷泉池中心的莲花,直接说了出来。
“可是……”
“出了事,我负责。”大仓并没有理会一旁人的话语,转身便走了。而那个中年人也松了口气,脸上沉闷的表情放松了不少,立马下去让工人们着手开始移走喷泉中间摆放的大莲花。由于这朵莲花在北山公园呆的时间太久,或许比在场所有人的寿命都长,它的表面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石灰,显得有些脆弱不堪,但它的体积过于庞大,还是让工人们有些吃力,并且又得小心翼翼地不让它与地面有接触,与四周的池壁有接触,以免留下刮痕。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经过时间的沉淀,莲花似乎散发着一股异味,让搬运的工人们有些难以忍受。好不容易才把这朵被岁月清洗过的莲花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大仓凑近了它,也发觉了有股异味。大仓注意到在莲花的中间有根柱子,这根柱子是曾经北山公园做祭祀活动时,装入彩灯,增添喷泉色彩感的。大仓觉得这跟柱子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清洗过,是该拿出来好好清洗一下了,说不定这股味道就是这里面传来的。
身旁的几个工人小心翼翼地拆卸着中间的玻璃柱,幸好当初设计这朵莲花的时候,这根柱子并没有死死地卡在里面,工人们还是比较轻松地能够松动它。但它的重量似乎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计,在慢慢拔出它的时候,大家倒显得有些费力。大仓看着玻璃柱慢慢地往外移动,而他的表情也随之在过半后发生了变化,直到他完整地看到了这根玻璃柱,吃惊,恐惧,还有一种无力。
玻璃柱内,弯曲着一具被虫爬满的尸体,从脸,到脚,就连容貌也辨别不清。
从百合街区到北山公园又有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而松川他们在路程中又路过城区遭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堵车,到达北山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北山公园向下山的公路上已经堵满了各家报社的汽车,就连其它县区的报社都围在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被公众关注过的公园,因为附近没有居民楼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普通居民围观,大多数的都只是拿着摄像机和话筒站在路边等待大新闻的媒体人。七海不耐烦地按着手里的喇叭,从人群中缓缓穿过去,在各类灯光的闪烁中,他们才隐约看见人群前的警戒线,七海就将车停在了警戒线前,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后,便和松川穿过了警戒线,后面的媒体记者们看见两个陌生的男人穿过警戒线后,便在后面咔嚓咔嚓地抓拍着一切,因为他们的车牌不是本地的,媒体人们便可以大肆开始猜想,开始怀疑……
喷泉池周围都被大头灯照亮着,现场只有法医和县警在工作着,当时的目击者,有几位工人甚至因为害怕而晕了过去,被送往了医院,而大仓和其他工友则被送往了警署,等经过心理测试后便要开始准备录口供。松川从现场的县警的表情中看到了他们的恐惧,短短一个月,两件谋杀案,而第二个现场则留下了第一个案件被害人荒川的警察证件,这两件案子是必然有某种联系的,而这些都是神川县从未经历过的暴雨,更是这些普通县警没有经历过的。
松川在现场也看见了刑警署派下来的其他同事,他们向松川问了问好,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松川凑近了那具散发臭味的尸体,从穿着来看,被害人的穿着比较单薄,头发蓬乱,看上去是一个并不富裕的人。整个人扭成了一团,骨头似乎都被折断了,松川注视着莲花旁的玻璃柱,便知道了他是被塞进这根玻璃柱才导致骨头被折断,成了这样的姿态,这让他瞬间便想到了绿道区的那一幕。
荒川,同样是塞在树里面。
松川绕着喷泉池走了一圈,喷泉池的水被抽干后,池壁上砖块老旧的痕迹也渐渐显现了出来。松川走进了放在喷泉池外的石莲花,整朵莲花的工艺雕刻相当精美,除了脱下了一层层石灰,上面的纹路几乎没有被破坏,松川用手去触碰着它,上来的是冰冷的生硬感,松川轻轻地划了一下,石灰下便留下了一道短短的痕迹。因为几乎没有人触碰过它,在北山公园的改造计划中,施工队也是特意关照了它,松川环视了一周,石莲花并没有留下什么多余的伤痕,而这正是令松川感到疑惑的。
如果说要将尸体放入石莲花中的玻璃柱,首先是要踏入水池,其次是这么庞大的石莲花,无论是取出玻璃柱还是放入玻璃柱,人的身高是不能够触及的,一个成年人需要踩着它的花瓣才能勉强取放,而踏过水的鞋子如果要踩花瓣的话,松川刚才用自己的手轻轻划了一笔便能留下痕迹,更别说用水沾湿过的鞋子。但是这朵莲花却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那么凶手只能通过另外的方式将玻璃柱放入其中。
“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在保护这朵石莲花的。”松川走进了呆愣在原地的中年人,对他突然开口说道。松川看着他胸前的工作牌,便直到眼前这个有些惊恐的男人就是负责喷泉池改造的负责人。
中年男人似乎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松川拍了拍他,他才开始回答:“哦哦,是这样的,因为道路,栅栏,植物的改造,我们为了避免损坏莲花,是在它周围搭了个支架。”
松川似乎预料到了这点:“那支架的损害情况呢,有没有出现损坏的情况。”
“这个的确有一次,我还记得那一晚雨很大,所以工人们才向我报告说支架出现了断裂问题。”
“是这样啊。”松川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然后便离开了。
“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去了。”松川叫走了在法医旁认真记录的七海。
“明天才是开始,今天好好回去睡一觉吧。”他看着有些疑惑的七海,补充着说道。
松川站在北山公园的石碑前,这里的高度,比百合街区,比良桥都要高,能够看到错杂的神川县街道。
“你在哪里呢?”松川抽出了一支烟,对着城市的灯火自言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