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无所挂念,不再留恋,和过去告别。这很好理解,就是对于魔法转移的解释——与过去的凡人之躯告别,转而获得魔法的新生。”
“这解释有些牵强。”
“不过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两人就像是课堂上的师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课题。
“冰凉的身体,共赴黄泉。”
奥托停止了解说。
“怎么了?”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很熟悉的一句话,记得初次委托他时,自己就这样问过奥托。
“就是两个人一起殉情?”
“你果然还是没能走出预言这一局限。”化身为语言学教授的奥托,当即否定了学生特蕾西娅的观点,“没有男女主角,也没有约会,有的只是仪式。”
“那么,你要怎么解释共赴黄泉,除了死我想不到别的隐喻。”
奥托摆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态,用手敲打着纸张。
“黄泉,因为常用来表示地狱,所以人们一提及就惯性地想到死亡,反而忽视了它最朴实直接的本意,那就是,”奥托拿出了那个装有温泉水的瓶子,“地下泉水。”
“你是说这就是黄泉?”
“是的,在特蕾西娅古堡的墓地深处,有一个洞穴,最里面是温泉。纯正的硫磺矿温泉,连水都是淡黄色的,还真是名副其实‘黄泉’啊”。
“这样说来,‘冰凉的身体,共赴黄泉’指的就是在温泉中沐浴。”
“没错,尼姆在墓地中偶然发现了温泉,他很聪明地就联想到了预言诗的诗句——黄泉这句诗,恐怕是他唯一一个未能成功解读的点,所以在发现了这个秘密后,他才会显露出异常兴奋的样子。
“在所有的疑惑都解开后,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实施起魔法转移的仪式。‘乘法阵而来,沐浴着浓烟’,地上的巨大五芒阵以及燃有鼠尾草的香炉,这些都是仪式所必备的道具。‘伸展五体’,他必须将四肢和头部伸展,置于五芒阵的五个角上,因为在特蕾西娅家族看来,人的五体是连接自然万物五大元素的接口,正好对应了五芒阵的五个角。”
语言学的课堂,逐渐变为了魔法理论教学。
这个人居然领悟了这么多。特蕾西娅暗暗佩服奥托强大的学习和理解能力。
“‘饮血的容颜’,似乎是为了迎合前半句的浪漫主义风格,特蕾西娅九世特地拐了一个弯,用了这么奇怪的表达方式。这句话强调的并非是‘容颜’,而是‘饮血’,没错,就是将之前采集到的你的血,饮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场尸体身上发现的杯子就有了解释——那是尼姆用来装自己的血的容器。
“哦,还有这个‘永不复焉’,我很喜欢这句话,never more,真是充满了哥特式恐怖风格呢。其实意思很简单,就是这个仪式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转移的魔力无法再次转移。”
这样一来,整首诗就解释完毕了,然而真相似乎还没有浮出水面。
“奥托,就算知道了这首诗讲的内容,也和他的死没关系吧。”特蕾西娅抱怨道。
“你说的很对,我之所以解释一遍,正是为了确定一个事实——这首诗和尼姆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来想,似乎一切都是死者安排的,凶手要做的,仅仅是在他进行仪式的那个时间点,将他的头...”
“砍下。”特蕾西娅不禁接着说了下去。
“你理解的很快,这样一来就简单多了,我只要把那个负责砍头的人揪出来就行了。”
特蕾西娅打了个寒战,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就像一只等待被奥托宰割的羔羊。
毕竟,凶器是被自己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