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厌倦了以往的生活方式,开始着手脱身。
我花了三个晚上写一封信,阐明自己希望葬礼如何举行,又在第四天天亮时,把封好邮戳的信封投入壁炉。这时炉火已经快燃尽了,剩余的煤炭将信纸烧出几个窟窿,氧化物快速扩散,最终它像含羞草一样,整个蜷曲了起来,再看不清哪是煤堆里的几张纸。
选择走这条路,并非是出于对生命中苦难的畏缩,因为每当我感到瑟缩时,都蹲在角落里,不肯挪动分毫,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了结生命。这条路正是我仅剩的积极的体现,我不愿做行尸走肉,不愿总像海明威那样“一想到我的生命消逝得那么迅速,而我并不是真正地活着,我就受不了”,勇气并非每时每刻都发挥正面作用,残酷与忧郁也不一定全归算在不健康心理的范畴内,同样的,生命照旧有它的意义,即便世界不是真实的,即便人性中的善良荡然无存,美好的事物仍然伫立在原地,等待我们穿越时空,前去相会,因此我要把选择权紧紧攥在手中。
我并不认为自戕是不合理的,人们都有强烈的生本能,同时也具备对等强度的死本能,如果说诞生在哪由不得我们选,至少我们可以为自己的归属做决定,只不过突破这条心理防线十分困难,长久的日子里,人们不愿正视自身所存在的弊病与缺憾,常识作祟,人们很难对自杀、协助自杀、安乐死表示赞同,“人是理性动物,但当他被要求按理性行动时,便又要发脾气了”,即使普及了知识,知识也取代不了没有根据的伦理人情,我不禁想,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吗?还是我们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东西?归根结底,人类与动物在本质上没有多少差别。
TBC