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特蕾西娅颤抖着手,把酒瓶放下,眼睛盯着那些看起来并不像是酒的奇怪液体。
“离远点!”
奥托最先反应了过来,酒杯中的液体一定有问题。
“其他人也是,都别动眼前的酒。”科恩明白了奥托的用意。
明明是从同一个酒瓶中倒出来的酒,为什么会不一样?
奥托举起装有黑色浑浊液体的酒杯,对着灯光观察着,还不时地轻轻晃动,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品酒的样子。
“怎么样了?”艾瑞丝很关心结果。
“这次的玩笑,开的有点大啊。”奥托放下了酒杯,“没搞错的话,这正好印证了诗里说的第二个预言。”
细细回想,艾瑞丝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诗所说的是:“倾倒这银杯吧,不再留恋。满载着毒酒,和过去告别。”
“也就是说...这是毒药?”
“用乌头煮出的药水,很传统的毒杀方式。”
奥托看起来对毒药很在行,其中的缘由也是不得而知。但比起这个,显然下毒的手法更让人匪夷所思,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酒瓶中剩余的酒替换成毒酒呢?
“是黑魔法做的!”齐木突然就叫了起来,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笨蛋,你做什么!”
“一定是黑魔法,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是黑魔法,把剩下的酒变成了毒药!”
这荒诞不羁的话,放在平时一定会被众人一阵嘲笑,然而现在,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无法用科学解释眼前的现象。
“真可惜。”枫泉的笑容不在了。
“什么可惜?”
“酒啊。这么棒的红酒,现在看来是喝不成了。”枫泉指着眼前的酒杯。
这人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东方人脑子里的想法就这么奇怪吗?
等等。
说到酒,众人眼前的酒杯中的红酒,是否真的含有毒药呢?
如果真的是黑魔法把剩余的酒变成了毒药,那么之前倒出来的,一定是无毒的酒。
奥托逐一调查了其他人的杯子,清一色都是红色的醇酿,看不到一点被黑色毒药污染过的痕迹。
“把酒瓶给我。”
艾瑞丝很听话地把酒瓶给了奥托。
酒瓶是常见的细长葡萄酒瓶,深棕色的瓶身,瓶口还残留着淡淡的黑色液体的痕迹。奥托用手电照亮了瓶子的内壁,慢慢观察着。
瓶子内部没有任何机关,只能看到瓶底还剩余的少量毒药,以及倒出毒药时在内壁留下的黑色残留印记。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普通的瓶子罢了。
“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与其想着找出不合理的存在,不如好好看看不存在的合理。”
尼姆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着诗歌一样的句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暗暗地提示着奥托。
不存在的合理么,原来如此。
本该存在的合理之物,现在却不见了,没有比这个更可疑的了。奥托迅速地明白了尼姆的想法。
那个消失的合理之物就是,瓶内本该残留的酒渍。不管是毒药还是酒,只要这个瓶子曾经装过,就都应该有残留。然而,现在能找到的只有黑色的毒药痕迹,却找不到红色的葡萄酒痕迹。这一不寻常的地方,已经折射出了这个诡计的大致形状。
“特蕾西娅。”奥托说道。
“嗯。”
“这瓶酒是哪来的?”
“是我收藏的,30年的勃艮第葡萄酒。”
“让人碰过吗?”
“没有。”回答很坚定。
“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瓶酒存放的地方。”
不可能,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没人能够做到这种事情,除非...
除非始作俑者就是特蕾西娅本人!
不对,她这么做又有什么理由呢?结合之前的事情,很明显凶手针对的就是特蕾西娅,但是并不是想要取她的性命。使用与酒颜色不同的毒药,好像是故意想让所有人看到,而非毒杀特蕾西娅。这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用种种异象,恐吓着特蕾西娅。
“我不吃了。”齐木已经吓得扔下了餐具,全然没有了超自然研究者的威风,“谁知道食物里会不会下毒。”
“你在怀疑我?放心放心,我做饭的时候很小心的,你看,我不是也吃下去了吗?”枫泉挑了一个春卷,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
“不是这回事!如果她能把酒变成毒药,那么普通的食物也能...”
齐木所说的“她”自然指的是传说中的特蕾西娅九世。
“安静!”尼姆终于坐不住了,“酒就不要喝了,食物可以吃,我不相信什么黑魔法能把吃的变成毒,这些都是某人精心策划好,想用来吓唬我们的。”
说完,尼姆开始品尝盘子里的东西了。
奥托默认了这个观点,也开始吃了起来。
“我饿的不行了,那么,开动了。”科恩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
“喂,大家这样真的没事吗...连玛雅也开始吃起来了...”特蕾西娅想要阻止他们的冒险行为,然而无济于事,众人一个个都开始吃了起来。
“快点吃吧,我是不会给别人留的哦。”枫泉拿着一个鸡腿边啃边说。
看起来好像没事的样子。
艾瑞丝鼓起勇气,挑了一块蛋糕,用银勺舀了小小的一勺,慢慢地放在嘴里,闭着眼一口吞下。
真的没事。
“我不吃我不吃!”只有齐木倔强地拒绝吃晚餐。
“你不吃是你的事情,反正我们都吃了。”尼姆白了齐木一眼,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你们继续吃。”
“你去哪里?”齐木赌气般地嚷着。
“你管不着。”
这时候离席,是有点奇怪。
艾瑞丝吞下了最后一口蛋糕,呆呆地望着尼姆离去的背影。之前在墓地发生的种种不自然,让她觉得尼姆很有问题。
别出什么事就好。
艾瑞丝这么安慰着胆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